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哑巴娘说亲

（1）

        村里后生里有“三杰”，傻子、哑巴和小幸福，当年穿开裆裤的孩子们一起玩耍的时候，傻子和哑巴没少遭受小幸福的欺负。傻子和哑巴只会哭，被小幸福用柳条抽的身上一道道的，两个孩子都不敢还手，只有强子在身边的时候，傻子和哑巴在小幸福旁边才敢抬起头来，每当小幸福欺负他们的时候，强子总是护着他们，虽然一个傻，一个哑巴，心里明白着呢。

        这三杰里最不济事的傻根，虽然傻的智商只有三岁，除了吃喝，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没有太多的吸引力。但是最不济事的傻子，最早娶了媳妇，并且媳妇还是村里的最好看的玉兰，不得不说，傻人有傻福。

        哑巴娘看看躺在炕上呼噜震天的哑巴，心里憋闷的厉害。

        哑巴两岁那年发高烧，仗着自己能看些小儿病症，哑巴娘愣是没送孩子上医院治疗，用毛巾敷，灌汤药，折腾三四天后，哑巴烧是退了，但是却连刚会叫的娘都叫不出来了，从那以后，成了只会比比划划的哑巴，想起这些事，哑巴娘心里愧疚的死。

        哑巴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心底善良。人也勤快，从小变成哑巴，除了与人交流不便之外，倒也没有别的毛病。但是从小没爹的哑巴，到了该娶媳妇的年龄了，哑巴娘心底的着急程度不逊于小幸福娘，可是，上哪找合适的媳妇呢？

        （2）

        “幸福娘，我这思来想去，还真有两家合适的人。”哑巴娘坐在小幸福家院子里，坐在玉米堆旁边，一边剥着玉米皮，一边对小幸福娘说。

        “啊，太好了！”小幸福娘高兴的两眼放光，把手里的玉米一扔，赶紧起身，一流小跑，挪动着三寸金莲来到屋子里，一会的功夫，端出一碗水。

        “大妹子，你快喝点水，我加了两勺白糖，甜着呢。”小幸福娘一边兴奋的搓着手，一边亲昵的搂着哑巴娘的脖子，“快说说，哪村的闺女，具体什么情况。”

        哑巴娘端起碗，咕咚咕咚把水喝完，抹抹嘴巴，看着兴奋的小幸福娘，打趣着说，“看把你高兴的，这事，八字还没一撇，两边我先跑跑看看。”

        “闺女呢，是邻村赵家村的，闺女也不小了，长相一般，就是闺女有点小毛病。”哑巴娘起身坐在玉米堆旁边，手里撕扯着玉米皮，哑巴娘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顾不上干活了，眼睛不眨的看着哑巴娘，张着嘴等待着哑巴娘继续介绍女方的情况。

        “闺女叫赵彩，右脸上有一块红斑，大约这么大。”哑巴娘用手比划着，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蜷缩起来，圈成一个鸡蛋大小的圆圈。“就因为脸上长这么个东西，有点不好看，但是人家闺女能干的很，庄稼地里、家里的活都是样样上手，说句实在话，要不是我家哑巴连句话都说不出来，怕人家闺女跟着哑巴受委屈，我还真想介绍给哑巴当媳妇呢。”提起哑巴，哑巴娘的脸上就布满愁云，禁不住的叹气。

        “脸上有点东西怕什么。”小幸福娘高兴的脸上的皱纹都乐呵起来，像是一朵盛开的大菊花。“只要人家闺女愿意跟着咱们，我什么也不挑剔，我拼着老命把婚事给办的像模像样的。”

        （3）

        “什么？哑巴娘给我说了个媳妇？”刚进家门的小幸福，听见娘催促他拾掇拾掇到哑巴家相亲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上。

        “哑巴娘能找哪来的媳妇，好看不？”小幸福换上一件花衬衣，穿了一条肥肥大大的老板裤，边往头上摸着摩丝，边问着老娘。

        “赶紧的，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邻村赵家村的。”小幸福娘急的用三寸金莲的小脚在院子里来回的转圈。“要是人家闺女同意了，咱们就同意啊，咱找个媳妇好好过日子。”老娘边在院子里转着圈，边嘱咐着自己的二流子儿子。

        “哎呀来，娘来，你是给你儿子配种吗？”小幸福往脸上抹了点大宝，顺手拿起床头的劣质香水，使劲的往衣领上喷了几下，一股浓郁刺鼻的味道，瞬时四散开来，呛的坐在旁边的老爹，捂着口鼻猛烈的咳嗽起来。

        “成天的咳嗽，咳嗽，你怎么那么烦人！你就不能憋着！”小幸福朝着猛烈咳嗽的老爹翻着白眼，嚷嚷着。“嗓子里呼噜呼噜的，听着怎么那么难受！”小幸福边往外走，边用脚踢了下歪在一边的水桶，水桶咣当一声，滚到了一边。

        小幸福爹看着一步三摇晃的儿子，“唉！”

