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宝贝蛋

王子月刚回来的时候觉得有一种归乡的喜悦，不过现在已经荡然无存。
  她收拾了一下，早早地躺在阁楼上休息。
  柴淑女和二猫陪她一起睡，蛋蛋也跑过来了。柴淑女想问一下女儿定亲的人家。
  王子月意兴阑珊，介绍了韩弈民家里的情况，又跟妈妈讲了韩弈民对她的帮助，讲着韩弈民，她的语调都明显地轻快了不少。
  “上初中的时候，资料缺乏，我老问韩弈民借辅导资料。后来，他去了北平，给我寄了很多学习资料过来，我和我哥能考上多亏他。学校的同学都受益了。”
  “我去了长安，刚开始并不是特别顺利，他是第一个来看我的人，带我吃好吃的，带我去看城墙。”
  “我哥录取通知书的事情，也是他陪我一起解决的。”
  “每次学校遇到了什么事，我都是跟韩弈民一起商量的。我能加入学校和医院的培养计划，韩弈民帮了我很多。”
  ......
  讲起韩弈民，她就滔滔不绝，柴淑女刚开始听的还觉得韩弈民是个好后生，后面觉得自己女儿没救了，就跟捡了个宝贝蛋一样。
  “早点睡吧，明天见见你的宝贝蛋。”柴淑女一句话中断了王子月的滔滔不绝。
  王子月意犹未尽，不过她要以饱满的姿态迎接韩弈民。她最后叮嘱了一下柴淑女：“妈，不要跟别人说这么多，自己人知道就行。”
  她又转向二猫，“不要告诉外人。”二猫点点头。
  她转向蛋蛋，“蛋蛋，不要告诉其他人。”蛋蛋乖巧地“嗯”了一声。
  几人对“宝贝蛋”充满了好奇。
  第二天一大早，王子月被柴淑女叫醒的时候，发现天才蒙蒙亮。王子月揉揉眼，“妈，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了，妈妈已经蒸上糕了，你起来和你哥再将家里收拾一下。”柴淑女怜爱地看着女儿。
  这是柴淑女少有的温情时刻，王子月心里很是受用，不过又觉得自己有点不争气。
  她将二猫和蛋蛋也叫醒，将阁楼收拾好。出来一看，窑洞里柴淑女将好多东西都收起来了，看着齐整了不少。
  柴淑女有时候嘴上抱怨，还是会考虑儿女们的感受。王子月上去抱了一下柴淑女。
  柴淑女有点意外，又有点感动，"这个娃娃，一大早怎么了。"
  “没啥，就想抱抱你。”
  东西少了，擦起来就快很多，早饭前，王子月就全部收拾完了。
  吃完饭，王子月要洗碗，柴淑女让她赶紧收拾自己。
  王子月洗了头发，趁头发干的时候，给蛋蛋洗了头发，洗了脸；又给二猫、二狗洗了一下头发。
  夏天头发干的很快，不到七点，他们一家人都收拾完毕了。
  王存信又去担了两回水，等到第二次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苏校长带着韩家三口正往坡上走。
  王子月看到了连忙引出来，王二平柴淑女看着韩父韩母有点拘谨，不过还是在苏校长的周旋下打了招呼。
  柴淑女打量了一下“宝贝蛋”韩弈民，确实是好人样。
  一行人进了窑洞，王子月连忙端上茶水，这是村长支援的砖茶，一小块放在陶盆里放在火炉上熬好的。
  韩弈民给家里的孩子散了一圈糖，就坐下听大人们谈事。王二平和柴淑女这会话都不怎么说，突然感觉自己说话粗飒飒，和人家城市人不一样。
  韩母没有厌恶之色，反而很有兴致地四处看看，这种窑洞在她看来很新奇。躺柜的样子她从来没见过，柜子上面的墙上贴着领袖画报，摆着香炉烧着香。
  很大一面炕，炕沿高一些，苏校长带头，其他人都脱鞋上炕团团坐着，中间摆着一张炕桌。
  炉灶砌成长方形，靠近炕的地方一口大灶眼，不过没有大铁锅，平常放着一个大陶盆，还有一口小灶眼，放着小铁锅。
  离灶台不远，放着一个双开门的小柜子，这个是从王子月奶奶那里传下来的，样式比较古朴。再过去就是几个台阶，顺着台阶上去就是阁楼，阁楼直接上去就是炕，还有一个窗子能照明。
  在王子月的带领下，韩母专门爬上阁楼看了一次。
