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你这个流氓高中生
“你……”池遇快无语了。
他渐渐地发现了，沈钦很喜欢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很喜欢把自己摆在成年人的位置上逗他。
“你有心事吗？”池遇微微仰头问，“沈钦哥哥，我好像很少看见你抽烟。”
沈钦略有些复杂地看了池遇一眼，刚才难得看见池遇有点嚣张的小动作，而现在他眼前的池遇已经好好地收敛起全身的刺，又变回了好学生池遇。
这不是池遇第一次挑衅了。
就好像是，被他熟知了本性之后，池遇时不时地就会有意无意地泄露一二，让人生气又无措。
让人很想保护又很想狠狠地欺负，想看看池遇还能有点什么别的有趣反应。
这不是对朋友的弟弟该有的想法。
这是不对的。
“这是你该问的问题吗？”沈钦板着脸问。
“……好像不是。”池遇迎上对方审视的目光，顿时莫名心虚地低下了头。
对别人问东问西，的确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那我不问了。”池遇垂眸，隔着露台玻璃照进来的阳光没那么刺眼和灼热，在他的发顶与睫毛上刷了一层柔和的淡金色。
“池崽？找了半天，结果你在这里，大中午的，你在这里不热吗，脸颊都是红扑扑的。”池秋行敲了敲露天的门框，“你喜欢的那个品牌出了夏季新款，你来看看款式，我给你买？”
“来了！”池遇小跑着过去，还没忘记转头看看沈钦，迟疑着问，“哥哥，那我先走了？”
沈钦动了动手指做了个赶人的动作，像是连话都懒得说。
“快放假了吗？”池秋行问，“下周末期末考？”
池遇：“是的。”
“刚好。”池秋行推开休息室的门，“你考完的时候，我们有场比赛要打，你可以跟着一起来看看。”
“好啊。”池遇原本就很喜欢看比赛，脱粉ITS以后，追RF的比赛体验良好，现在每场都会追，“那哥你到时候可以帮我拿票吗？”
“不用拿票。”池秋行说，“直接以RF内部成员的身份去吧，刚好趁着暑假，你可以给队里帮帮忙。”
“我知道，上次你们老板和我说让我帮忙看看青训营，看看有没有能做储备役的选手。”池遇抱着池秋行的平板电脑看衣服，“等我考完试我就住过来。”
“这个浅黄色的短袖衫你要吗？挺亮的，你穿肯定没问题。”池秋行跟着看了一眼，“新出的，反正他家出什么新款你都会买。”
池遇扫了眼颜色，像是想到了什么，顿时摇了摇头：“这个就不了吧，我不是很喜欢。”
他挑了几件合适的，发送了订购单。
“那哥去训练了。”池秋行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平时忙，不怎么会照顾人，有什么需要的记得问哥哥要，我们家小遇是要富养的，你怎么都不找我要钱？”
“我自己的够花了，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池遇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白白胖胖了，“哥，你去训练吧，我自己玩一会儿。”
许宁一路找到了二楼的露台上，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样，露台正被人霸占着。
“沈少爷。”许宁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把卡和烟盒一起拍在了桌子上，“你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直接往楼下撒钱？”
沈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许宁后背一凉，顿时有点如坐针毡，索性站起来说话了：“我靠，心情这么差的吗？谁招惹你了，提前说明，不是我，我从早晨到现在还没跟你说过话。”
“你有没有什么，是不想和别人分享的？”沈钦沉默了半晌，开口问。
“哈哈。”许宁当场怪笑了一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护食吗？”
话说到一半，一道冰凉的目光扫过来，许宁顿时在堇川炎热的夏天里缩了缩脖子。
“好吧，正经点说，有。”许宁说。
“是什么？”沈钦示意他说。
“我的钱和我的女朋友。”许宁笃定地说完，看见沈钦挑眉，立马接着说，“别挑眉，收起你不屑的目光，也别打断我，我知道你对钱没概念，我们不说钱的问题。但是说起女朋友，你谈过恋爱吗，喜欢这件事，是有排他性的。”
沈钦没谈过，想攀沈家的人不少，但见识过他的脾气之后，没几个人敢再贴过来。
要说这个，恋爱经验丰富的许宁就很懂了，顿时头头是道：“排他性就是，你只喜欢这个人，你也希望这个人只喜欢你，你们彼此都是对方的唯一，大概这样。”