        好歹让儿子娶个媳妇吧，闺女啊，你要紧看好我家儿子啊。

        （3）

        赵彩拘谨的坐在哑巴家的堂屋里，哑巴娘忙着在那倒水，一旁的哑巴把在锅里炒着花生，一会的功夫，把炒的喷香的花生端了过来。

        “嗯嗯呐呢”哑巴比划着，笑着对坐在那里的赵彩示意着，“快来吃花生吧，花生炒的好吃着呢。”

        哑巴身高一米七五，如果不是连比划带嘴里叽哩哇啦的说着，还真是一个好青年。赵彩看着哑巴，心里想着，要见面的对象是什么样子的呢？跟哑巴差不多吗？

        赵彩今年都二十五了，在农村都是大龄青年了，因为脸上的红斑，有几家相亲的小伙见面后都没了音信，家里的爹娘是成天唠叨，二十二的弟弟也不给个好脸色，明里暗里的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赵彩心里明白的很，在农村，当大姐的不成家，下面的弟弟妹妹就得等着，自己的婚事定不下来，耽误了弟弟，可是，找不到合适的怎么办呢？婚姻大事，也不能讲究吧？

        “嗯嗯”哑巴端着一盆子苹果放到了赵彩跟前，拿出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递给赵彩，嘴里叽哩哇啦的说着什么。

        “闺女啊，我家哑巴说啊，这苹果是他特意从山上摘回来的，又甜又脆，这是红富士呢，全村就我们家有。”哑巴娘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哑巴儿子。“你别看哑巴不能说话，但是他脑子灵光的很呢，学东西一学就会，这不是，去年跟着人到别地方嫁接苹果，看到嫁接的苹果又高产又好吃，回来后把家里的苹果嫁接了，光是卖苹果，家里也能增加些收入呢。”

        赵彩手里拿着大苹果，来回的端详着。苹果确实大，比自己家里的国光大多了，并且颜色非常鲜艳，一看就是多汁的好果子。

        “快吃吧！”哑巴娘催促着。

        赵彩拿起苹果咬一口，汁水顺着苹果流了出来，甜甜的苹果唇齿留香，赵彩拿着苹果，不禁看了眼站在对面的哑巴。

        哑巴浓眉大眼，长相俊秀，一看就是个精明能干的后生。怎么就让这么个好人哑巴了呢？就像自己，怎么好好的一张脸，就长了这么个大红斑呢？想起脸上的红斑，赵彩不自觉的用右手捂住了脸。

        哑巴娘看出了赵彩的窘状，安慰道，“闺女啊，哪有十全十美的啊，相貌只是个表皮，能沉下心过日子，好好向前走才是最重要的不是，闺女的活计那么好，多少人家都想找个这么能干的媳妇啊，那些不合适的，只能说他们没有这么个福气。”

        赵彩听了哑巴娘的话，心里舒坦了许多，刚刚绷直的身子，稍微弯弯了腰，冲着哑巴一笑，继续吃起手中的苹果来。

        “婶，我家也有许多苹果树，要不，改天请兄弟来家里帮我爹拾掇拾掇树吧，也嫁接嫁接，这可是手艺活呢。”赵彩跟哑巴娘商议着。

        “好，好。”哑巴娘忙不迭的答应着。“这孩子手艺好着呢，尽管叫他去。”

        （4）

        “婶，你给我找的媳妇呢？”

        随着吆喝声，浓郁的香水味道传过来，赵彩和哑巴忍不住的捂住了口鼻，赵彩被这刺鼻的香味熏的有点恶心，刚刚下肚的苹果有点往上冲。

        “婶啊，这就是你给我找的媳妇啊！”小幸福进门后，用手拨弄着插入衣领的头发，重重的摔几下，围着赵彩转了好几个圈，赵彩低着头，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小幸福转几圈，没看清赵彩的脸，嘴里说道：”唉，抬头啊，不是相亲吗，不抬头怎么相亲？“

        看见姑娘始终不抬头，小幸福急了，直接蹲在地上，往上抬头看姑娘的脸。

        ”哎呀，娘来，我婶子来，你是让我见鬼吗？“小幸福看见脸上有大红斑的赵彩，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

        后面小脚走不快的小幸福娘，终于来到了哑巴家，一路跟着小幸福小跑，把哑巴娘累的够呛。靠在门框上直喘粗气，哑巴娘忙拿过一个小板凳，哑巴扶着小幸福娘坐了下来。

        ”儿子啊，这点斑没事啊，不看这块斑，真是个好闺女啊。“听见小幸福冲着哑巴娘说看见了鬼，把小幸福娘气的说话都有些哆嗦了。

        ”过日子，长的跟多花似的有什么用处呢？“哑巴娘圆着场，劝慰着小幸福。

        ”你们些老人知道个什么？成天面对着妖怪样的，天天做恶魔，还让人活不？“小幸福抓起盆子的一个苹果大口咬着，苹果水顺着手指滴答滴答的往下流。

        ”婶，我跟他不合适。“

        赵彩抬起头，对哑巴娘说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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