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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他说可以不赔钱


网管瞠目结舌,眼神宛如在看一名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睿智患者:“你认真的?在座的各位都是人证,大家都好好的,就你一来就出事!”

        “不说我们网咖断电停业赔偿损失,这搞坏的口碑,网咖兄弟们的虚拟资产损失,你赔得起吗你?别说供电局有问题,我查了,压根就没有断电记录,害得昨天我们网管和维修师傅好一顿折腾。”

        “你不说出点名堂来,我只能认为你是故意破坏我们生意,别家公司专门请来搞破坏的了!”

        许云歌只能假装无辜,一口咬定就是闹鬼。

        虽然是他引起的,但不是他主观意愿造成的,而且要赔多少钱,他心里还没个底。写欠条将来还钱还成,现金肯定是拿不出这么多的。

        许云歌要是知道开宝箱会搞出这么大动静,肯定优先选个安全又没人的废弃、烂尾建筑,怎么说也不会选网咖。

        没过多久,网咖老板开车来了,长相依稀有几分眼熟,身边几张网红嫩模脸,微笑表情都很雷同,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家公司的艺人。男的,则应该是某个上过报纸和热门头条,还拿过青年创业奖的富二代。

        网管一边交待事情缘由一边介绍道:“这位是我们赵总,赵老板。”

        青年对于这类称呼早就习以为常,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我叫赵文岚,星辰网咖的老板,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我要警告你,星辰网咖和星辰俱乐部训练基地,都是我出资出力一手打造的。”

        “我知道有些人生活所迫,免不了倾向做一些偷鸡摸狗水军抹黑的事,但你要是走到我的地盘上闹事,别怪我连你背后的势力一起搞。”

        许云歌挂着一张苦瓜脸,想来想去,还是不适合在众人围观时突然消失,蚊子般的嗡了一声:“真的是闹鬼呀……”

        赵文岚微怒道:“闹鬼,你不到2天之内来我们网咖2次闹鬼?第一次我们以为是电力供应问题,第二次你还来?你当我是傻子不成!”

        “包间是什么情况,是不是他想偷主机,乱动电源线搞跳闸了?老挡着门做什么,抓到犯人又不会扣你工资,开门让我看看!”

        赵文岚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进去,颇有老板霸气。

        大约过了2分钟,赵文岚又面色古怪地走了出来。

        “等一下,情况有点不对劲,其他人先去忙吧,你过来一下,我们可以先谈一谈赔偿问题。”

        网咖,楼上雅座,各项荣誉证书和奖杯的壁橱之前,让许云歌下意识觉得自己要讲的,和对方想听到的绝对不是同一件事。

        赵文岚让嫩模离开,端着一杯凉水思虑许久,陷入某种回忆一般,随后才锁眉问道:“问你个问题,我们星辰战队的冬季赛首发主力是谁?答对了我可以考虑不找你赔偿。”

        许云歌瘪着脸,他生病期间哪有功夫看电竞比赛,别说电脑游戏了,手机都碰得不多。

        微举手机,挤出难看的笑:“现在上网搜索可以吗?”

        赵文岚左看右看,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吐了口气:“不用了,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那么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来我们网咖?一个不关注游戏也不关注娱乐的人,你来网咖看新闻联播的吗?”

        许云歌脑子一转,赵文岚的气势和态度,都是寻常青年身上无法见到的,而他对闹鬼包间的态度也值得玩味,正好自己没有正当理由借口,便胡扯说道:“我得到一点杀人案件的线索,想找资料核实,没想到突然闹鬼。”

        赵文岚脸色微变,网咖出现死人之类大事他不可能不知道:“什么杀人案?和我们网咖有什么关系?”

        许云歌掰了掰手指,尴尬笑道:“不是网咖发生的,只是顺手过来查资料。”

        赵文岚脸色已经愈发不爽:“说杀人案吧。”

        许云歌稍微停顿了下,把胡小玉自杀案件提了出来。

        赵文岚沉默片刻,随即说道:“我当年就是那所大学毕业的,那位校友事发当天,我去找前任,刚好看见一道影子从女生宿舍楼上飞了出来,砰的一响,摔在不远处,一条24岁不到的生命,就这么没有了。”

        “说实话,那件事给我很大刺激,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我对生命的看法,她家人找学校堵门停尸索赔,隔三差五闹一回是挺恶心,不过这关你什么事?看你年纪和我差不多,你是学校毕业生?”

        许云歌摸出手机,说道:“……只是个突发奇想,多管闲事的人。我认为既然她死因成迷,学校和家长都拿不出证据的案件,这案子里面会有很多问题,单纯的自杀案不可能牵扯这么久,其中一定有问题。”

        “而且,赵老板,为什么你会对这件案子感兴趣?”

