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63章
63. 王府世子
现在天气已经放晴, 下过了一场暴雨之后的天空没有一片云, 就好像是被雨水过滤了一样一尘不染。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特有的湿润味道, 路旁边的杂草被雨水冲刷后带起了一些青草香味。纪楷青和宋青书两个人策马离开了凤凰集的范围, 凤凰集是在巴蜀与中原的交界处，再向前巴蜀内深入就是望川镇。
望川镇是巴蜀中有点规模的镇子, 和凤凰集相比没有那么繁华, 但是居住在望川镇的人数要比凤凰集多很多。望川镇和潇隐村有些相似，都有一个船运的渡口, 渡口比潇隐村的要大一些，景色也好看不少。渡口处有不少建造的非常简单的房屋, 是给那些船夫歇脚用的。纪楷青和宋青书就是从渡口旁边的小路一路走了盘山路进入的望川镇。
还没有到渡口，纪楷青就听到了望川镇渡口的船夫招揽客人的声音, 他和宋青书对视一眼，后者和他同时露出了一个笑来。
“总算到了。”纪楷青轻轻勒了一下缰绳，让马的速度慢下来, “进去之后先找地方吃饭吧, 你赶了这么久的路也不说饿不饿。”
宋青书从早晨到凤凰集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进食，在从凤凰集过来的路上纪楷青也问过他要不要吃点什么。宋青书摇了摇头给拒绝了, 要不是望川镇离凤凰集不是很远，纪楷青可能都要觉得他是饿傻了。
在能看到渡口的时候，纪楷青就直接下马牵着走了，他们要进入望川镇正好需要从渡口前面拐弯。两个人都把缰绳攥在手里, 怕人太多把马惊着伤了人。渡口旁的小坡处能看到几个女人蹲在那边洗衣服, 木盆飘在水里上面还用了个绳子系着怕被水流冲走。
那几个女人手上拿着用来拍打衣服的木棒, 边洗着衣服边和旁边的人说说笑笑。渡口上方的路上能够看到望川镇里的小孩子拿着小风车或者小风筝在乱跑，碰到人了也不会招来一阵骂，被小孩子碰到的大人也都冲着他们笑一笑，然后嘱咐一句“小心些”。
迎面而来的生活气息让刚从凤凰集出来的纪楷青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真好。”宋青书看着眼前这一幕说了这么一句话。
纪楷青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猛地想起来凤凰镇那个后来拦住他的少年，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纪楷青确实是有些反感那个少年对他的态度，但他能理解。换位思考一下，你一直生活着的地方每天都像望川镇这样平安喜乐，每天操心的就只有柴米油盐酱醋茶。可突然有一天一群人将和你每天都接触的人杀死了，整个镇子变成了一个死镇，你也会疯的吧。
但换做纪楷青的话，再怎么疯也不会冲着前来帮忙的人出言指责。
——想了这么多，其实还是因为他有些过不去那个槛。
当时他要是没有嫌麻烦听完那个少年的话，说不定凤凰集的结果会不一样？
纪楷青这么想着就有些愣神。
宋青书说了两句话没有等到纪楷青的回应，他奇怪的转过头来看纪楷青。后者明显是在走神，宋青书有些无奈的卷了卷唇角，伸手直接将纪楷青手中的缰绳接了过来：“小师叔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凤凰集遇到的那个小孩。”纪楷青见宋青书把缰绳拉走，也没有和他争，两手空空的走在他旁边，还避让了两个挑着担的卖货郎。
“那小孩还活着吗？”宋青书问。
“还活着，就是……家里人都死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你就不要担心了。”宋青书有些想不明白一向不怎么管别人事情的纪楷青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凤凰镇的那个小孩，但也只当他是没有遇见过这种事情所以才会对凤凰集的一个小孩都记得那么清楚。
纪楷青轻轻叹了口气：“算了，不想了。我们先去客栈安顿一下然后看看吃点什么？”
“好。”宋青书应答的非常干脆，一副全凭纪楷青安排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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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渡口的路走上去，望川镇建在山上，所以所有的路都是向上的。但是并没有建成阶梯的样子，大抵是为了方便马车来回运输。路不是很宽，但也足够七八个人并排走了，像纪楷青和宋青书这样马在后面，人牵着马在前的人也不少。顺着路拐了两个弯，入眼的是一个石头垒成的拱门，穿过拱门再往上走一小段后，整个道路一下子就开阔了。
右手边直接就是客栈，宋青书伸手拉了一下纪楷青的胳膊，示意他跟着自己朝右边走。两个人牵着马绕过了高大的柱子，立马就有小二看到：“客官您来了！快快，里面请！”
