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第二天的大礼堂的天花板瓦蓝瓦蓝的，飘着几缕淡淡的浮云，就像高高的、装着竖框的窗户外面的天空一样。哈利和罗恩一边大口喝粥，吃着鸡蛋和火腿，一边把前一天晚上跟海格的那段尴尬对话告诉赫敏。

        “他不会还以为我们会去上保护神奇动物课吧？”赫敏显得很苦恼，“我是说，我们谁也没有表现出你知道表现出任何热情啊！”

        西昂在一边静静地听他们说着，想到自己表上填的一门课，不禁笑出声，“没关系，我这学年报了他的提高班。”

        罗恩囫囵吞下一个炸鸡蛋，“我不知道你对这门课还感兴趣！”

        上学年的职业咨询确实没有提到这门课，但是她觉得在霍格沃茨，能有这样一门课远离同学，和神奇动物相处，也是很好的。

        吃过早饭，他们仍然坐在座位上，等麦格教授从教工餐桌上下来，这学期分发课程表的工作比往常复杂，麦格教授要先确保每个学生的owl成绩达到要求，才能继续让他学习他所选择的newt提升班课程。

        “你还报了占卜课的提高班？”麦格教授看着西昂的课表，目光透过方形眼镜片望着她，“owl成绩是良好，可以，怎么会想到继续学占卜，这和圣芒戈可没有一点关系，而且，你以后可不能通过占卜算出你的病人什么时候能治好。”

        西昂点点头，解释道，“我觉得，占卜还挺有趣的。”

        “好了，其他没有任何问题，去上课吧，我记得，第一节就是占卜课。”麦格教授语气平淡，不过大家都知道她一向看不起占卜课。

        “谢谢教授。”西昂接过课表，独自一人往北塔楼去。

        路过勇者独斗水怪的挂毯时，西昂忍不住向旁边那扇彩绘玻璃窗看去，阳光有些刺眼，那勇者见她眯着眼，气冲冲地大喊，企图吸引每一个路过这里的学生的注意。

        “在看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女孩心下微动，轻侧过头，回答德拉科，“黑湖。”

        黑湖以外，黑湖周围，她在想，斯拉特里是不是仍旧留在那里呢？

        一时无话，早晨的微风透过缝隙袭来，西昂忍不住轻咳，她顿了顿，“你也是去上占卜课吗？”

        德拉科皱着眉继续上了一级台阶，挡在窗户旁，让西昂头上突然覆盖一层阴影。

        “嗯，占卜课。”

        近距离的观察，她好像比之前清瘦许多，怎么之前没有发现呢？

        直到和德拉科坐在同一张圆桌旁的蒲团时，浅浅的雀跃开始渐渐浮上西昂心头。

        六年级的占卜课还是由特里劳尼教授带教。

        由于和上学期聘来的马人一起带教，特里劳尼教授总是愤懑不平，她脸色阴沉，在几张小圆桌前面踱步，看到陆陆续续进来的学生又挺了挺腰板，装模做样地咳嗽两声，手里的珠子转的咯吱咯吱响。

        一股暗流像是轻轻浮起在那张桌子附近，伴随着屋子里若隐若现的白雾，扰得德拉科莫名的心烦——

        坐在西昂身边，却有意无意地不知道说什么的感觉。

        看着特里劳尼教授刚刚放在每个桌子上的课本，边边角角卷起，由于数量不够，两个人只能共用一本，西昂看德拉科面无表情，感觉到身侧两人之间像是隔了鸿沟一样。

        “德拉科，我可以坐过去一点吗？”西昂突然出声，她的声音小小的，在德拉科耳边挠痒痒，“凑近一些，不然我看不到书了。”

        德拉科点了点头，注意到西昂的靠近，淡淡的蜂蜜酒味道飘来。

        他是脸红了吗？

        “该死。”他咕哝道。

        西昂听到他突然出口的轻声咒骂，愣了一下，抬头看到德拉科正看着自己，她呼吸一滞，忍不住抿了抿干涩的嘴唇。

        “学校是买不起书了吗？两个人共用一本——”德拉科欲盖弥彰地解释，他偏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去看她，她可是会摄神取念的。

        西昂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落出阴影，“新学期没有通知我们要买这本书。”

        提高班第一学期的占卜课继续进行对梦境更深一步的教学，西昂看着面前的《解梦之术——占卜》，又想起之前学习梦境起源时，特里劳尼教授说过一句话。

        “看了你们的梦，我只能说，你们的思想很契合。”

        耳边突然溢出一声轻笑，德拉科眼神不自觉地移到女孩身上，她嘴角正上扬，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笑什么？”还没来得及多想，德拉科就已经问了出来。

        “五年级的做梦日记，你还留着吗？”