“仅仅指感情？”沈钦问，“‘喜欢’这种情感上的排他？”
“对啊，不然呢？”许宁反问，“总不能我女朋友跟别人说句话、多看别人一眼我就生气吧，那不叫喜欢，那叫基于占有欲的不会喜欢，要么是变态要么是醋精，在喜欢一个人之前，首先要确保自己不会伤害这个人，不然就不配喜欢。”
沈钦：“……”
“话说你问这个做什么？”许宁回过神，“你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地盘意识和占有欲都很强了吗？”
“我闲的。”沈钦转身走了。
“喂！卧槽，你的卡！”许宁从椅子上坐起来，气愤地说，“你他妈对钱还真是毫无概念，我就不该跟你聊人生。”
池遇趁着午后的时间，在休息室带老板玩游戏，为了保持玩游戏的手感，他每周都会接那么几单，今天约他玩游戏的是之前的主播西米，西米刚和男朋友分手，心情不是很好。
池遇带她打到一半，西米那边接了个电话，随后声音就不太对了，游戏操作也崩了。
“怎么了西米姐姐？”池遇帮忙点掉了塔，发动技能把站在原地不动的西米推到了安全区域，“玩游戏还不开心吗？”
“和死渣男分手了。”西米气愤地说，“就很难受，昨天同学聚会，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的腰不够细，我当场发火了，刚刚他还打电话跟我说他只是在开玩笑，气疯了，小丑竟是我自己。”
西米的状态不对，池遇自己开始一打九，连敌方都在公屏里扣下了一排排“666”，他一边把胜局往前推，一边说：“嫌你的腰不够细？这么喜欢细，那他自己是不是全身上下哪里都很细？”
刚好路过休息室门外的沈钦：“……”
“噗。”西米直接蹦出了好几声笑，“我突然不生气了哈哈哈哈，分了就分了吧，这个狗男人配不上我，谈个屁的恋爱。”
池遇轻轻应了声：“还是玩游戏比较开心，谈恋爱哪有玩游戏有意思。”
“是这样！”西米说，“迟迟，下次我还约你哈，你真的又厉害又会说话，跟你玩游戏感觉有被尊重，体验满分！”
“这没什么。”池遇笑了下，“有机会再约。”
他合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才发现休息室的门边靠着一个人，正在盯着他看。
沈钦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在这里围观了多久，看起来心情不太美丽，给过来的眼神有点凉。
池遇：“……”
慌张+1
好奇+2
兴奋-1
san-1
他还没正式过来帮忙，抽空打个陪玩，应该不算是消极怠工……吧？
但不好说，毕竟现在RF是沈钦说了算。
“在和谁玩游戏？”沈钦不经意地问。
“和朋友。”池遇说，“陪她打一局。”
明明沈钦并不是老板，可他莫名有种被老板发现摸鱼的紧张感。
“你要是很闲，就去帮忙打练习。”沈钦指了指楼下，推着人往外走，“快去给青训那边帮帮忙。”
“不对，我还没正式开工。”池遇越想越不对，边走边抗议，“你这是压榨我的价值。”
“压榨你？”沈钦把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明显不认同这个说法，一把将池遇推到了墙边，伸手挡了一下没让池遇躲开，“想多了，这叫队内霸凌。”
此时一位戴着棒球帽的青训生路过，听见了这明目张胆惊世骇俗的言论，加快了脚步。
“干嘛呢你俩？”许宁打着哈欠走出来，“老板让我们赶紧去拍联赛的照片和短片，square你又在这里摸鱼！其他人都拍完了，就差你和陈俞语了！”
于是，池遇莫名其妙地被拐到了拍摄的地方。
“陈俞语还没来吗？”沈钦问。
“没。”许宁有些头疼，“群里喊了，到现在还没回我，你先拍吧。”
“帮我拿着。”周围没有挂衣服的地方，沈钦把脱下来的上衣丢给了池遇。
“给他扔了。”许宁小声对池遇说，“这种人就不要惯着。”
池遇：“……”
“算了，你别扔。”许宁又说，“太贵了，把我俩卖了都赔不起。”
许宁没走，和池遇坐在一起欣赏沈钦拍照，用甘明的话说，RF的队服配色其实有点死亡，金红色短袖搭外面的黑色外套，但衣服是挑人的，沈钦穿就毫无违和感。
“我觉得吧，RF有你哥和沈钦，不管比赛赢没赢，在热度上我们已经赢了。”许宁这话说得不假，每次RF的宣传片一出，都有很大一部分不看比赛的颜粉争相转发，因此RF的赞助也一直都很强。
沈钦189cm的身高，加上肩宽腰窄的身材，是典型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很好看，他按摄影师的要求，咬了点衣服的下摆，露出腰腹间整齐好看的腹肌与线条。
许宁：“切。”
池遇鼓掌：“哇！！！”
“行了吗？他们拍得有我的这么久吗？”沈钦的耐性耗尽了，“我是去打比赛，不是去卖肉。”
试图多拍几张的摄影师：“……再补两张。”