  “住起来冬暖夏凉，就是光线不太好，偶尔也会有小虫子。”王子月介绍了一下。
  韩母花了几分钟看完，也随大流坐到了炕上，炕上的几人已经喝了两轮了。
  “不好意思啊，没见过这种窑洞，还是很有特色的。”韩母看之前打了声招呼，看完之后也打了声招呼。
  王二平和柴淑女听了韩母的话，笑了笑，自己的窑洞“有特色”，总归是个高兴事。
  两家人叙了一下年齿，王二平最大，柴淑女最小，韩父韩母比柴淑女大个几岁。最后，韩家两人称呼王二平王大哥，称呼柴淑女王大嫂。
  韩父韩母就是韩亲家，亲家母。王子月在旁边听着想笑。苏校长看两个人无聊，“王子月，你带着韩弈民出去转一转。”
  王子月一听正合她意，有苏校长在她还是比较放心的。而且今天王二平拘谨的样子让她觉得不会有什么大事。

  王子月和韩弈民站起来，王二平夫妻俩也笑着对两人说，“出去转转。”
  韩父韩母也点头。
  俩人出了窑洞，王子月笑着对韩弈民说，“走，看看我们这山沟沟。”
  韩弈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您先走。”
  王子月下了坡，带着韩弈民看了饲养院，站在小山坡上看了一下村子。王子月自己的家在一个倒“V”的沟里，他们家在右边的坡上，坡上上去又是很多土房子。
  “怎么样？”王子月突然问韩弈民。
  韩弈民眼睛转来转去，脑袋高速运转起来，'她是不是想让我夸她们村，还是想问什么，实在想不出来。'
  “还行。”韩弈民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好吧。”王子月不太理解，可能韩弈民还是对黄土高坡有点感情，她觉得这里达不到“还行”的标准。
  王子月本来想着带韩弈民看这看那，好好展示一下自小生活的地方。真正出来，却发现没什么景色。山上和沟洼里也不敢带韩弈民过去，她们从小跑惯了不觉得有什么，韩弈民基本在平原上长大，万一摔一下就得不偿失了。
  两人站在坡上看着对面，韩弈民突然指着一个对面坡上一个拱形的小洞，好像是人力挖出来的，修的平平整整，“那是什么？”
  “那个地方是阴坡，用锹将碱土铲下来，煮一煮好像能点豆腐。”王子月根据自己的道听途说解释了一下，其实她也不是特别清楚明白。
  她们小时候喜欢到那边玩，一人找一个小虫子，王子月不知道那叫什么虫子，好像叫“盗洞niuniu(秦北对虫子的一种称呼)”，然后比赛谁的虫子挖出的土多。
  时间久远，她都忘了那个虫子长什么样了。
  韩弈民听了特别感兴趣，两人跑到阴坡那里，两人撅着屁股翻找那种虫子。王存信出来叫人，看到后，连忙喊王子月，“猫蛋，你做甚了，怎么把韩弈民带沟里了。”
  王子月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拽了一下韩弈民。
  “猫蛋？哪个mao,小猫还是猫毛？”韩弈民反而对王子月的小名感兴趣，在学校没人叫王子月的小名，韩弈民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小猫的猫。”王子月瞪了一眼韩弈民。
  “猫的蛋蛋，这名字有点意思。”韩弈民笑的有点忍不住。
  “不是了，不是猫的蛋蛋，蛋是爹娘的老命蛋，宝贝的意思。”王子月听了韩弈民的说法，感觉这个小名不忍直视。
  “老命蛋？”韩弈民能听懂一部分方言，不过懂得并不多。
  他念了一下，觉得奇怪，连续重复了几次“老命蛋，老命蛋”，说着说着笑得猖狂起来。
  王子月一呲牙，抱着手臂，冷冷看着他，“韩弈民，你记得今天是干什么了来的？”
  嗷，是来提亲，韩弈民收了笑容，小心地看着王子月的脸色，“就是没听过，没见识，你不要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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