        “留着，怎么了？”德拉科一头雾水，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件事。

        是留着，那晚梦到的槲寄生和亲吻，都被他写进日记里，怎么会不留着呢？

        西昂不知道他已经想远了，接着说，“我只是笑，特里劳尼教授说我们的思想很契合。”

        德拉科明显愣了一下，他抬手抓了抓略有些凌乱的铂金发，一只手又搭在圆桌上，记起来，那时候他基本不怎么做梦，大部分的梦境都是抄的西昂的。

        他低着头，笑了一下，“不是吗？”

        “即使梦境是抄来的，思想就不契合了吗？”他继续问。

        教室里特里劳尼教授介绍了这节课的内容，大家纷纷开始翻书到那一页，此起彼伏的声音淹没了西昂的回答。

        “当然。”她说。

        德拉科只看到西昂嘴巴动了动，目光上移，直至对上那双清澈的灰色眸子，明白她的回答。

        上午西昂只有一节占卜课，德拉科还要去上黑魔法防御术课。

        她上学期的黑魔法防御术多亏了哈利在da的指导，但也勉强只拿到了及格，这学期便不再去上斯内普教授接手的提高班。

        此时公共休息室里没什么人，西昂趴在桌子上开始写今天的占卜理论。

        “梦境是神秘的，也是普通的。当进入这个幻境，巫师们就开始了一段奇妙的历程。占卜所做的，就是帮助我们探清这些幻境，在有关幻境这方面，古老的摄神取念师也进行过这方面的研究。特难拉尔·丁格拉作为著名的摄神取念师，曾经创造过摄取他人幻境的咒语，这个咒语迄今为止已经失传，但我们可以得知，梦境是可以摄取并由此进行专业的研究的。”

        她叹了口气，对于要把梦境和摄神取念的关系写五英寸羊皮纸感到为难。

        公共休息室里静悄悄的，几个七年级的学生凑在一旁讨论新学的咒语，他们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在西昂耳中消失，开始出现湖水潺潺流动的声音，眼前变成了绿油油的湖面。

        天气不像早上那样明朗，雾沉沉的感觉蔓延开来，西昂奇怪自己怎么在这里，抬手想揉一揉眼睛，却被怪异的感觉吸引，她的手变得透明且浑浊，手掌宽厚，明显不是自己的手。

        她正慌张地看向自己身上熟悉又特殊的衣饰，听到有人在叫，“斯拉特里先生，早上好！”

        西昂抬头看去，发现自己竟站在对面，她以一种仰视的姿势看着自己，让西昂突然明白——这可能是，斯拉特里先生的思想。

        “你好，沃森小姐。”她用斯拉特里的声音回答，镇定下来。

        透过斯拉特里的双眼，她看到自己眉头舒展，施了咒语从身后拿出一个高脚杯，里面装满着棕黄色的液体——是蜂蜜甜酒。

        她笑盈盈地递过来，直直地看着斯拉特里。

        西昂心里五味杂陈，幽灵的身体即使是伸出手接过，也握不住的，只会穿过酒杯。可她却鬼使神差地，怀着一丝希望伸出手去。

        她稳稳地接过酒杯，杯里的甜酒微晃，像是有什么驱使着，她抬起手，轻抿一口。

        熟悉的蜂蜜味道夹杂着淡淡的酒精风气灌满口腔，慢慢地冲向大脑，记忆翻涌而来——

        是梅菲斯举着酒杯笑嘻嘻地向他致意。

        是他故作正经地点评蜂蜜甜酒的味道如何如何。

        是他们紧紧相拥在一片红玫瑰中。

        西昂深吸一口气，从桌面上抬起头来，心脏还在猛烈跳动着，额头上冒出的汗意无一不在提醒她，刚刚的一切。

        她突然起身，带动椅子发出响声惹得那边几个讨论问题的学生噤了声看过来，直到西昂像风一样冲出休息室。

        斯拉特里该知道这一切。

        他和梅菲斯的女儿，正在不远处，奔向他。

        那抹熟悉的身影仍然徘徊在黑湖旁。

        西昂忍不住红了眼眶，原本焦急的心情变得沉静，还差几步，她却像失了勇气，不敢再向前。

        上一次的对话，西昂还记得，他表现出很讨厌维尔亚的样子，并对她是维尔亚的女儿很反感。她怕，斯拉特里会因此，反感她。

        “斯拉特里先生？”她开口，发现嗓音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沙哑。

        斯拉特里回过头，他的表情不复寻常的平静，高举魔杖的那只手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开始慢慢放下，刚刚西昂经历的，那些思想，那些感情，在同一时刻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如果执念是这件事的话，结束又未尝不是一件坏事，那就像是在试图从美中找到痛苦的解药，从那一秒钟起，解药制好，她毫无准备地，即将和斯拉特里跌入命运的深渊。

        “我可以，抱抱你吗，爸爸？”西昂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轻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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