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一怒
这几天京中都在传西北军军饷的事,裘仁庆在府中派人打探回来,陈康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放下心来,暗道柳巍山果然办事利索,不枉父亲这段时间看重他。
既然外面无事裘仁庆在府中待着憋闷便想出府去,才过了花厅就被身后的裘荣喝声叫住:“干什么去?”
裘仁庆虽然在外面嚣张又跋扈,但是在他父亲裘荣面前却是畏缩的很,听见裘荣喊他,愁着脸转过身,“父亲。”
裘荣看着裘仁庆的样子,眉宇间不自觉的带上怒气:“你又要干什么去?”
“孩儿出府有点事情。”
裘荣哼了一声,瞪着眼睛道:“你能有什么正经事情,这两天京中不太平,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别出去给我添乱。”
看着父亲这种不问青红皂白的态度,裘仁庆也不带好气,回道:“孩儿出去找柳巍山也是不正经的事情?”说完,脸色一变,自觉说漏了嘴。
裘仁庆的表情一丝一毫也逃不过裘荣的眼睛,自己的孩子自己再清楚不过了,裘荣心里立时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柳巍山?你去找柳巍山干什么?”
裘荣果然还是问出来了,裘仁庆想胡乱编个理由混过去,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编出的理由漏洞百出到时候还是被臭骂一顿,还不如一开始就说实话,于是耷拉着脑袋将陈康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出来。
“……柳巍山说替孩儿料理,孩儿也只是想出去看看……”裘仁庆话未说完,裘荣的手已经气得高高举起,差点落在裘仁庆的脸上。
裘仁庆吓的退后一步,满脸不敢相信,“爹……”
“你别叫我爹,我不是你爹,我生不出你这么个糊涂的东西!”裘荣已经气的浑身发抖,指着一脸无措的裘仁庆说道:“我问问你,你派人回去陈康家偷腰牌,被人发现隔了十多天陈康都没有声张你为什么还要回去烧房子?”
“柳巍山说腰牌留在陈康那终究是祸患,而且他藏得有深,只好一不做二不休……”裘仁庆嗫嚅道:“而且,最近他和咱们也走得近,孩儿才信着他……”
“平时让你长点脑子多点心眼你就是不听,被人耍弄在掌心还不知道!”若不是看着裘仁庆出声,裘荣真怀疑他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看着裘荣气得直哆嗦,裘仁庆也反应过来柳巍山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还是没有完全明白过来,低声道:“父亲……”
“柳巍山过来是投靠于我,现在呢,他唆使你杀人灭口,还说帮你处理后事,你觉得那几个人死了吗?你几个人现在已经被柳巍山藏起来了,那是裘府的人,那就不仅仅你杀人的证据,更是拿捏你拿捏我的把柄,明白了吗?糊涂东西!”
裘仁庆现在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平日里自己怎么惹事都不怕因为后面还有父亲替自己善后,但是现在牵扯上杀人案牵扯上父亲和裘府,裘仁庆才算是慌了,之前是被于祈设计害的父亲丢了兵权,于祈逃走不见踪影,现在是又被柳巍山算计,裘仁庆又愧又恼,不敢说话。
裘荣看着垂头丧气的儿子,心里也软下来,想着这孩子自打出生便没了娘,自己也照看不周,于是软下口气道:“算了,你不要去找他了,你气盛见了他难免漏了破绽,这件事我来处理。”
裘仁庆虽然心中气极但还是听从父亲的话,转身回去,才走出去,又被叫住,“庆儿,这件事你不许再插手,听见没有?”
裘仁庆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闷着声音回道:“知道了。”
裘荣站在原处生气,只不过气的是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对于柳巍山是早就想到此人不老实的,同样气急败坏还有上书房的皇上。“啪”,一本折子被重重的摔在书案上,直接打翻了桌角原本整齐的一摞,皇上穿着常服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口中不住骂道:“这事情是怎么传出来的?”
离着书案较远的地方单膝跪着一个身穿锦衣内侍服的人,看见皇帝发怒,面色严肃头垂着不做声。
皇帝回头看见原处跪在地上的人,气道:“离那么远?过来回话。”
那人站起身来走到皇帝身边仍是单膝跪在地上,低声回道:“是一个军属,说是八九个月不见俸银便告到衙门去了,说是儿子不孝,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这事就传成了朝廷不给戍边的将士发军饷,户部首当其冲了,别的大人也有波及……”越说声音越小,因为皇帝的呼吸声越发粗重,这便又是发怒的前兆。
果不其然,皇帝拍在书案上,案上原本就凌乱的折子和书卷更是被打落在地上,那人见折子掉落上面还有皇帝之前的朱批,赶忙上前拾捡,皇帝看着他摆了摆手不耐烦道:“你别捡了,去,现在就去把刑平给朕叫过来,快去!”
虽然皇帝语气不佳,但那人还是长舒一口气,搁下手中的东西,应了声便弓着身子退了两步一转身快步出了上书房。
出了上书房,接过旁边太监递过来的配刀,擦擦额头上的汗,按了按酸痛的后腰,伴君如伴虎,果然不假!刑平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坐立不安过了,京中的治安一向很好,而且自己的职位又不牵扯到党派,虽然忙碌但是安全,刑平一直很满意。
但是现在不一样,刑平坐在衙门的后堂,手中翻着卷宗眼睛看着卷宗上的字,但脑中却是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叹了口气放下卷宗,看了看手边已经凉透的茶,想叫人过来换一杯,却想起自己平日用的惯的人被自己派到李村去了,于是作罢。看看外面的日头,盘算着时辰。
正想着外面就传来一阵人走踏的声音,刑平一直不安的心突然就静下来。
“京畿府尹刑平何在?”
刑平站起身,走出后堂,走上前笑道:“尹大人,”看了看尹弥身后的人,笑着道:“带了这么多人不知所为何事啊?”
尹弥按住腰间的刀,面色平静:“传皇上口谕,宣京畿府尹刑平进宫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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