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张大才女(二)
谢府,华灯初上。
饭桌上,谢源狼吞虎咽地往自己嘴里塞东西,父亲谢维见状,骂道:“谢源你这小子,中午不用饭就和赵家公子出去厮混,日落才回来,现在知道饿了?!”
谢源继续往嘴里扒饭。
坐在谢源旁边的兄长谢吟,此刻不忘补刀:“弟弟你们出去那么久,也不带个仆人,你不知道赵家也很担心么?”
谢源咬了一大口五花肉,这肉,真香!
坐在谢父旁边的谢母,也就是楚夫人,一边让仆人给谢源盛汤,一边嗔道:“以后莫要这么晚回来。”
谢源迫不及待的接过汤,咕噜咕噜大口喝着,这汤,真好喝!
坐在谢父另一旁的孙姨娘,矫柔做作地掩嘴,吃吃笑道:“楚夫人这就不对了,谢源这都二十有四了,这个年纪的年轻人,难免会有特别的需求嘛!——回家晚,那不是正常的嘛……”
谢源口中的汤一下子喷出来……好你个孙姨娘!!!
与谢源同为楚夫人所出的谢容,此时年方十三岁,见谢源喷出来的汤汁都溅到了自己面前的菜肴里,立马“啊啊啊啊“大叫,还喊着:”三哥哥,你好恶心!”
十三岁的谢容旁边、年方十岁的谢玉见状,也不在意自己豁掉的牙齿,乐得一边拍手一边口齿不清的说到:“好玩,真好玩!”。
餐桌上一阵忙乱,仆人们立马清理桌面,也有奶娘过来给小公子谢容擦脸。谢源也接过管家递过来的湿毛巾擦嘴,然而孙姨娘不忘赶尽杀绝:“谢源你反应这么大,莫不是被说中了心事?唉,可怜我儿谢吟,明明都二十五了,还是个老实人,怎么也不开窍……唉!”
屁个老实人!谢吟会是个老实人?!还有,什么叫被说中心事?!!!谢源擦完嘴,愤愤不平正欲辩解,而兄长——‘老实人’——谢吟,此刻假装低着头:“谢吟作为谢家长子,一心只想为父亲大人分忧……”
刚刚吃饱的谢源,被谢吟这一番装腔作势弄得恶心想吐,这谢吟什么时候变成家中长子了?!谢吟明明是家中排行第二,而且还是庶出!!谢家的第一个孩子是谢娇,虽然是女子,但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因性格要强,就入了皇宫做女官;他谢源虽然是谢家第三个孩子,但是真要论身份,他才是嫡长子!
他先看向刚刚被汤溅到的谢容:“四弟,你没事吧?刚刚是三哥我失了礼。”十三岁的谢容,完全是个小孩子,嚷嚷道:“下次可别溅到我了!!!”
谢源笑道:“不会了。”
谢源又转头对父亲说道:“父亲,今日我和赵家公子一同出门,其实是去了一个叫明月书苑的地方。赵家公子是要去那里读书了,所以想去看看。”
谢父知道他们不是出去瞎晃,而是去了书苑,心中已经有所宽慰,说话时语气顿时温和不少:“明月书苑?是在城南野坟处的那个明月书苑?”
谢源急忙争辩道:“确实紧邻着一堆野坟,不过我去听了他们午后的课,感觉那里是个不错的书苑。我见到了何商人的儿子何七明、张主簿的女儿张娟儿,他们也都在那里读书,今日我去跟着学了策论与诗赋,策论还得了甲……”
谢源还没说完,兄长谢吟立马插嘴道:“张主簿的女儿张娟儿?!那不是张大才女吗?!”
谢源瞥了‘老实人’谢吟一眼,缓缓说道:“我说的这些话里,重点是我策论得了甲!”
然而兄长谢吟根本不屑一顾:“你说你见到了张大才女,那张大才女是否真如传言一般,有王昭君之貌,又如李清照之才?”
谢源气得刚想开口大骂,谢父放下筷子:“谢源你说你遇到了张大才女张娟儿,不如跟我们详细讲讲这张大才女张娟儿吧!”
谢源挣扎道:“父亲,我策论得了甲……”
“那张娟儿果真是才貌双全么?“谢母楚夫人也好奇问道。
谢源绝望地喃喃道:“我策论……”
“那张主簿会想把他女儿张大才女张娟儿送入宫么?张娟儿会成为皇妃吗?我们需要提前与这张大才女张娟儿搞好关系吗?“连一直以来与楚夫人唱反调的孙姨娘,此时也随声附和。
谢源突然觉得很累,于是一边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开始跟大家讲张大才女张娟儿。待讲完张娟儿论题这一部分时,饭桌上的饭菜已经撤了,换上了西瓜子蚕豆茶水之类的消遣。
谢父剥着蚕豆,把蚕豆粒扔进嘴里:“张娟儿的辩论确实是好,这才华虽不如李清照,但已经胜过很多当今文人。”
兄长一边吃水果一边催着:“谢源你接着讲啊,注意讲重点啊,对,就是张大才女张娟儿的部分。”
楚夫人和赵姨娘都在嗑西瓜子,楚夫人问道:“谢源听你这意思,那个穷书生莫不是喜欢张娟儿?!”孙姨娘接过话头:”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穷书生不好好读书,一心想着官家小姐!”
