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拖延症

韩弈民跟王子月通完话之后，又联系了黄超英，他觉得老丈人第一次找他，他完全不管不太好。
  黄超英听韩弈民讲了缘由之后，没有说王二平柴淑女半句不好，毕竟每个人背景不一样，看问题的角度不同，没有绝对的对错。
  只是给韩弈民提供了一个选项，“你大舅子可以来我这个厂子来工作，这个建议一年内都有效。”
  “你不要在你丈人和丈母娘前说他们的对错，尽量不要太参与其中，如果定了之后需要你帮忙，你再参与进去。有需要妈妈帮忙的地方，直接找妈妈就可以。”
  韩弈民有了黄超英打底的话，心里就把这个事放下了。中间的过程他就不参与了，等到需要他的时候，他再上场也可以。
  王二平和柴淑女打完电话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二猫已经做好了饭菜。王二平和柴淑女满腹忧虑，在王存信的这件事情上他们保持了高度的一致。
  儿子如果走了，他们两口子的活成就走了。
  王立民跟王存信情况是一样的，俩人去找了一次王改换。
  “你家娃娃走了你不害怕不管你们老两口。”
  王改换用力吸了两口旱烟，抽空说了一句，“不害怕。”他又吸了两口，看烟叶都已燃尽，蹲下来在鞋帮上‘邦邦’地敲着烟锅子，“我还有个儿子，就是只有一个儿子我也敢让他走，就不是那忘恩负义的，说不定还能跟着孩子出去两天。”
  他终于将烟锅子里的烟灰倒干净了，又随手捡起一个小棍子清理烟锅子拐角处的烟油，“你们怕啥，你五个娃娃，都出去你才应该高兴吧。咱们这小山村有甚好住的。”
  烟油挖出了一大坨，王改换凑上去闻了一下，“够劲”，不过这个不能吸，只能不舍地扔在地上。
  “这不是害怕将来有个战乱之类的，咱们这些地方可比外面的大城市强。”王二平还是奉行“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土窝”。
  王改换看了一下周围，没有什么人，他压低声音，“二平，你不敢说这些话。你想想一个朝代怎么也有几百年。没甚大事！”
  他又开始挖烟油，强迫症看了很舒服。
  “话是这么说的，将来万一媳妇不孝顺，不要说跟出去，有可能都不让回来。”王二平设想了一下最坏的场景。
  “你们给瞅上个媳妇不就行了，你们家狗蛋现在好找对象的很。你们家又不差钱。”王改换给出了个主意。
  “那不行，狗蛋念出书来就是干部，肯定要找个好的。山沟沟里的配不上。”王子月找的韩弈民让王二平对自家儿媳妇也有了一定的标准，不能太差。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反正是不管立民，东北据说住的也好，吃得也好，工资高，还是干部身份，我是疯了才会拦。咱们本地没有这个石油方面的。
  你听叔叔一句话，这也是叔叔的真心话，你就不用管这个事情了。人家这个干石油的待遇可好了，你拦住了，以后娃娃怨你你怎么办。
  再说你还有二狗，他将来是个什么情况还不知道，不过至少能陪你们十来年，你还操心甚了。
  咱们这个地方，虽然是老祖宗留下的，什么也没有，你不用非要把娃娃拉扯回来。
  而且你的娃娃都是孝顺的，上学就给你往回邮钱，工作挣了钱不是能给你邮回来的更多？”
  王改换苦口婆心劝了一番,看王二平没有表态，摇摇头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柴淑女去上工了。
  王二平自己一个人回了窑洞，二猫二狗都去上学了，只有蛋蛋一个人在家躺在炕上呼呼大睡。
  她下半年开始上一年级，现在还能在家里玩一段时间。
  自从王子月工作之后，原来三四个月寄个十块钱，现在每个月寄个十块钱，下面的弟弟妹妹跟着受益，不用小小年纪去挣工分。
  柴淑女按照王子月的吩咐，一周休息两天，不用像过去那样辛苦，身体都好了很多。
  王二平细细想着家里的变化，如果王存信每个月也给家里寄钱，他自己的日子会更逍遥一些，能买点精细粮食补一补。
  王存信在宿舍绞尽脑汁地列单子，说服父母的十个理由：
  1、更好的发展
  2、更高的工资
  3、和专业一致
  4、......
  写到第四条的时候，王存信怎么也写不下去了。他就是本能地感觉好，一二三这么一列却列不出来。
  他想找个人商量一下，不过家里的情况他不太愿意跟外人讲得太细，他不能分辨是贫穷孩子的自尊心还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王存信暂时不想找妹妹，上一次通话他被训了一通，心里些微有点不舒服。
  因为没有合适的理由，王存信又开始拖了。
  每天离开宿舍的时候，他有在计划表里列这件事情，不过忙起来的时候，他就将这个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等他下一次想起来的时候，就是入睡前，他安慰自己明天再弄。
  一天拖一天，他每天都在心里做着计划，却没有真正实行。
  王二平夫妻俩坐不住了，又一次来到乡上邮局打电话。这次柴又又知道了王二平夫妻俩的想法，他劝了劝自己的姑姑柴淑女。
  “二姑，你这娃娃都是本事人，你不敢当这拖后腿的人，将来你说不定能跟上去一趟东北，那个地方甚东西都有了。
  二姑，我不如你，等存信工作了，将来能带你全国都转一转。
  你要现在生硬阻拦，娃娃会恨你的。你看我那会找对象，我爹让我找那瘸腿的，脑子有问题的，我就不同意，如果成了，我肯定后悔地不行。我也抱不上这么好的娃娃。”柴又又怀里抱着第二个儿子，虎头虎脑，看得人心都化了。
  柴又又一番肺腑之言，柴淑女的心动摇了很多。她长叹了一口气，“儿大不由娘。”
  村长劝的话，又又劝的话，她都听在心里，她就害怕将来狗蛋怨怪她。柴淑女对高工资这些都没有太大的渴望，她心中只盼着儿子能离自己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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