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护她一世顺遂
景阳领着宋嘉历在离回阳堂几条街道远的僻静处下车,捡着人少处走,很是饶了几个圈子,终于绕到了回阳堂后门。
景阳本以为后门僻静没人,实际上丹酒和青酒却早已在那里左顾右盼地等了好久了,一见景阳回来,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上去抱住她,小声抽泣,“少主,呜呜,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景阳拍了拍两个脑袋,心里也有些泛酸,这两个小子还真记挂着自己呢,哭得跟泪人似的。三人抱做一团,宋嘉历在旁看不下去了,怎么自己卖那些惨才换来一个拥抱,这两个小子这么容易地就黏上了景阳?轻咳了声,宋嘉历道,“进去说话吧。”
也是,在门外终究是说话不方便。
一左一右拉着景阳的手,青酒丹酒蹦跶着就进了回阳堂,景阳无奈一笑,转头看被排斥在外的宋嘉历,后者怔在原地倒有些无处安置。让宋嘉历吃瘪可不容易啊,景阳揉了揉两个小酒儿的头,笑着问,“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还专门来接我?”
“是有人来告诉的,说少主今天会回来。”青酒答。
那大约是宋嘉历了。
宋嘉历也没人领着,自己摸进了前堂来。前堂上,师父和大哥都在,景阳方扑进师父怀里,还来不及说话。
“这位是?”大哥看着进门来的宋嘉历先于师父开口了。
“在下宋嘉历,是景阳的未婚夫婿。”宋嘉历对准大舅子和丈人深深一礼,“小婿见过两位。”。
“这……”大哥挠头,怎么妹妹出去一趟带了个妹夫回来?
景阳连忙摆手,冲着师父解释,“师父,你听我给你解释……”
师父从宋嘉历一进来便一直盯着他,面上是从未有过的冷然神色,眼中甚至隐隐有些杀意。听他说完这些话,文松子冷冷笑了声,拍了拍景阳的肩膀,起身对宋嘉历道,“我倒想听你如何解释。”
文松子起身走向后堂,宋嘉历朝景阳点了点头,也无声尾随而进,留下四人面面相觑。
青酒丹酒哪里还有刚才久别重逢的感伤,此刻两个小鬼头兴奋得不行,一门心思想探听少主的终身大事。
丹酒还矜持些,斟酌着问:“那位少主夫君是什么人啊?”
青酒这小子就全然乐呵了,眼睛里闪着光,拉着景阳问,“少主你什么时候成亲啊,那以后是住回阳堂还是住他家?”
文思仙也凑热闹,“妹妹啊,那人可靠吗,是姓宋的,该不会与皇家有关吧?”
哎,宋嘉历这人怎么说话不分场合对象呢?真名实姓地报上家门了,这下子,他倒是溜去应对师父了,留下景阳一家子七嘴八舌地盘问,让她编也没法编。
“你们不先问问我在青唐有没有吃苦受累,有没有感染上瘟疫?”景阳朝三人做了个鬼脸,“不知道我从疫区回来?围着我做一圈,不怕我传染给你们?”
三人齐齐摇头。文思仙道,“你的故事早就传遍了京城,地龙汤已经被写进了医案里,说书先生手上最新的话本就是按你的故事改的,大家都认为你为逃避奖赏,云游去了,现在你回来了,这些事也就不用担心了。”
说书先生哪里可信?景阳感觉一阵头大,指不定如今大家将她传成了什么样的妖异人物。
“我回来大概也不能久待,我正演着一台大戏,脱不开身,这次回来也只是跟你们报个平安,看看师父的病情。我如今不能与你们细说,对外人你们就说没见过我回来,免得惹祸上身。”景阳叹了口气,内情顶多跟师父说明,这三个愣小子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原来妹夫是唱戏的,也没关系,人好就行,唱戏也不丢人。”文思仙恍然大悟,难怪妹妹有些难以启齿,在许国,唱戏的确实地位不高,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景阳以后不做大夫要去唱戏也确实让人高兴不起来。文思仙不大会说话,看着景阳的苦脸也只能如此勉强安慰。
青酒丹酒两个则雀跃了,“那可以点戏吗?我想看耍猴!”
耍你们俩好不好啊?景阳咬牙看着三个人,反复压制怒火,自家兄弟,到底也不能扔出去。果然,不告诉他们真相是极为明智的做法。
另一边,两个明智绝顶的人也开始了对话。
文松子平素在景阳面前是嘻嘻哈哈,看似没心没肺,实则他作为前朝的首席侍卫,文武双绝,是人精中的人精,经历年岁风霜,更是活得越发通透了。他背着手,看着极为谦和的宋嘉历,道,“你知道了多少?”