RF真的好拍，每次照片放出去都会被网友疯狂夸奖。
沈钦披上外套，被抓拍了几张。
不远处池遇挺单纯干净的目光一直盯着他，让他有点恼。
“看够了没？”沈钦走过去，“还看？”
RF的队服只有一队和二队的成员有资格穿，其他人是没有的，沈钦的这件队服上，还有他的比赛id。
“没有。”池遇想也没想就说了，说完沈钦站得离他很近，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他的耳尖微红。
池遇想了想，自己刚才是明目张胆地看的，没什么理亏的，于是他理直气壮地拍了下沈钦的腰腹处，试了试腹肌的手感，酸溜溜地说，“你长得这么好看，我看看你怎么了？”
许宁：“……”
敢这么跟沈钦说话的，池遇是第一个。
让他更意外的是，沈钦也没怎么生气，只是抓着池遇的手按了回去，把刚脱下来的队服外套丢在了池遇的头上，把人遮的严严实实开始揉：“你这个流氓高中生。”
许宁：“……”
他只想坐得远一点，再远一点，不然可能有点降智。
“你好，我可以拍你吗？”职业使然，摄影师都喜欢好看的人。
“我？”池遇的头发被揉得乱七八糟，眼神还有点飘，“我就不了吧，我不是职业选手，我是来帮忙的。”
他歪歪斜斜地披着沈钦的队服，头发翘起来了好几根，人还有点懵。
“我觉得拍出来应该会很好看。”摄影师和沈钦认识，立马甩过去一个请求的眼神，“我们可以额外付费。”
“拍吧，反正该拍的人也没来。”沈钦扫了池遇一眼，“照片不允许公开发布。”
由于沈钦发话，池遇被摄影师抓走，被迫披着沈钦的对队服外套拍了几张。
“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摄影师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兴奋不已，“你还在读书吗？有校服吗，站在钢琴边拍的话应该会更好看。”
“不给拍了。”沈钦把人拉走了，“陈俞语还来不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陈俞语出现在房间门口。
“你也知道你来晚了啊。”沈钦的神色冷了下去。
许宁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行了行了，赶紧拍。”摄影师打圆场，“怎么还没化妆，赶紧的。”
“一整个队的在等你一个人，你可真有面子。”沈钦一边收拾衣服一边说。
许宁察觉气氛不对，立刻站起来准备跑路：“我去喊aki他们过来合照。”
“沈哥……”陈俞语有些欲言又止，“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沈钦：“那你别说。”
池遇：“……”
陈俞语咬咬牙，还是把话说了：“你们是一队，我只是替补，我知道RF是双辅助轮换制，可我几乎没有上场的机会，我拍不拍照，真的不重要……”
“那你别拍，你现在走。”沈钦冷冷地说。
“你根本就不懂。”陈俞语看着沈钦，声音变得有些尖锐，“像你这样从小养尊处优的人，做什么都顺风顺水，打比赛也是一直状态很好，我跟你说句话都感觉自己不配，不能出场，意味着我的青春都要耗在替补位上，你受过挫折吗沈少爷，你不妨看看微博上把你骂成什么样了，你凭什么成天高高在上地教训人？”
摄影师了解沈钦的脾气，第一次看见有人当面这么作死，顿时大气也不敢出。
然而沈钦没来得及说话，还没离开的池遇先开口了：“因为对一队轮换制不满，所以不想来拍照，那你可以在群里先说，而不是让所有人等你。”
摄影师瞪大了眼睛，刚刚他的确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气质安安静静甚至有些温和的男生，其实性子里也很有锋芒。
“你不能因为别人养尊处优，就攻击别人的出生。”
“你只看见他顺风顺水，没看见他晚睡早起训练，还要兼顾家里的公司，兼顾周围人的状态，你是不是选择性眼瞎？”
“你不喜欢替补，可以离开，我觉得在要挟之前，得先有能力。”
“你有资格说我吗？”陈俞语被他拆穿，比刚才还生气，“你以为你是……”
“他有。”沈钦淡淡地说。
“我有啊。”池遇说，“就凭我也有RF的合同，就凭我能给一队打陪练。”
摄影师觉得自己大概是在短暂的几分钟内重新认识了池遇。
“替补怎么了？”池遇看了看手里的队服，指尖掠过上面烫印的RF-squareid，“你知道多少人没有机会穿上RF的队服吗？”
“职业选手哪个不被骂，我当初就是他黑粉，带头骂的那种。”
“但我很喜欢他高高在上，也喜欢听他教训人。”
“我很喜欢，这样的沈钦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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