第一百二十八章

林漾看付正板着脸生气，不愿意搭理自己，就知道他是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她问了一句之后就没有再问，而是走到王法医那边，和他说话。

        “王法医，昨天送来的标本你看过了吗？”林漾并没有问王法医队里的人为什么都乐乐呵呵的，而是换了个问题问他。

        王法医一听见林漾提起沈黎做的那些标本，立刻来了兴致，那些人体器官的标本做的比学校里的教学用具精致了许多。

        昨天那些标本送过来的时候，他围着它们看了好一会儿，不管是从那些器官与人体的分离面，还是器官保存的完整程度来讲，都是可以算的上是完美了。

        “要是那些标本在案子结束之后，可以送到学校里面做教学使用，那对于那些学生来说，可真的是太幸福了。这个沈黎在这方面，还真的是个人才，可惜他没有走一条好路。”王法医先是很兴奋地说着话，说到后面，又是一脸惋惜的表情。

        付正看林漾和王法医在一边说话，又听见两个人已经聊到了沈黎的事情上，他就有些按捺不住自己那颗倾诉欲特别强的心脏了。

        林漾瞥见了付正那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故意继续和王法医往下接着聊沈黎的事情，耳朵听着他们就要说到了昨天沈黎在审讯室里的事情了，付正就像是一支箭似的冲了过来，扯住了林漾的袖子。

        “老大，我错了。”付正可怜巴巴地瞅着林漾，对着林漾眨巴着他的小眼睛，向她认错。

        “老大，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来问我吧，你快来问我。”付正求着林漾来问自己，生怕自己知道的那点事情都被王法医说了出来。

        林漾早就料到来付正会是这样的反应，她瞟了一眼付正，“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不对，老大，我根本就没有生气，我刚才只是嗓子不太舒服，不想说话，现在喝了点水，已经好了。”付正在求生欲和表达欲的夹击下，怂得不敢承认自己刚才是生气了。

        “呵，”林漾也不拆穿他，就静静地看着他一个人表演，等到付正跟她卖完可怜了，继续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时，才开口说道：“你想说什么，赶紧说吧。”

        嗯嗯嗯？

        付正反应了一会，马上把刚才林漾进门时问他的问题，回答了出来。

        “老大，昨天的时候，我不是说沈黎已经把他的事情都交待完了吗？你知道他都交待了什么事情吗？”付正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他说话啰嗦，没有重点的毛病，说一件事情，还会要卖半天关子。

        林漾斜眼看着付正，“你问我？”

        付正马上又怂了，他摇头说道：“没有没有。老大，你知道吗，咱们队里之前压着没有结的案子，都是沈黎干的。你说我们是不是运气太好了，那几个案子说破不了就一连几个月都没有头绪，说破案分分钟就抓到了凶手。真是没有想到那个沈黎身上竟然背了那么多条人命，这样的人竟然还是一个大学老师，他有教书育人的资格吗？”

        “还有，我之前被堵在路上的时候，收到的那份资料，就是沈黎乔装打扮之后，亲手送到我的手上的。没有想到我曾经竟然离杀人凶手那么近，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啊？”付正说起自己之前收到资料的事情，语气里带了几分嘚瑟，还有些许的困惑。

        “有时间在这里嘚瑟，不如想想你怎么就被沈黎给盯上了。你别总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说说昨天的时候沈黎都说了些什么。”林漾听着付正把话越说越远，赶紧开口把他给拉回来。

        付正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直接给林漾发了几段音频过去，“老大，你听听，这是昨天他们在观察室里偷录的音，这几段都是沈黎的交待自己犯罪的内容。”

        林漾瞥见付正手机屏幕上的那个扎眼的“一队信息交流群”几个字，“你们现在已经都这么玩了吗？信息交流群？弄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不就是个八卦集散中心吗？”

        “老大，你可千万不要小瞧了我们这个群，我们知道很多你们都不知道的八卦和秘密。”付正一本正经的和林漾说起他们的群，对于自己是其中一员的事情感到很自豪。

        “被你们知道了的还能叫秘密？你是不是对秘密有什么误解？”林漾是绝对不会相信付正嘴里面说的秘密的事情的，要知道这个队里面有多少所谓的“秘密”都是被他们这些人传出去的。

        “王法医其实吃面条的时候喜欢吃蒜，可是平时在食堂吃面的时候，他不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吃，就自己在家里带蒜，等到吃完面之后，再啃两口蒜。这也是他中午吃完饭，就马上刷牙的原因。”付正为了让林漾相信自己的话，他不敢直接说林漾的秘密，就举了王法医的秘密出来做例子，说完了之后还不忘问王法医自己说的对不对。