        赵文岚屡次沉思,忽然平静说道:“说出来也无所谓,当年我还年轻气盛,为了爱情可以很冲动。那会儿事发突然,我担心前任受到什么影响,干脆的冲进了她的宿舍,没想到,我刚进宿舍,就感觉浑身上下极其不舒服。”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我至今无法形容,可是在我走进网咖包间的这一刻,我觉得我又回到了那一天,我又体会到了那种感觉。”

        “两者似乎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我半路上做了个梦,梦见我带前任和她宿舍女伴去一起撸串,结果其中一个笑着吃到一半就双眼流血手指齐断的嚎啕大哭,是不是觉得很好笑?从我这种人嘴里说出来。”

        许云歌微微皱眉:“你看清楚那个哭的人是谁了吗?”

        赵文岚摇摇头:“看不清,我也……有点怕,再说只是个梦而已。我只记得当初那间宿舍,和之前网咖里包间的‘感觉’非常相似,就像是,有某种诡异的东西出现在这里,它还是像曾经那样,只可惜我看不见它。”

        “真的闹鬼吗?”

        许云歌陷入谜之沉默,都市传说这种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诅咒可不是闹着玩的,可不知是不是身上的诅咒作怪,他下意识的这么想:把这人拉入火坑更好!

        许云歌打消杂念说道:“别的先不说,你前任怎么了?她叫什么?”

        赵文岚耸肩摊手:“你问得有点多了,不如我们还是来聊聊赔偿问题吧。说真的,我也不怎么希望母校声誉受损,公司俱乐部想和大学合作搞电竞行业,没有人力人情关系还是很麻烦的。”

        许云歌听着听着,觉得赵文岚开始讲话塞私货,在说些别的东西,可能是有些富二代的特殊毛病。

        “但是,电竞元年的黄金时代开创布局,少不了这些。”

        “要说意义,体育运动有什么意义?跑得练得一身伤病,赚的钱交医药费,年纪一大终身残疾,付出这一切还不是为了荣誉和为国争光,你每天跑20公里加爬山,5年后膝盖脚骨板严重磨损变成废人,若是拿不到一枚奖牌,接不到一单商演广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像个傻.逼,去大街上卖烧饼都比跑来跑去一事无成的强?”

        “所以,我搞电子竞技,是因为我认同它的意义和荣誉,我们的身体器官零件都是消耗品,什么兴奋剂丑闻,最后还不是为了某某人种某某国家牛.逼,为了奖牌奖杯后的明星效应与商业价值。这些事我也见得多了,你认为它有意义就有意义,你认为游戏和运动对你不利,是网瘾害人,是锻炼收拾,它就变成了电疗诊所,变成了摧残体罚。”

        “别的我不管,主要是你说的这件事,刚好对我有些特殊的意义。如果你真的能够翻了那件旧事,帮学校把这笔人情算在我身上,闹鬼也好,命案也成,只要你搞定,我可以不找你收钱,还欢迎你来我们俱乐部参观训练游玩。”

        赵老板天马行空讲跑题了怎么办?许云歌暗叹一声,将耐心拉满,任凭赵文岚吹嘘自己的梦想和理念。

        不然咋办?部门聚餐,老板敬酒你先醉?平常工作,老板加班你先溜?日常会议,老板说错你抬杠?

        听来听去,赵文岚确实有老板开会洒水的气势,也不知是不是他特别爱在员工面前,许云歌一直等他滔滔不绝的讲完,才总算搞明白了他大概为什么乐意协助调查。

        许云歌掰手指头,微微叹息道:“简单来说,网咖老板出资出力,电竞神探肉眼鉴挂,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名校丑闻真相大白,电子竞技的智力磨炼好处bulabula……总之强行安排上,是吧?”

        赵文岚点点头:“你归纳能力不错,思维很灵活,如果是女生,我可以考虑让你应聘秘书了。不过话说回来,我很好奇,世上真的有鬼吗?”

        许云歌嫌弃地笑道:“这个嘛,我也不是很清楚。那,赵老板你先忙,没事我先溜了?等我查到有用的资料和证据,你再去安排内部操作如何。”

        “行,不过你身份证得先留我们这里,社会舆论操作就是这样,如果你骗我耍我,我肯定会来找你麻烦的。”

        赵文岚示意他留下东西就可以走了,许云歌望向几个门外的保镖,不禁心中暗骂,当商人的果然都是奸诈的逐利者,人与动物的区别是固定的,但人与人的区别是巨大的。

        等许云歌离开,赵文岚才又回到那包间,望着起泡流汁的墙壁自言自语道:“不知是巧合还是错觉,明明我盼了这么久,不断寻找着证据,但冥冥之中,我好像觉得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呵,我今天这是怎么了,还没30岁就迷信养生吗?”

        “啧,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搞什么鬼,突然把包间搞成这样,我还得检查一下是不是排污水管炸了……许云歌,还是个本地人,希望他真的知道案件隐情,姑且试一试吧。”

        随后,赵文岚的手机又震动起来,低头一看,却是一条短信。

        你是否感受过绝望?

        你是否深入过噩梦?

        你是否品尝过贪婪?

        你是否知道我是什么?

        来源空号,这谁发的?赵文岚一阵困惑,慢慢阅读,记忆深处似乎有碎片在闪烁。

        仔细想起来,自己似乎在前任的手机里见过这条短信。

        赵文岚猛地想到了什么,追出门去,许云歌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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