口干舌燥的谢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无奈地纠正道:“那个穷书生,名为秦仁!我以为他们是相互爱慕吧。“然后叹一口气继续:”午后的课结束后,大家收拾笔墨准备回家了。张大才女的仆人来帮忙她收拾纸墨笔砚,穷书生秦仁问:张姑娘刚刚辩论的‘书生与书童‘,秦仁甚是佩服,不知张姑娘是不是根据自己与书童相处的经历有感而发?
张娟儿笑吟吟道:是啊,我一个弱女子,这每日读书已经是精疲力尽,再无力气去处理需要的笔墨纸砚……话说你前几日说要送我一副画,怎得今日也不见那画的影子?
秦仁被张娟儿问得一怔,然后在自己的书桌上一顿翻找,好一会儿才从一卷纸里找出一把纸扇:说来惭愧,张姑娘,我忘了还有画这一事,不如我现在在这纸扇上作画,送给你可好?
张娟儿一边让仆人慢点整理,一边应道:好呀!不过你要画什么?秦仁故作神秘的说: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然后呢?谢源你别光喝茶啊,接着讲啊!”兄长谢吟催促道。
“三哥,我感觉这故事像梁山伯与祝英台。”十岁的谢玉一边偷偷吃蚕豆一边喊道。
十三岁的谢容把弟弟手里的豆子抢过来:“你牙齿掉了,现在不能吃炒豆子。我觉得这故事更像崔莺莺与张生。”
楚夫人和孙姨娘停下手中的瓜子,各自喝了一杯茶:“别吵,听你三哥继续说。”
谢源感觉更疲惫了,但又不得不一边回忆一边说下去。
“那时刚好赵家公子赵修进来找我,当然,赵修的主要目的是看美人。不过那时我还没来得及告诉赵修眼前的佳人就是张大才女,赵修一进门便冲到美人前面,一脸色相地问:不知这位美人是哪家小姐?可否告知芳名?
张大才女不愿理他,赵修哪肯善罢甘休:在下赵修,赵老大人是我祖父,小赵大人是我父亲;不知美人是否愿意与在下结交?
张大才女无奈道:赵公子家世如此不凡,小女子哪里敢高攀结交?不过,诗书面前世人皆一样,不如我们比一比诗赋,倘若你我水平一样,那么我们就是好友,且我们谁也不高攀谁,何如?
那时我在最后一排看着,还没来得及上前阻止,赵修就立马同意了。等到张大才女熟练地背诵出屈原的《九章》全部章节;赵修就傻眼了。
彼时一直在旁边作画的穷书生秦仁,搁下了笔,他一边吹着那把展开的纸扇上的墨,一边起身说:赵公子,既然你今日对不上这位姑娘的诗词,不如等你背完了再来也不迟。
赵修此刻被人看低,又见对方只是一个穷书生,顿时气急:你又是什么东西?你爷爷我的事你也敢管?!
偏偏这穷书生一边继续吹着纸扇上的墨,试图把墨吹干,一边还认认真真的答:在下姓秦,名仁,字平乐,家住距此不远的‘秦氏小筑’,在下的爷爷已经过世多年……
我知道我再不出声,形势就会越来越糟,于是我立马走近他们三人,合手对着穷书生秦仁拜了一拜:方才在课堂之上秦兄的辩论,令在下十分佩服,如今听到秦兄的名与字,若不自报家门,倒是显得在下失礼了,在下姓谢,名源,字思扬,今年二十又四,家住距离此处一炷香之远的谢府。在下正在准备明年的会试,不知秦兄是要参加哪场考试?
其实我之所以自报家门,是想让这穷书生自惭形秽,毕竟这世上,像我这样长相英俊、气质不凡、才华横溢的人实在太少了……”
“谢源你这个杀千刀的,能不能讲重点!”兄长谢吟,一边又抓了一把西瓜子一边不耐烦地抱怨道。
“目前来看确实比较像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谢父拍了拍手上的蚕豆皮,喝了一口茶说道。
孙姨娘也跟着喝了一口茶:“那赵家公子就是马文才?”
“相传,马文才也是一表人才,我觉得我儿谢源比较符合。”楚夫人开始吃水果。
谢源苦笑不得,又懒得争辩,继续讲道:
“穷书生秦仁被我一问,神色黯然,道:实不相瞒,在下去年已经去燕京参加了春闱,只可惜过程太过艰辛,途中先是被马匪抢了行李,身无分文的我险些饿死,三日后又遇到一将军,那将军率领一众士兵攻打马匪;行李被那将军夺回来了,里面的银两早已经被马匪花去一大半;我带着所剩无几的银两继续赶考,一日仅能吃一餐果腹,露宿野外,便着了风寒,会考那几日更是高烧不退,所以没有考中……”
“等等,谢源,我怎么感觉这穷书生秦仁在瞎扯?”楚夫人一边吐出瓜子壳,一边说道,“大街上那种科举考试考不上的书生,哪个不是用——遇到劫匪,丢失盘缠,考场生病——这些理由当借口?这穷书生还把三个理由揉一块编故事,不可信。”
孙姨娘附和道:“我看啊,就是穷书生看上了官家小姐,卖惨博取张娟儿同情。”
倒是谢父、兄长谢吟听到此处,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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