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弘文馆变幼儿园
祁清便将朝堂上的事一一说了。
祁锦今日将周如翡的米雕带到了朝堂上，痛斥满朝文武还不如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尤其是户部的几个大臣，被说得颜面扫地。有了这么一个开头，祁锦后面说的话也就没什么人敢反驳了，他主动削减宫中用度，从官中支出银子来，用作赈灾的专款。重臣也要捐，至于捐多少皇帝却没规定，将此事交给了吏部侍郎沈行迟，太子从旁协助——这是太子学习朝政以来所接触的第一件实事，意义不可谓不重大。
“昨日殿下才遭陷害，今日就接收治水事，陛下是有意在给殿下撑腰啊。”
刘仲仪不老实地和戴云说话，被他瞪了一眼：“你别妄自揣度君心。”
“切……”
施松鹤听见这边的动静，看了过来：“心思不用在正道上，整天想这些东西，不成器的东西。”
刘仲仪非常自豪地认领了这三个字，又捣乱似的问：“那殿下准备怎么做？陛下拿一个小丫头把那些老东西都骂了一顿，我看他们也不会捐多少。”
祁清说：“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礼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其身正，而天下归之1。父皇既然将此事交给我，东宫自然也要起表率作用，回去我便让属官计算东宫各项用度，裁减人员，想来也能起表率作用。至于其他地方，我没有经验，只能倚仗小沈大人。若是她有什么安排，我自然依从，否则以我的短见限制了人才，那才是罪过。”
施松鹤点点头：“殿下能这么想很好。小沈虽然年轻，但能力还是有的，陛下让您辅助，除了是让殿下尽早接触实事以外，也是让殿下替小沈撑一撑场面。她到底是女流之辈，朝中不服的大有人在，许多事情推进颇有难度，而殿下虽然贵为储君，底下的人难免欺您年纪轻没有经验，那些老油条糊弄起人来抓都抓不住。”
“先生说的是。”祁清恭敬地应下了，又问道：“方才我来时看见周姑娘站在门外，她可是犯了什么错？”
“犯错？”施松鹤冷哼了一声：“这弘文馆有了一个世子爷还不够，再来个周姑娘，再不管管，弘文馆都要变成戏楼子了！”
眼见施松鹤被气得翘胡子了，刘仲仪就像是他这话里没捎带自己一样，兴奋地说：“这个我知道，她今日带了只蛐蛐儿来，好像是和五殿下正玩儿着的时候被抓着了，哈哈哈哈……我回头一定要好好逗逗这小姑娘。”
饶是祁清，听见这话也忍不住汗颜，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替周如翡求求情：“周姑娘正是贪玩的年纪，大事上确是不含糊，那米雕就是她带进宫来的，可见是个好孩子。”
“她带进宫的？”
施松鹤有些狐疑，祁清就把昨日御花园里的事说了，当然他隐去了那米雕原本是送给他的这一部分，小孩子不懂事说的话，他向来不会当真，说得多了对周如翡也不好。
听了周如翡这番光辉事迹，施松鹤的眉头这才舒展了些，却还是说：“既然如此，就更不能往玩乐毁了她的心性，需知上无礼，下无学，贼民兴，丧无日矣。”
“先生说的是，但外面的太阳也太毒了些，小姑娘正是爱美的时候，又爱面子，若是晒坏了就不好了，想必她已经站了许久，知道错了。”
施松鹤好像这才意识到周如翡不是刘仲仪这皮糙肉厚的混不吝，不由得思考了一下，才说：“那就让她回课堂站着，书却是要抄的，就把《礼记·仲尼燕居》抄一遍吧。”
祁清点点头，让人去通知周如翡回课堂，施松鹤见了，又严厉地说：“殿下，您身为储君，有一颗仁爱之心自然是好的。但您更要把心思放到天下万民身上，不要总想着这些小事。”
“欸先生，这话就不对了，难道周姑娘不是‘万民’？这怎么能叫小事……”
刘仲仪就是个人来疯，刚被罚完就忍不住抬杠，所幸被祁清拦住了。他打断刘仲仪的话，答道：“先生说的是，我知道了。”
看在祁清的面子上，施松鹤没在和刘仲仪计较，他看了祁清的策论，又指点了几句就下课了。
另一边，周如翡正站得无聊，有人来了也没发现，直到被人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姑娘，您不用站了，我们殿下帮您和先生求情，罚站改抄书了。”那小太监把施松鹤的要求说了一遍，周如翡先是愣了一下，旋即高兴地蹦起来：“太好了！”
正好这个时候里面的课也上完了，先生刚一出门就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那小太监立刻向先生问好，说：“先生讲了一上午课想必累了，我们殿下吩咐奴婢给先生送些茶点。”
