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什么？你小妹？是不是穿着蓝碎花衣，个头不高，左眉角有一颗痣的女人？”舒玫脱口而出。

        “怎么？你们见过她？”村长一副惊讶的样子，可是很快脸色恢复平静，幽幽地说，“也对，她总喜欢在那小楼附近晃悠，你们进村肯定要经过那儿，唉！跟她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去那！不要去那！她偏不听！”说到他小妹，村长显出一脸的懊恼与无奈，看得出，他十分担心这个妹妹。

        “我就说嘛，她说话颠三倒四的，一看就有问题！”姚韵秋一时嘴快，完全忘记了那个疯婆子是村长的妹妹。

        村长顿时沉下脸来，不悦道：“叶沧海一家的事我都告诉你们了，请你们赶紧出村吧！不要在村子里久呆了！我也不瞒你们，这村子的人有三分之二都搬走了！大家都说这里风水不好，阴气太重，如今村子里剩下的都是一些老弱妇孺，年轻力壮的后生都进城打工了，谁也不愿意留在这个鬼地方！”

        难怪他们上次报警，村里居然没有一个人有兴趣来看热闹，这种鬼地方，村里人都是避之不及的。

        村长已下逐客令，楚樊几人也不好意思赖着不走，临行前，处事周到的楚樊问村长，“村长，您方不方便留个电话？如果我们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可以直接打电话。”

        村长没吱声，随手拿起桌上的签字笔，开始在面前的信纸上写字。姚韵秋则站在一旁，不大自在地东看西看，显然她已经开始后悔刚才的一时冲动，话不经大脑，可惜晚矣！不然的话，还可以和村长多聊聊，也许能多知道些内幕消息。

        安静的破办公室里，只听见村长沙沙的写字声，舒玫突然冒出一句，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沉寂。

        “村长，我还想问您件事……你们村有谁喜欢写小篆吗？”村长闻言放下手中的笔，抬首看舒玫。

        “有啊！你问这个干什么？我们村的陆航写小篆那是出了名的，参加过省里的比赛，得过二等奖呢！”大概村子里没出几个名人，提到这事村长似乎颇为得意，一下子来了精神。

        “陆航？”舒玫喃喃道，“这个陆航是什么人？他认识叶子吗？”舒玫止不住追问。

        舒玫的发问令姚韵秋立刻想起了叶子日记上的那两句用小篆体写的诗句，而楚樊几乎同时也看了姚韵秋一眼，显然楚樊也想起那晚姚韵秋问自己有谁会写小篆，当时楚樊一心扑在合影中凭空出现的怪手上，并没在意小篆的事。现在舒玫又问起同一个问题，楚樊这才感觉到这事的重要性，于是将目光也盯向了村长。

        “原来还是叶家的事。”村长很快会意，不由再次叹气，“你说得不错，他们是认识的！陆航和叶颖从小一块儿长大，上学后也一直是同学，直到叶颖和她妈离开。”

        “那叶颖和陆航……”舒玫还想问，村长不客气地摆了摆手，打断了她，“你们不要问了，陆航和叶颖的事你们直接问他本人就可以了！陆航在镇中心图书馆工作，别人的私事我哪知道那么多？你们还是赶紧出村吧，一会儿天要黑了!对了，如果你们要找陆航得抓紧，还有一个小时图书馆也该下班关门了。”村长变得有些不耐烦，不安地催促着。

        这么一说，四人也不想耽搁了，谢了村长便匆匆下了楼。只有舒玫注意到村长在他们离开时一瞬间的如释重负般的表情，又想起他之前的不安，不禁暗想，难道这里的夜晚会更加不安全吗？

        刚走到外面，舒玫的心就一个咯噔，本应湛蓝的天空，居然又变成了浑浊的灰色！和那天他们第一次来时，一模一样。

        “你们觉不觉得，这天空颜色有点怪？”舒玫不安地问。

        “的确奇怪。”姚韵秋抬头看了眼道，“是空气不好吧？按说这里没有工厂，空气质量不可能这么差呀。”

        “或许跟污染无关，我们来时，天还是蓝的。”楚樊想了想，说，“也可能这个地方就这样，一到黄昏天空就是这种颜色，像伦敦不也总是雾蒙蒙的么？可能只是一种特有的自然现象而已。”

        似乎也只能这样解释，但舒玫却无法遏制内心的恐惧，想起上次发生的种种，她不自觉地瞥了眼王强，却见王强正低着头匆匆地走，看不到他的表情。

        几个人很快出了村子，上了车便向镇上进发。楚樊边开车边问坐在他旁边的姚韵秋：“上次你说叶子的一本本子上有小篆的题词，怎么，这本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还是说，那题词有什么特别？”

        事到如今姚韵秋也不想隐瞒了，索性道：“那本本子是叶子的日记本，而那个题词，是一首写着叶颖名字的藏头小诗：‘叶叶寄相思，颖影心中植。’”

        楚樊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复杂，姚韵秋完全能理解。写这首小诗的人是想表达对叶子的思慕，这再分明不过。本来叶子才貌双全，有追求者不足为奇，但叶子为什么会使用这个追求者的本子来写日记？她明明已经有楚樊了！

        姚韵秋看着楚樊的脸白一阵青一阵的，不禁替他心疼，便道：“叶子用这本子写日记也许有她的理由，楚樊，你不要多想了。照村长的说法，这小篆应该就是陆航写的，等下见到了他，问问他本人就明白了。”

        楚樊点点头，强作镇定，但谁都知道他的心情要想平静是很难了。隔了会，楚樊又问：“叶子的日记中，有写什么特别的内容吗？”

        “不知道，我还没仔细看过——”

        姚韵秋话没说完，坐在后座的舒玫突然插口道：“楚樊，你就从没听叶子说起过这个陆航吗？”。

        楚樊想了想，摇了摇头。舒玫心中的疑虑更深了一层，叶子从未告诉过楚樊关于陆航的事情，却用着这个青梅竹马的男孩送的本子来记录自己每一天的心情，这……

        车子在四人各怀心事的沉默下开到了镇中心图书馆楼下。看着外观陈旧的图书馆，四个人心中涌动着难抑的强烈好奇，这好奇甚至让人有种莫名的兴奋。这个素不相识的陆航，究竟是不是送叶子本子、向叶子示爱的人？他和叶子之间，又有着怎样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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