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八)

“谢谢……谢谢……”赵恬冲站起身，嗫嚅道。“赵恬冲，你也不要谢我。我只是不想让这幅伟大的作品沉寂下去。”刘贵说完来回踱步了一会，接着说道，“唔……下个月，上海美术馆将举办阿道夫·门采尔的画展，我准备带着《那片不融化的雪花》去跟这位十九世纪著名素描大师一较高下，为我们中国人争光！”“门……门采尔，这怎么比得过，人家是世界顶级大师啊。”赵恬冲惊愕地盯着刘贵。他知道门采尔，这门采尔可是十九世纪德国成就最大的画家，也是整个欧洲最杰出的素描大师。

        “其实，我……我知道，毕竟他……太年轻了。”刘贵悲声道。赵恬冲低下了头，他知道刘贵指的是谁。“赵恬冲！你知道不，如果他成长起来，成就绝不会比门采尔低，甚至可能超越！可是……你……你……居然……”刘贵火又上来了，他用力摇着赵恬冲的肩膀，怒声道，“你这个无知，愚昧，浅薄的商人，你就是混蛋。”“是……是……我是混蛋……我是混蛋……”赵恬冲精神萎靡地坐在了椅子上，不停地念着。“唉——”刘贵长叹一声，懊恼道，“如果当年，我没有财迷心窍，不受你赵恬冲的蛊惑，说不准就不会有今天的结果。也怪我，怪我啊。”说完，刘贵心灰意冷地坐在椅子上，沉重地念着，“他的离去，国人的损失是巨大的，甚至全人类的损失都是巨大的！”

        赵恬冲在旁边更是心里一颤，他终于知道自己捅了大篓子，他恨不得现在就对着墙一头撞上去。他缩在椅子上，瑟瑟发抖。

        “算了——算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刘贵深呼了口气，目光渐渐锐利起来，“虽然比不过门采尔，但我也要世界人看看《那片不融化的雪花》，见识下什么叫作震撼人心的力量！”

        赵恬冲看着刘贵，此时他突然觉得刘贵的身形是那么高大，伟岸，而自己是那么的弱小，不堪。他知道刘贵虽然贪财，但有一个光辉的信仰，也许曾经失去过，但现在又回来了，并且光芒万丈。而自己呢，自己信奉的金钱主义在这一刻是那么黯然无光，钱算什么，他终于知道钱在这些东西面前已经显得太微弱，太无力了，甚至他连提都已经不敢提了。

        “赵恬冲，你，打算怎么办？”刘贵锐利的眼神盯着他，一字一顿地挤出几个字。

        赵恬冲不由自主一个寒颤，他站起来，低头弯腰，像一个犯了大错的小学生，嗫嚅着，“我……我……我会帮忙，会忏悔，会内疚，我……我对不起……对不起……”说完，他再也撑不住发抖的身躯，瘫在了地上。

        “赵恬冲，我只希望你别忘了自己今天说过的话。”刘贵厉声喝道。随即他看着桌上的画，紧握住拳头，咬了咬牙，似乎做了重大决定，硬声道，“我刘贵也是罪大恶极，这幅画的事结束后，我，会去赎罪！”

        “老刘……你……”

        “赵恬冲，你不用多问，我刘贵无妻无子，毫无挂念，这辈子走错了路，但我最后要正确一次，这，是我的权利！”刘贵眼神坚定，缓缓松开了捏得发白的手指。

        “是……是……老刘……你比我伟大多了。”赵恬冲缩在一旁，低声道，“画我放这了，我……我回去了。”说完，他不敢再看刘贵，逃也似的离开了……

        赵恬冲匆忙出了别墅，仓皇钻进车，他发动车，快速朝家方向驶去。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苟活于世，他不愿也不敢多留在刘贵那儿，哪怕是一分钟。他现在满是痛苦，只有想到家，想到家人，才会感觉好一点点，才会有那么些希望。他在车里不停的念着，“恩慈……熙儿……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我只要你们……只要你们……”

        没多久，赵恬冲到家了，他望着熟悉的家门，心里的阴霾散去不少。他低头看了看手表，都夜里十一点半了。“恩慈应该睡了吧。”他喃喃道，然后轻轻地开了门。

        进了大厅，他看到卧室的灯居然还亮着，眼眶霎那间红了，他飞快跑进卧室。果然，赵恩慈半靠着床头，缩在被子里，看着电视，手托着下巴，明显困得不行。她听到声音，抬头看见赵恬冲，睡意一下子没了，嗔怪道，“恬冲，你还知道回来呀。”“我……恩慈，你怎么这么傻，等我干什么。”赵恬冲各种感情一刹那涌上心头，他再也抑制不住，快步走向赵恩慈，依偎在她怀里，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泪如雨下。

        “你……你怎么了?”赵恩慈柔声说道，她看着怀里的赵恬冲，第一次感觉到他的无助和脆弱。

        “恩慈……我以后哪都不去，天天陪着你，好不好。”赵恬冲抬起泪水模糊的脸，呜咽着。“你那么多事要忙，陪着我这个老女人干嘛。”赵恩慈轻笑着说道。“不……你不是老女人，你是我的精神支柱，你永远都那么年轻漂亮。”“好好好，恬冲，你今天是怎么了，光顾着哄我高兴。”“恩慈，我是认真的。”赵恬冲深情凝视着她的眼眸，真挚地说道。“恬冲……你……”赵恩慈满心欢喜可又满心疑惑。其实自从赵恬冲当上院长之后，他就很少能陪她了，事情多，行程满，这赵恩慈也能理解，但难免感到寂寞和孤单。“恩慈，别多想了，你只要知道我说的都是真话就好了。”赵恬冲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接着说道，“熙儿呢，回来了没。”赵恩慈撇了撇小嘴，不满道，“他呀，这会还在芸儿丫头那，说是明天回来。也不知道是明天什么时候，我看他都打算住那了。”“唔……这么说，熙儿不在家了？”赵恬冲露出古怪的神情，“恩慈，今天晚上就是我们二人世界了。”他说着掀开被子扑向了赵恩慈，顿时响起一声尖叫，“赵恬冲！你先去洗个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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