说着他便奉上一只食盒，先生恭敬的接了过去，两人又客套了两句，先生这才离开。
“今日做的是什么呀？”
屋子里，祁溯突然窜出来，眼巴巴的看着小太监，周如翡被他吓了一跳，不高兴地看向他，却见祁源和祁涵都出来了，就连祁渚都站在远处看着。
小太监笑呵呵地让人把食盒都送进去，一边说：“是刚出的珍珠芙蓉饼和玉晶糕，殿下给美人都准备了一份。”
“对了，姑娘也有哦。”周如翡好奇的看着流水般的人往桌上摆糕点，每一块都十分精致，似乎还冒着热气儿，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饿，正想着要不去尝尝祁溯的吧，就听见了这么一句，顿时有些惊喜。
“真的吗？谢谢哥哥。”
“诶呦，姑娘可不能这么叫，奴婢哪儿担得起呢。”小太监做了个要捂周如翡嘴的动作，说：“奴婢元则，您直接叫名字就行了。”
“好，谢谢元则哥哥。”
周如翡卖起乖来的时候，圆圆的眼睛会弯成月牙一样，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任是谁看了都会心软。元则只觉得心都化了，却还是告诉周如翡不能这么喊。
见他十分坚持，周如翡才懵懵懂懂地应了，然后又问：“我还想去谢谢太子哥哥，现在能去吗？”
“今日恐怕不行了，殿下还有些别的事要办，不过奴婢会把姑娘的心意带到的。”
祁清的去向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元则虽然看着有点傻，但他能在太子身边留这么久，也不至于这点规矩都不知道。周如翡却不知道这其中的讲究，只是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但还是乖乖地说：“哦，那好吧。”
见小姑娘这么难过，元则又忍不住说：“姑娘若是想亲自向殿下道谢，明日也可以，殿下明日还要来的。”
听他这么说，周如翡的心思就重新活络了起来，也不难过了，高高兴兴地送走了元则，这才兴奋地回课堂。
“你在外面和元则说什么呢？”祁溯有点好奇，周如翡怎么跟谁都能说上话，她不知道害怕的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哼。”周如翡懒得理他，只对桌上的糕点感兴趣，她一边吃一边问：“欸，太子哥哥每日都会送糕点来吗？”
祁溯被她甩了冷脸，才不想回答周如翡的问题，反倒是祁涵说：“嗯嗯，因为东宫的糕点很好吃，皇兄知道我们喜欢，所以每天都送。”
经过了早上的事情，祁涵和周如翡说话的时候没有那么害羞了，周如翡一见她圆圆的小脸蛋就喜欢，太可爱了！她就一直想要个妹妹来着。
“是挺好吃的，对了，我能带点回去吗？”
周如翡想起答应素丹的事儿，这两个糕点都不错，她还是给素丹留一点儿好了！
祁涵当然说可以，但另一边的祁渚听见了却忍不住嘲讽说：“土包子！”
“老四！”祁源想制止祁渚，有些严厉地喊了他一声。祁渚却不以为意，说道：“三皇兄这是想教训我？你才比我早出生几天啊就天天摆兄长的架子，你配吗？”
“你！”祁源可能是脸皮薄，一下子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周如翡却不肯受这个气，直接抢白道：“三殿下还什么都没说呢，什么教训不教训的，谁心虚了谁知道！”
这下子祁源又来劝周如翡，还替祁渚道歉。那边祁渚却没受过这种气，当即站了起来：“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就知道拍马屁，跟我横什么？”
“你说谁拍马屁？”周如翡一下子炸毛了，祁溯可太了解她的臭脾气了，赶紧拦住了她，周如翡想推开他：“你放开我！今天这事儿说不清楚别走！”
“老五你放开她，我就不信了，你还敢打我吗？”
眼看祁渚还在一旁拱火，祁源就去拉他，却被祁渚一把推开了：“你别碰我！假惺惺的让人恶心，你们都是一伙的！放开！”
祁源一时没防备，被推得后退了好几步，屁股撞在了书桌角上，忍不住叫了一声，书桌也和地面摩擦出一道刺耳的声音，服侍的宫人们听见了动静赶紧进来拉架，场面更加混乱，祁涵吓得大哭起来，小小的书院一下子挤满了人，都看不清谁知谁。
“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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