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买卖
“小姐，前面就是武都了。”
一名身着长衫的老者牵着一匹骏马拉着的锦车站定，他的面前是一座面巨大的城墙，四周人流熙攘，巍峨的城门两旁。各式摊位林立，小贩们的叫卖声嘈杂在一起。
老者将马拴在一旁，朝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影恭敬的鞠了一躬：“小姐，这一年来我们已跑遍了武之国十都三十二郡，收获的天材地宝却仅是稳住了您的病症，若此次来这武都仍是无果，我看咱们还是早回宗门，叩请掌门，另做打算罢了，毕竟您的身子经不起这么折腾！”
“福伯，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呢。”
那道带着斗笠的人影默了片刻，看着武都磅礴大气的城门有些出神。
半晌，她幽幽长叹一声，斗笠下一双灿若繁星的眸子里浮现一抹无奈。
“但师傅不惜折寿为我推演能进救我性命的机缘就在这武之国，于我已然是恩重丘山。若寻遍这武之国十都三十二郡还是无果，那也是我长孙研命中无福，又怎好再麻烦我师傅？。”
“可这武都，已经是这武之国的最后一站了”
“那我的机缘，便在这武都之中了。”
长孙妍的语气骤然变得笃定了起来，她轻转身冲着老者一笑：“福伯，别这么愁眉苦脸的，我都还没放弃，会没事的。”
老者哑然失笑，这么多年了，这小丫头坚韧的性子，仍旧是一丝未减啊。只是这丫头命苦了些。
笑道这里福伯苦笑了一声，也是说道：“那便先去这武都最大的集市看看罢，这武都是武之国的都城，南临琼海，北抵并山，又是京师圣地，繁华如斯，或许真的就有了也说不定！”
“你小子，莫不是穷疯了！！”
就在福伯抖擞精神，准备陪着长孙研进城的时候，一句骂声，却是突然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两人下意识回头望去，就见着一个身着长衫，腰跨一把朴刀的中年汉子正一脸怒意的瞪着面前的一个摆摊的少年人。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
那少年约莫十七八岁，剑眉星眸，面若刀削，面相颇为英气。不过此刻正懒散的坐在地上，倒是透露出一股市井无赖的味道。
仔细看求，这少年虽然长相还算英俊，却是穿着一见到处都是破洞的的短打，一条裤腿也只剩下半截，露出来的大腿上满是被荆棘划伤的口子，看起来多少有些狼狈。
若是其他人，穿的如此破破烂烂，又被人这般辱骂，多少有些尴尬甚至是愤怒，可这少年偏偏却是面带坏笑，仿佛根本不以为意。
四仰八叉的坐在地上，根本不理那骂的起劲的刀客，居然用脏兮兮的手从地上的包裹里抓出个梨来，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边吃边朝那刀客含糊不清的说道：“这条鱼，只换玉琼参一根，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一下子都笑出声来。
“一条长得丑点的怪鱼，就想要换玉琼参？你小子真敢开口！”
“哎，这小子虽然长得眉清目秀的，可惜居然是个疯子！”
长孙妍闻言眉头却是一扬。
这所谓的玉琼参并非是这武之国特产，需得西域天竺国的天山上才有，且不论这路途遥远很少现世，单就这玉琼参本身价值，就已经高达几千两黄金。
这么大一笔钱，普通的百姓可以好几代衣食无忧，就算是在武都这样的地界，遍地王孙，也不是也不是普通人家拿的出来的。
长孙研不禁婉儿一笑，对身边的福伯笑道：“这少年倒是有点意思。”
福伯闻言也是一笑：“没想到，这天子脚下也有如此哗众取宠的人。咦…小姐，这鱼！”
福伯话还没说万，就仿佛是看到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整个人的语速突然就变得激动起来。
长孙妍瞧见福伯这般激动的模样，顿时有些不解的问道：“福伯？怎么了？”
“小姐，是鲛人，是鲛人！”福伯也顾不上身份，激动的一把抓起长孙妍的胳膊，原本有些佝偻的身子竟是一下子挺直了。拉着长孙妍就朝人群中间挤了过去。
他一边拼命的往前挤，一边用干枯的手指指着着那少年面前的木盆道：“那是一条鲛人啊！”
“什么？”
长孙妍闻言也是脸色一变。
她双手运力，两掌向前一分，原本围做一团的人顿时感到一阵香风迎面，向两侧分开，从中间露出了一条道来。
福伯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两人就看清了少年面前的木盆。
木盆里的东西看上去有点怪。它的尾巴跟普通的鲤鱼一般无二。但从鱼腹部的位置开始却是开始没了鳞片，反倒是生了两只细小的胳膊，头也不像是鱼，反而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此刻这条鱼正趴在那有一搭没一搭的叫着，叫声很像是婴儿啼哭
“真的是鲛人！”
长孙妍激动得叫出声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撞见师傅为她算出来的机缘！
只要有了这条鲛人，虽然隐疾不能完全痊愈，但至少性命无忧！
福伯此时也是按耐不住，冲着一脸慵懒坐在地上的少年喊道：“你这鱼，我买了！”
原本正冲着少年骂的起劲的中年刀客这时才发现身后的动静，转头看了一眼福伯二人，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这位朋友，凡事讲个先来后到。我这还没谈完呢！”
“你可以出价。”
福伯对于这种货色甚至眼皮都是懒得抬一下，傲气的说道：“我家小姐出一千两黄金。”
中年刀客本来都要骂出口的后半句被硬生生咽了回去，脸色涨红了起来。
一千两黄金，他别说有了，见都没见过。
中年刀客涨红了脸尴尬的站在那里，半天别处来一句：“有钱也不能这么败家吧！”
围观的众人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之声。