快步迎上来的小二将手上的布子一甩搭在了肩膀上，伸手就接过了宋青书手中的缰绳：“您两位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宋青书也不知道纪楷青是怎么打算的，扭头就去看纪楷青怎么说，结果一直走在自己旁边的人已经坐在客栈前面的露天小摊上了，正听着那老板娘介绍她店里的吃食呢。
“这位客官想要来点什么？小店有上号的女儿红，也有刚送来的好茶名碧潭飘雪，自家做的小菜更是一绝！”那老板娘穿着碧色的衣裙，脸上的妆有些浓却不惹人反感，长发被包在头巾里，看起来利落不少。
宋青书见此也只能说了句“住店”，先让小二将马牵到后面去喂草喂水。他绕过了一个正拿着扫帚洒扫的小二，坐在了纪楷青的旁边：“小师叔你真的是甩手掌柜，一转头人就不见了。”
“你都这么大了，还要我手把手的牵着你住店吃饭？”
宋青书：“……”
纪楷青看着宋青书无话可说的样子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到二层客栈那边传来一阵碟碗摔在地上的声音。两个人一同看了过去，这里的客栈一楼是开放的，从他们的位置能够看到大堂里发生的事情。
大堂里坐着的人有些多，他们也都看向刚刚发出声音的那个角落。角落里做着三桌人，明显是一起的，而被围在最中间的是一个个子不高身材瘦小的人，他侧对着纪楷青和宋青书的位置，纪楷青一时间也看不出来那个人年龄有多大。
那群人对面是一个手握着大刀穿着暗红色衣服的男人，男人用刀指着那个被围起来的人：“你这小子好生不讲道理，我与你素不相识，怎么一上来就掀翻我的桌子！”
被指着的人没有讲话，反倒是端了桌上的一杯茶喝了起来，他旁边的大汉迅速向前了两步，拔出刀来将那人的刀压了下去：“要不是你嘴贱，谁会理你？！还敢用刀指着我家公子！”
这一下子就捅了马蜂窝了，拿刀的男人看起来脾气也不怎么好，二话不说就直接攻了过去。
旁边的小二见他们两个人将桌子椅子直接踢开，甚至有些都被踢裂了，一时间着急了起来：“二位爷，别打了，有事好商量！”
眼见着楼梯都快被波及到了，那小二急的在原地蹦了两下：“哎呦喂，可怜可怜我们这小本生意，您这不是赶我们的客嘛！”
正巧老板娘将吃食给他们端了过来，纪楷青收回目光看着那老板娘不慌不忙的样子，忍不住问：“老板娘，你也不去看看？”
那老板娘丝毫不在意，她摆摆手压低了声音：“客官您可不知道，就这一幕啊，这伙人这两三天已经上演好几次了。反正他们有钱，就昨儿给的银子足够再往外多扩两间房了！”
得，人老板娘都不担心，那他还费那劲干嘛。
纪楷青看着老板娘潇洒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那伙人是什么来头？”
那边并没有因为小二的劝说停手，反而越打越激烈，纪楷青听惯了这种打斗声所以没有再关注，但老板娘也非常淡定就让纪楷青觉得非常有意思了。
老板娘这下子来了讲话的兴趣，她看着眼前的两个少侠，伸手将茶盏往两人身前推了推声音压的极低：“我猜啊，和上头有关系。”
纪楷青和宋青书对视了一眼，纪楷青脸上适时带上了疑惑：“您是怎么知道的？”
“嗨，就昨儿，有个打尖的人正坐那边吃饭呢，边吃边和同路的朋友说起现在的世道，声音有些大，我听着是在说汝阳王府的事情，结果客官您猜怎么着？”老板娘非常有讲故事的天赋，她手在桌上一拍，眉飞色舞的就自问自答了起来，“喏，就最中间那个，直接就摔了茶盏，然后那两个打尖的就被教训了。最后那位小少爷还说了句‘以后嘴上有点把门的’，我怀疑啊，那位说不定是什么王府世子呢。”
听到关于汝阳王府不好的话就摔茶盏？
那就算不是王府世子也是跟汝阳王府和朝廷有关了。
“那得离远一点，朝廷的人可惹不得。”纪楷青表露出一副不愿惹事的模样，“谢谢老板娘提醒了！”
那老板娘笑眯眯的直起身连声道：“对对对，是要离远些。”说完就往客栈那边走，看样子是打算去劝架不成再要一笔银子了。
“王府世子？”纪楷青询问的看向宋青书。
宋青书又往那个方向看了两眼，摇了摇头：“我见过王保保，这个人年龄对不上，长相也太清秀了一些。”
纪楷青手上握着茶盏晃了晃，眼睛盯着茶盏里还没有泡开的茶水沉思了片刻，他偏过头凑在宋青书的旁边：“你记不记得我们两个曾经见过的那位郡主？会不会是她？”
“可……”宋青书秀气的眉毛拧了起来，也跟着凑的紧了些，“这个人长得不像啊……”
“我们上次见那郡主也都过去两年了，现在应该和无忌差不多大……”纪楷青也皱起眉，“离的太远了看不出来到底是不是那郡主。”
“小师叔，我有个问题。”
“什么？”
“你说她现在认得出我们两个吗？”
纪楷青：“……认不出吧？”
“她肯定是认不出我的，小师叔的话……凭你上次对汝阳王府玄冥二老做的事情……”宋青书提醒了纪楷青还有玄冥二老的事情在，“汝阳王府肯定记住你了，小师叔，自求多福吧。”
纪楷青被噎了一下：“……你这倒霉孩子，怎么就让我一个人自求多福了？”
“那不然我们现在偷偷溜走？”
“——你怎么那么没出息！”纪楷青瞪了一眼宋青书，顿了顿，“我觉得我们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什么混元霹雳手的下落，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住店上，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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