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所以说还是胡安娜的观察更仔细，她虽然对埃莉诺的经历并不了解，但她依然敏锐地察觉到了埃莉诺心理状态上的变化。

        胡安娜来了又走，埃莉诺的学习生活还在继续。不同的是莱昂果然把他姐姐的指示贯彻得非常彻底，将一部分药剂学知识加入了每天的课程里。

        在学会了几个初级法术之后，埃莉诺的精神力也随之有了一点小小的增长，当然这对晋级巫师来说还差得远，对炼制基础药剂倒是够了。

        于是这天，莱昂坐在一旁护航，埃莉诺开始尝试炼制一种叫做金花之水的药剂。莱昂本来是建议她从凝灵剂开始炼制，因为凝灵剂的萃取和炼制都比较简单，不过她想了想还是觉得没必要。一方面如果炼制凝灵剂，手头的材料还是上次给她用的时候剩下的，不是很够，莱昂得再去找人换一点；另一方面，炼制成功也只能卖给学院里进度比较慢的学生，还得莱昂花时间去找去问。

        金花之水就不一样了，首先这种药剂算是需求比较广的，从预备巫师到一级二级都有用，只是作用大小的区别。其次，金花之水的性质比较温和，就算失败了也不会有什么麻烦，炼制它的难点主要在于，收尾阶段需要精神力精准干预。

        金花之水是一款帮助快速恢复精神力的药剂，毕竟释放法术需要精神力参与，越是高级的法术需要的精神力也越多。如果在野外遇险，或紧急对战的情况下，连续释放数个法术，且没有休息，那么巫师就会很危险。如果强行耗空精神力又不能及时冥想恢复，境界跌落也是必然的结局。

        因此，有条件的都会备几支金花之水在身边，不定什么时候就靠它救命了。

        金花之水的作用也是根据巫师本身的等级来的，比如预备巫师一支灌下去立刻就是精神力加满，一级巫师最多能到一半，二级可能就三分之一左右，三级据说其实也有微乎其微的一点用，不过三级有更有效的其他药剂，就看不上这个了。

        埃莉诺最后回忆了一遍步骤，小心翼翼拿出一株干燥的金花，这是已经处理过的，来自莱昂的库存。

        金花的花朵非常灿烂，最外层的花瓣带着菱形的尖角，往里一圈是八角形，再往里则是平滑的椭圆，花蕊部分看起来像钻石。它的花瓣颜色也比较特别，从最外层的浓金色，向里依次减淡，直到近似于白色的花蕊。

        坩埚里的液体渐渐冒出了气泡，那是一大捧圣夜蕨提炼出的溶液。

        气泡越来越密，是时候放进金花了。金花刚落下，埃莉诺赶紧把胡椒子和獐耳细辛一块丢进去，等了几个呼吸，再加入蛇根草。

        圣夜蕨是黑色，胡椒子是褐色，獐耳细辛是墨绿色，蛇根草是绛紫，再加上金花，此时坩埚中的混合溶液像彩色瀑布一般绚丽。等这几种液体的边缘稳定下来，各自为政，就是精神力出场的时刻。

        埃莉诺看准时机，在溶液稳定下来后立刻放出精神力；精神力带动空气中的水元素向溶液扑去，激得溶液越发沸腾起来。

        溶液剧烈沸腾，同时颜色也变得更深，但依然是互相不融合的状态。这时埃莉诺的精神力已经覆盖到了溶液表面，在她的感知里，这些溶液的状态无比清晰。

        她的精神力带动溶液互相融合，慢慢有些变化，溶液的边缘开始模糊，停滞了一会之后，溶液完全融成一团，看起来似乎差不多了。然而这团溶液并没有变成金色，最后反而变成了黑灰色。埃莉诺很遗憾，她知道这次尝试失败了。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问题出在哪一步？

        埃莉诺一边休息等待精神力恢复，一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刚才的炼制过程进行复盘。

        炼药嘛，第一次失败很正常，甚至第十次失败也不少见。不过莱昂担心埃莉诺沮丧，还打算安慰两句，一看小弟子已经在那写写画画，看起来丝毫没受影响，很欣慰，干脆不打扰她，起身悄悄离开。

        虽然炼制一次金花之水需要的精神力不算多，但是莱昂以为，埃莉诺失败一次应该不会紧接着再炼，怎么也得恢复一下精神力，收拾一下情绪，总结一下经验，说不定还会找他探讨探讨，刚好明天再战。