        莫名中枪的王法医现在很不想承认付正说的是真的，同时还想要扯着付正的衣服领子揍他一顿。

        林漾沉默了一阵，眼睛死死盯住付正，“说，你们掌握的我的秘密是什么？”

        哎？哎哎？

        为什么话题转的这么快？

        付正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要是他真的傻傻的把林漾的秘密说出来了，那他应该会死的很惨。

        “老大，你赶紧听一听录音吧，那个沈黎神神道道的，也难怪他要看心理医生了。”付正为了可以顺利地转移话题，在自己的手机上打开了录音，调高了手机的声音，让林漾和王法医都能听见。

        “你想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制作标本的爱好的吗？我第一次亲眼看见标本是在上小学的时候，那是一个蝴蝶标本的展览，整个一个展厅都是蝴蝶标本，有大有小，有的身上有好看的花纹，有的是素色的。在那些蝴蝶标本上可以很清晰地看见蝴蝶的嘴巴，蝴蝶腿上的绒毛，蝴蝶翅膀上花纹的细节。它们天生就是一件艺术品，虽然不能飞了，但是它们的价值并没有因此而失去，反而还要比活着时增加了价值。我自己真正动手开始做标本是在四年前，第一次的时候，你知道吗，我拿着手术刀的手都是抖的，现在想想，那时候还真的挺有意思的。”沈黎的声音从付正的手机中传出来，就像是他在和别人聊天似的，语气轻松，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还带点笑意。

        “后来做的多了，我自己一个人就能很熟练地做好一个标本了。我自己独立做的第一个标本就是人的手，你知道吗，大多数人的手在我的眼里长得都不好看，我为了找到一双漂亮的完美的手，花了很长的时间，走了很多地方，才找到了能让我满意的手。”沈黎的声音低沉，说着自己的经历，就像是在讲故事似的，吸引着屋内的三个人继续听下去。

        “我在做标本的过程中，发现骨头是一种比蝴蝶标本更美丽的东西，我还亲手做了一个人骨标本出来，可惜那个时候家里正在装修，我就把它放到了学校里，后来一直没有机会把它拿出来。那个标本花了我好长时间才做好，现在你们接手了它，一定要好好保护它。”

        “骨头除了做标本之外，我还做了很多的手工作品，我想你们很快就能见到它们了。相信我，它们每一个都被做的很漂亮。事实上，要不是我给自己计划的路是这样的，我都舍不得把那些宝贝拿出来给你们。”沈黎的声音就像是在说一个很平常的东西似的，可实际上他说的是一条条人命案子。

        “纪念那个姑娘可惜了，我还挺喜欢她的，如果她不跟金笑笑混在一起，我会让她做我的助手。金笑笑是陈成的人，她是自己找上门来送死的。周涓，看上去多清纯干净的小姑娘，可实际上呢，你们不是都金碧辉煌查过了吗？有一点，你们可能还不知道，陈成在那里打过工，和周涓他们两个人关系不一般。至于陈成是谁，你们自己去查吧，我不想再提起这个人了。”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林漾从这里面大致了解到了他们手上的那几起案子是怎么回事，也从这几段话里听出了点疑点来。

        “付正，一会儿你跟着老师去查一下标本的事情，我去找修羽铭。”林漾要去找修羽铭说说自己听出来的疑点。

        修羽铭的办公室里，大崔的老婆终于消气，准许他回家住了，林漾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他欢天喜地地收拾自己带的铺盖卷，准备回家。

        “嫂子消气了？让你回家了？恭喜啊。”林漾和大崔说了两句话，就去找修羽铭。

        修羽铭正在整理昨天的笔录，脑子里不停地浮现出沈黎说话时带的样子，一边说着自己的事情，一边还不忘用智商碾压自己。这么嚣张的犯人，他不想再遇见第二个了。

        “修羽铭，我刚才听了几段沈黎昨天审讯时的录音，我有事情要问你。”林漾还没有再修羽铭的办公桌前站稳，就先说道。

        “什么事？”修羽铭见到是林漾来了，他的脸色才好了一些，主动问她有什么事情来问自己。

        “沈黎说他练得久了，才开始能自己一个人做好标本了，那他之前做标本的时候是谁指导他的？还有他后面提到的陈成又是谁？沈黎将作案的细节都说清楚了吗？确定是他自己一个人做的，现场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吗？”林漾一股脑将自己的问题说了出来，看着修羽铭，等他说话。

        “陈成是陈富国的儿子。”修羽铭先回答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然后思考着林漾说的其他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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