长孙妍也是看都没这中年刀客一眼，眼神一直放在木盆里的怪鱼上，半晌，她抬头冲着少年说道：“公子，如果你觉得合适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交易”
少年三口两口的把手里的梨子吃完，这才是太头看了长孙妍一眼：“这条鲛人，我只换玉琼参，至于金子，我不缺，再说了这大晴天的，你带着个斗笠干什么，见不得人？”
长孙妍没想到这穿着像是个乞丐的少年会这么回答自己，顿时怔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刚想回答，少年却是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我顾辰卖东西讲个眼缘，你把斗笠摘了，我看看合不合眼缘！”
福伯闻言面露不喜之色，直接是替代长孙妍拒绝了这个自称史九的少年：“你小子还没资格看小姐的脸！卖东西就卖东西，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史九转头，打量了福伯两眼，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邪笑：“我说的就是我的规矩，你们不愿意的话，可以不买啊。”
“混账！”
福伯忍不住怒喝一声，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器来：“你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真不怕我教训你吗！”
说完之后，福伯双拳紧握。
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弥漫开来，更让人震惊的是，伴随着这股杀气的外放，福伯原本矮小佝偻的苍老身影，顷刻间竟然是变得高大起来。
福伯上前一步，脚下用力一点。
“轰！”伴随着一声脆响，少年摊前的青石地砖，竟是被他一脚跺得粉碎！
碎了一地的粉末一下子荡起数尺，周围的看客无不是人仰马翻。
旁边站着的中年刀客离得最近，被这突然起来的一下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愕然失声道：“元境高手？！”
原本围做一团的众人顿时哗然起来！
“这个老头，竟然是一位元境的高手！”
“这武都果然卧虎藏龙，居然在集市上就能碰到元境高手！！”
“元境啊，这小子绝对是打不过的，看来是没什么热闹看喽！”
“你还是有点眼里的。”
福伯第一次抬头看了那个中年刀客一眼，转头看向顾辰的位置，因为青砖碎成的粉末还没有完全散去，他只看见清了一个模糊府人影。
不过既然已经是表露了实力，他到也不在乎其他的了，当下便是冷声道：“小子，我福伯不是恃强凌弱的人。但这鲛人对我家小姐异常重要，我今天志在必得。你现在若是同意的话，两千两黄金我足数付给你！”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那砖灰里的朦胧人影，看客们自然是想要看一场少年人不得不屈服的戏码，最好少年再来一句：：“莫欺少年穷！”，那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在酒馆里喝酒的时候就可以有所谈资。
可惜等啊等，等了足有半柱香，青色的砖会已经开始慢慢潇洒，顾辰却是一直都没有出声。
福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发出一声冷哼：“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出手强枪了！”
“轰！”
就在此时，城门外的树林及传出一声巨响，打断了福伯对少年的威胁。
紧接着，轰隆隆的巨响一声接着一声的传了出来。
在人群之中，早就有眼尖的人指着发出声音的那片树林：“在那！”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到在少年身后的树林之中，竟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影子，足足有一丈多高！
“咚，咚，咚！”
又是一阵巨响传了过来，众人这才发觉，如此巨大的响动，居然是那道身影四足触地发出来的！
这得多恐怖的力量，才在走路的时候都是发出这种巨大的声响！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紧接着，那巨大的神影就从树林里冲了出来。
这竟是一头一丈多高的巨猿！
巨猿浑身一片雪白，没有一根其他颜色的毛发，四肢壮硕异常。冲出来树林之后后便弓着身子用双手锤了几下胸膛，生着獠牙大嘴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仿佛随时都会择人而噬。
一直没说话的长孙妍一脸惊讶的失声说道：“白猿王？”
“哦？你认识它啊？”
顾辰慵懒的声音响起，下一刻，众人才发现，之前坐在人群之中的卖鱼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是出现在了那头狰狞可怖的白猿头上！
顾辰整个人有些慵懒的坐在白猿头上，跟刚才坐在地上狼狈的模样没什么两样，面楼不屑的低头看了地上的福伯一样，伸手朝后回手掏出一枚果子！
“咔！”
果子在他的嘴里发出清脆的响声，此刻的顾辰就像是换了个人，他慢慢的坐直了身子，依旧是一脸玩世不恭的坏笑，也没抬头，就那么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福伯。
那眼神不是蔑视，而是一种仿佛自然而然、理当如此的漠然。亦如刚才福伯看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一字一顿的开口道：“我师父教过我，买卖不成仁义在，不过你若是想抢，可以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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