        金花之水的炼制他也很清楚，估计就是埃莉诺精神力加入的时机不好，这也是炼制这款药剂最可能的失败原因。

        不过第一次炼，把握不好时机很正常，估计埃莉诺再炼个两次就差不多了。

        莱昂那头已经考虑结束，开始看自己想研究的东西，这边埃莉诺也复盘完毕，找到了那一点问题所在。

        本来如果按着标准流程，埃莉诺是不应该失败的，但她突发奇想给精神力加了一点工作，这才出了意外。

        想到溶液开始融合的时候先停滞了一会，然后才突然加速融合，她想，问题应该就在停滞这里。

        正常情况是，炼药的人用精神力加入，引导这些溶液互相融合。这个过程需要一点时间，所以对精神力的控制有要求，你不能炼到一半精神力开始发散，又或者到后来精神力不足以压制这些溶液。

        当然埃莉诺肯定没有这些问题，但她在引导的时候由于还有余力，就开始考虑别的。

        比如，这些溶液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融合，而液体始终处于加热状态，也就是说会有一部分溶液被蒸发，如果精神力控制不那么好，这个时间还可能会加长，最后得到的有效成分可能就更少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损耗变少一点？然后埃莉诺就试着加入风元素，想要加速溶液的融合，但是发现实际并不能把握好，因此失败了。

        看来利用风元素减少时间可能不太合适，那就换个思路。没有能减少融合时间的办法，那就从减少液体蒸发的角度想想，或者，用风元素对立形成屏障，让蒸发的液体在融合过程中再度液化？

        这个想法似乎可行，埃莉诺迫不及待想要试试。

        等精神力恢复得差不多，她就开始了第二次炼制。

        好在金花之水是常备的药剂，因此光莱昂这就有好几份全部的材料，而胡安娜上次给她那堆药草里，也有好几朵金花，够她练习的了。

        前面的过程还是一样，圣夜蕨提取液慢慢冒出气泡，稍等一会，放金花，放胡椒子，放獐耳细辛，等一瞬，放蛇根草······

        重头戏来了，这回埃莉诺早早准备好，一边精神力带动水元素引导溶液，一边沟通风元素形成屏障。溶液慢慢融合，埃莉诺心中算着大概的时间，这回溶液确实一点一点变成了纯粹的金色。

        所以说金花虽然性质温和，内里却也霸道，只有它的核心成分完全被析出，整团溶液染成金色，才算成功；反之同样放进去一株金花，不成功的话就一点作用没有，还会相互污染，材料完全废掉。

        这时埃莉诺又有了新念头，不过她还是按住了，先把这美丽的金色溶液倒进专门装药剂的透明试管里。试管上的刻度线很清晰地显示，最后生成的溶液确实多了一些，大概多出十分之一左右。

        这次尝试很成功，埃莉诺对结果还是挺满意的。别看最后只是多出十分之一，这意味着每十份材料可以炼制出十一支成品，多了一支完整的金花之水。

        而且这还是埃莉诺首次尝试改进，等以后熟悉了，又或是像胡安娜那样一流的炼药水平······记得卡里克说过，胡安娜的偏向是火和风，她也可以直接用这个法子。

        如果是不擅长风元素的巫师，是否也可以用这个方法呢？毕竟他们一样还是可以沟通风元素的，只是沟通起来比较困难，以及沟通的量也会少很多。换句话说，就是绝对无法像埃莉诺这么随心。

        关于这些，埃莉诺觉得自己还得好好想想。她怎么感觉，今天的尝试就像一个线头，以为只是拉出来一根线，结果发现后面连着一堆需要思考的······

        等埃莉诺第二天把自己两次炼制的过程写成详细笔记，再加上那支金花之水，一起拿给莱昂检查的时候，莱昂的心情是激动又崩溃的。

        激动就不用说，有谁，有谁的学生炼个药第二次就能成功？有谁？

        崩溃也很好理解，这学生不仅第一次失败立刻就炼第二次，她还改了方法，并且她第二次就成功了！

        莱昂忽然深深怀疑自己，整天做研究，到底研究了个啥？研究材料的替代，研究成分的有效，为什么就没想过溶液转化过程中的损耗？

        其实这也不能怪莱昂，毕竟这些药剂方子存在很久了，从他们的祖辈开始学的就是这些，谁也没往这方面想啊，大家最多就是试着搭配性质相似的药材，好多弄一些替代版，没人往这个角度想。

        谁让埃莉诺等于是巫师世界的外星人呢，她的思路就是这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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