“景阳是明月,她身重寒毒,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这些。”宋嘉历平静对答,又问,“前辈又知道多少呢?”
“你是宋世殊的独子,卫国的姜掩月不在和亲队伍中。”文松子亦是回得干脆,又问,“你纠缠月儿,到底想做什么?如今我带着她,只想解了寒毒保命,再不会威胁到你家的江山。你难道非要斩尽杀绝,当年的情谊难道不足以让你放过她?”
文松子认得宋嘉历这个名字,这是前皇后亲赐的。文松子语气沉痛,曾经的盖世英豪,褪尽锋芒,如今只想让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一世平安顺遂,这样的感情,让人心酸、动容。
宋嘉历摇头,“前辈,不是我有意纠缠明月,是命运注定牵扯我俩去解开前尘往事。我在卫国做了十年质子,殚精竭虑也只为保命,你们的处境我怎会不感同身受?我回国遭遇追杀,恰巧碰上了落草的景阳。我们一路逃亡,在尚未得知她是景阳时,我便对她萌生了情愫。后来失散,我以为是上天惩戒我,让我一世孤独,可我终究还是与她重逢了。”
“我想保她一生安稳,远离纷争。可到底我们还是一路去了青唐郡,阴差阳错,她被捉去做了姜掩月的替身,对方以为用牵思控制住了她,可她却暗暗与我取得了联系。事情发展到此,已是无退路。所以我们反施了牵思,控制住了和亲的主事,景阳她也就做了和亲公主。”宋嘉历低眸,“我本想让她平安喜乐,却控制不住事态发展,这是我的错。如今进了皇宫,更是步步凶险,虽然之前已经与姜掩月达成了协定,她答应不过问景阳顶替之事,可我父皇却不是好应对的。所以,我恳求,前辈将景阳交给我,放心让我来保护她。”
文松子听完这前因后果,连声叹,“孽缘啊孽缘!宋家与明家有不世之仇,你凭何让我放心地把她交给你?虽然牵扯进了皇宫,我现在就带着她远走也是能做到的,隐姓埋名,再没人能威胁到她。这里的烂摊子她没必要和你一起收拾。”
“可景阳她的寒毒还没有解。”宋嘉历满眼诚挚,“我们之前在青唐,打听到解毒的璇玉极有可能收在许国皇宫中,若是景阳远走,可以躲过一时,可寒毒之苦却要折磨她至死,前辈,你忍心吗?若是不忍,远在山野的你们又能怎么办呢?”
文松子眼中闪过希望的光芒,上前问,“你肯救她?”
“哪怕要我的命作为代价,我也会保她一世周全。前辈,嘉历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皇后娘娘当年对我如何,我都记得清楚。宣朝覆灭,我担着宋这个姓氏,便带着终生的罪孽。作为宋家人,我想报答想补偿;作为爱景阳的人,我更不会让她有事。”说到此处,宋嘉历撩袍跪倒,对文松子发誓道,“今日,我宋嘉历在前辈面前起誓,不惮一切艰难,护景阳终生安康周全,爱她敬她。这天下,我也会尽力还给她。若有违背,宋嘉历生生世世不得为人。”
文松子此刻也是心软了,缘分啊,命运啊,月儿从小就与这宋家的孩子结下不解之缘,他说得也对,逃避只能躲过一时,月儿身为皇家血脉,也不该如此不知身世地活下去,更不该隐姓埋名地等待毒发。或许,该相信这小子,万一他真能说到做到呢?
“你真的爱她?”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对她矢志不渝。”
“你真能豁出命来爱她护她?”
“能,此生不改。若有来生,生生世世不变。”
得到这样的回答,文松子哪还有话说,他敢如此坦诚,孤身来到自己面前,已是拿出了十足的诚意,而且,方才文松子也看出了,丫头未尝对他没有情意。罢了罢了,事到如此,天命不可违,恩怨情仇都只能让他们这一辈去清算了。
“我不阻碍,却也不会帮你,至多,至多我只帮丫头。”文松子语气和气了些,“起来吧。你是否打算让丫头知道自己身世?”
“不,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宋嘉历起身,摇头道,“局势还不能为我所掌控,我不怕她怨我,只怕她接受不来,反而害了自己。等我能将这江山捧到她面前,再由她以明月的身份安稳生活吧。”
“好。”文松子内心百感交集,除了这一字,再说不出旁的来。
但愿真能一世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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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小姜的存稿不多,今天只有一章三千,对不起,对不起……
小姜一定加油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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