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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十五年物是人非


王妃带着一双儿女赶往回阳堂,心中隐隐不安,玠儿的病在太子妃说来,似乎不是很严重,而且玠儿此时确实除了红疹也没有其他不适,现在让她更为怅惘的便是即将在回阳堂见到的那个人。姓文,医术极高,还有个长得如此像先皇后的徒弟,他……

        他会是他吗?

        王妃出行没用带着王府标记的马车,因此,一路上也并不显眼,待停在回阳堂门口的时候,青酒只是抬眼看了一下便继续洒扫了。

        都都抢先下了马车,冲着青酒大喊,“快救人!叫思仙哥哥出来,快点!”

        青酒本来没在意,疑难病患他见得多了,也见怪不怪,可一听这姑娘喊思仙哥哥,他便打了个冷颤,知道了这就是缠着公子的那个都都郡主了,顿时一阵头大。

        “我家公子不会治病,若是要救人,找他没用。我家大夫也不在,姑娘请往别处去吧。”青酒握着扫帚,硬着头皮对答。

        “正是你家大夫让我们来找她师父的,请代我们通传一下吧。”王妃下了车,拉住了都都。

        知道大师父的没有多少人,那真有可能是少主让他们来的,青酒想了想,将扫帚靠在了门口,转身要进去告诉大师父。

        还没跨进门槛,大师父就咳嗽了声出来了,嚷嚷着,“是谁啊,带够了银子了吗?我们回阳堂可是千金一诊,上不封顶……”

        这声音,即使再过几个十五年,芳菲也听得出来,是他,原来真的是他……

        都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何突然泪眼婆娑,也不明白从回阳堂里出来的那个男人为什么一瞬间变了脸色,情形过于诡异,她一时间甚至忘了跟久久不见的思仙哥哥打招呼。

        文松子从未敢想此生还能再见到芳菲,她还是如从前一样好看,老是将一套一套的规矩放在嘴边,就单单是站着,也是极其合乎规矩的,可在这情景下,她终于还是失态地泪流满面了。

        十五年了啊,恐怕她早已认为他不在人世了吧。

        “是谁要治病?”文松子终于颤抖着发声了,他看了看芳菲,又看了看愣怔的都都,眼中早已朦胧一片。

        “是我的玠儿。”芳菲闭眼,指着马车。

        站在一旁的文思仙便立即上前将马车内的韦玠抱了下来,送进了回阳堂,文松子看了看芳菲和都都,终究是没说出话来,转身进了回阳堂。

        都都扶住周身颤抖的母亲也进了回阳堂,青酒丹酒随即便将大门紧锁。

        往事啊,终于到了揭开的时候。

        文思仙将韦玠放平在床上,文松子则拿了药膏放进香炉里熏起,这样的过敏可大可小,而眼下这孩子症状已经消解得差不多了,只需服药熏药就是。方才芳菲说是景阳那丫头让她来的,看来这之前的施针就是丫头做的了。看来,是景阳那丫头有意让芳菲找到回阳堂来的,那么,丫头她对于往事又知道了多少了?

        “这孩子没有大碍了,待醒来喝一帖补身的药就可痊愈了,王妃不必担心。”文松子背对着芳菲道。

        “谢谢,谢谢……”芳菲声音颤抖着,都都扶住了她,她紧紧握住都都的手,良久,她才说,“都都,你跟那位公子出去转一转吧,母亲和……和文大夫有话说。”

        都都见自己母亲如此失常,之前满心对思仙哥哥的期待都被慌乱疑惑给取代了,她便只是拉着母亲不松手。

        大哥此时却像是开了窍似的,也不多说拉着都都就往外走,留下了文松子与王妃独处——韦玠昏睡着,很是安静。

        “我原以为,此生没机会与你再见。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文松子闭着眼,回忆起十几年前的岁月,却始终不敢睁眼再看芳菲——十几年前他的妻,如今的咸山王妃。

        “你看见都都了吗?她笑起来很像你。”芳菲不答,久久才说出这么一句来,她揩了眼角滑落的泪,哽咽道,“十五年了,我以为你不在了,没想到,你居然就和我同在都城中,短短的一程路,却阻隔了我们十五年。阿直,你,还好吗?”

