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楚樊坐在桌前看着照片，双眉紧锁。其他人也都苦着脸，不出一声。

        在赵宇翔房间时，李晴晴突然昏倒了，这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幸好看守招待所的阿姨懂一点乡间土方，给她熬了一碗不知什么材料做的汤，说她大概是受惊过度，喝了汤应该没事了，睡一觉就好。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所有人都是心力交瘁、方寸大乱。向来胆小的葛革心里更是懊悔不迭，当初实在不该听了赵宇翔的鼓动，到这个镇上来。

        他看向楚樊，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们……回去学校吧？”

        楚樊没回答，姚韵秋却开口道：“怎么回去？别说宇翔下落不明，晴晴都还没醒呢！”

        “晴晴我可以背她，宇翔不是已经……”话没说完就被姚韵秋狠狠瞪了一眼，葛革有些尴尬，扯开话题说，“那，要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姚韵秋点了点头，现在已经下午两三点了，大家连午饭都没吃。回头看楚樊，他仍紧紧盯着照片出神，豆大的汗珠从两鬓滑下来。

        “楚樊？”姚韵秋略感吃惊，“有什么发现吗？”

        楚樊回过神来，摇头道：“不，没什么。”一面抬手擦了擦汗，把照片放进了口袋中。

        姚韵秋看了看坐在床边的舒玫，“我们三个去外头买点吃的来，你和王强在这陪着晴晴。”

        舒玫脑子里正一片混乱，闻言只是点了点头，目光始终落在李晴晴身上。

        这一整个下午开始变得漫长而无聊，姚韵秋三人买完东西回来后，楚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说是太累想一个人静静，然后把自己关进房间闭门不出了。其它人在女生屋守着晴晴，玩手机的玩手机，看报纸的看报纸，但实际上没有一个人真正能定得下心来。只有王强，大概日里抱着大树是个累活儿，他一直趴在桌上呼呼酣睡着。

        这一夜无话，也没有再发生任何会让他们担心害怕的怪事，平静得让人感觉不正常。

        次日清晨女生屋中，当舒枚和姚韵秋还沉在梦乡中，却听得李晴晴娇滴滴地嚷着：“好饿啊！有没有吃的？”

        两个女生都被吵醒了。舒玫睁开朦胧的双眼，只见李晴晴穿着性感的粉色吊带睡衣在房间里晃来晃去，舒玫开心地欢呼：“晴晴你醒了？！”舒玫满脸的激动与欣喜让李晴晴有点莫名其妙，她似乎全然不记得昨天自己晕倒的事了。

        “你们睡得真死！我半夜就饿醒了，叫你们几声都不答应，最后没办法我只好饿着肚子继续睡了。”李晴晴嗔怪着，舒玫不觉大吃一惊，按说平时夜里只要有一点声响她都会醒过来，何以昨晚睡得如此深沉？白天见了那么恐怖的画面，对于喜欢思前想后的人来说应该彻夜难眠才对，可是昨晚自己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白天看到的血淋淋的残尸，却不知什么时候便没了知觉，一觉到了天亮。

        大概是这几日来自精神上的压抑让几个人都身心疲惫，不知怎么的就化成了强烈的饥饿感，才清晨六点多，食堂的饭桌前，这几个青年男女一心埋头进食，满满一脸盆将近三十个馒头很快被六个人干光，上饭的村姑看得都瞠目结舌了，楚樊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结算的时候我们会加上饭钱的。”

        一顿饱饭过后所有人的脸都渐渐恢复了血色，“下面该怎么办？”李晴晴叉着腰看了一眼楚樊以及姚韵秋。

        “我们回学校吧！”葛革插口道，他早就一心想回学校了，“晴晴现在也醒了，宇翔他、他说不定早就回去了……”

        “我同意！我相信宇翔还活着！就在学校等着咱们回去！”李晴晴的眼睛里突然溢出了泪花，自她一早醒来后，看似恢复了从前的朝气，说话也如平时一般响亮，大家都以为她没事了，却原来是装出来的。

        “嗯。”姚韵秋点点头，“叶子的家我们已经去过了，再去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事，我看我们还是回学校，把情况汇报一下，让学校出面解决，我可不想再被警察说成谎报案件。”

        楚樊向李晴晴投去怜惜的目光，欲言又止，他咬了咬唇，“那就回学校吧，不过这次的事大家到了学校后都不要四处乱说。一直以来我都是个无神论者，只是昨天的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我想，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我们最好还是保持低调，你们看呢？”

        大家纷纷点头，舒玫若有所思，她似有犹豫地轻唤一声：“楚……楚樊！”

        “怎么？”楚樊略感吃惊，扭头看向舒玫。

        “那照片……你还带在身上吗？”舒玫不安地问道。

        “嗯，是……在我口袋里，怎么了？”楚樊突然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烧掉它！”站在最后面的姚韵秋突然抛出冷冰冰的三个字，所有人都惊讶地回头。“你们有没有发现，这照片一路上都阴魂不散地跟着我们，特别奇怪，烧了它吧！烧了它也许就没有乱七八糟的怪事了！”

        “呵呵……没用的……哈哈哈……没用的……”这时王强发了疯似地笑起来。所有人不抱希望地看了看王强，果然，他没有作任何解释，笑完便立刻变回原样，垂着脑袋玩自己的手指去了。

        “什么没用的？为什么没用？要怎么才有用？你说啊！你倒是快说啊！”这一刻舒玫出其不意地猛然爆发起来，就好像沉默了千年的火山，一瞬间变得歇斯底里的反常，她双手紧紧掐着王强的双肩，疯狂地摇晃着他，王强疼得嗷嗷直叫，这时若不是葛革使尽吃奶的力气把舒玫拉开，天知道王强的肩膀会不会被她生掰下来！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这震惊并不亚于昨天看到赵宇翔的两截尸体时所带来的惊骇，从来都默默无闻的舒玫何以突然间这么大的反应？

        “玫玫你怎么了？”李晴晴给吓得声音直抖，“不要这样！玫玫你吓坏我们了，你冷静一下……”李晴晴上前一把抱住了舒玫。

        舒玫任由自己的前后身体被李晴晴和葛革控制住，双眼目不转睛死死盯着王强。王强却睬也没睬，还是从前的蔫样，他缩在床边，一边用手揉搓着被舒玫掐疼的地方。

        “都是照片惹的祸，烧了它吧！”姚韵秋提高了嗓门，这话是对楚樊喊的。

        “对！快把照片烧了！烧了！烧了！”舒玫又激动起来，她挣扎着，李晴晴急得直叫：“楚樊，你快把照片烧了吧，留着也没用，烧了大家都安心了！”

        桌上的烟灰缸里，燃着的照片汩汩地冒着白烟，舒玫被呛得直咳嗽。当照片被烧得不剩一角，完全化成了灰烬，姚韵秋如释重负，葛革也舒了口气。李晴晴则一直关注着舒玫，见她渐渐面露祥和，李晴晴紧皱的圆脸也舒展开来。只有楚翔眉头紧锁，似乎对烧照片一事极为不情愿。

        “对不起，我刚才吓到大家了，我只是……只是这两天太压抑、太紧张了，现在没事了。”就在大家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堆残灰时，舒玫打破了沉静。

        “没事就好！现在照片也烧了，咱们快走吧！”葛革急道。楚樊也看了一眼姚韵秋，想征求她的意见。“嗯！大家收拾好就出发吧！后面的事回学校再说。”姚韵秋果断地说道，这个鬼地方她也恨不能快点离开，一刻也不愿多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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