        十五年前,文松子还是文松直,宣朝御前的第一护卫,文武双全,又精通岐黄,很受宣朝帝后的信任器重。文松直与许皇后的大宫女情投意合,得帝后赐婚,宣朝覆灭之时,他们才成亲不到一年。

        宋、姜两家造反攻入皇城时,文松直正在外寻药,等他出山,宣朝皇帝已经身亡,皇后带着嫡公主逃亡,是他在皇陵的石棺内救出了气息奄奄的公主,从那以后,他便开始带着公主逃亡,并努力找寻寒玉散的解药。至于景阳为何会中了寒玉散,这又是一段凄惨的往事。

        总之,世上从此没了文松直,只有一身道袍,放纵不羁的文松子。他与涅空山的怀古,一僧一道,各自默默守护着前朝。

        他后来也打听过芳菲的下落,却是没有消息。如此看来,他们彼此都认为对方不在人世了,死了心断了念头,十五年了啊。

        而结果是她做了韦舟横的王妃了。韦舟横是宋世殊的心腹,宋世殊登上大位后,就封韦舟横做了许国首一位的异姓王,而这位异姓王拼尽所有保下了先皇后的大宫女芳菲,只因他也万分爱她。

        芳菲带着三个月的身孕嫁给了韦舟横,五个月后诞下女儿。这孩子不足月,因而生来孱弱,是韦舟横求了太医将之保了下来。韦舟横将之视如己出,起了族名芷丛,正正经经入了韦家族谱,芳菲又给女儿起了小名都都,韦舟横也一样接受。就这样,日久天长,芳菲的一颗死了的心又被韦舟横救活过来,她便真正成了咸山王府的女主人,生下了咸山王世子韦玠。

        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她以为此生再见不到阿直了啊。

        “我好,无恙……无恙,他,待你好吗?”文松子终于从往事中平复了情绪,张开眼,看见满面泪水的芳菲,自己眼中也是一片雾气迷蒙。

        “父王!你怎么来了?”院子里都都的声音突然响起,接着便是文思仙阻拦的声音,再后来就是韦舟横推门而入的声音。

        “小二,带着都都走远一些,大人们有些话要说明白。”文松子喊住了控住房门的文思仙,点头让他放韦舟横进来。事到如今,上一辈的事必须有个结果,下一辈才能真正开始他们的人生。

        三个人感情纠葛,韦舟横从来是其中沉默寡言的一个,是最不善表露心迹的一个。他是个纯粹的武将,不如文松直文武兼修,人又风趣,且能时常出入宫禁,与芳菲朝夕相处。他只能在难得的进宫时候远远地看着芳菲,若是能与她说上一句话,他会自己悄悄地高兴一整天。

        文松直与芳菲成亲那一天,他将喜酒喝了个无数,都说喜酒是甜的,他喝到嘴里却一直苦到心里去。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可他忠心追随的将军决意造反了,他想到芳菲,想到造反成功后的无数可能,便毅然决然地追随了将军。终于,宣朝落败,文松直不知所踪,他求了新上位的帝王将芳菲赐给他做了妻子。

        他将芳菲的孩子视作亲女,付出了十足的疼爱,叫着她为缅怀他人而起的名字,终于,经过那么多年岁的真心相待,他有了自己的一双儿女,有了真正的妻。这样的日子,原以为可以一直持续下去。不料,还会有今天。

        “玠儿无事了吧?”韦舟横握住了芳菲手,后者虽有一瞬的不自在,到底没有挣开。

        文松子看着这一幕心中一冷,事过境迁,一切都不一样了啊。

        “我们的事,不说也罢,你们对于我的徒儿知道多少了?”文松子看着韦舟横,明白后者绝不会只是单单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么简单,景阳入了宫,免不了要与咸山王府接触,那丫头又是心思缜密的,恐怕自己也会去揭秘,各种线索交汇,如今,他们大约已知道了丫头的身份了。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否则,绝不可能有意引芳菲来找你,她也不会和太子搅到一起。”韦舟横摇了摇头,“你们留在京都,难道还对前朝抱有幻想?你们该知道,要复国,是难中之难。”

        “我若说是又如何?”文松子冷笑,“公主是皇室正统,拿回属于她自己的天下也是理所当然,别以为宋世殊如今的皇位坐得安稳,有朝一日,这天下还是会姓明!”

        “你不必跟我逞强,你若是果真存着复国的心思,就不会瞒着她,不告诉她身世了。”韦舟横仍是摇头,说到前朝,他刚进门时脸上凌厉的神色舒缓了许多,终究是他们作孽,对不住前朝。

        文松子语塞,看来韦舟横十几年的王爷当得很有成效,再不是当年那个冷着脸不作声的闷葫芦了。

        “既然知道我们师徒只求安身立命,又何必如此急切地赶过来?”

        “前朝余脉事小,我妻事大。”

        “你——”文松子恼得面无人色,分明是他的妻!

        “母妃,母妃,你在哪啊?”床上的韦玠醒过来了,迷迷糊糊地连声唤着母亲。

        芳菲便赶忙上前将韦玠抱在怀中,柔声安抚,“母妃在,玠儿没事了……”

        物是人非了,文松子垂头伤感,到底,芳菲不再是他的妻了啊。他的芳菲,他的都都,如今都是别人的家眷了啊!

        ------题外话------

        都都是给朋友安排的角色,当初想了很久,如何让都都这个名字不突兀,这才有了师父的往事,谢谢嘟嘟,谢谢一直支持小姜的小可爱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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