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 宗室被杀惹大怒 秦政引荐儿时客
听到消息秦王斩杀了一批赵氏宗室，我大惊前往勤政殿，侍人说秦政前往丛台，众将军相随。我在明水旁遇见赵嘉，赵嘉说道：“珑儿，你不是说秦王会赐给赵室封地，以保祖上荣耀。”
赵嘉的眼泪从眼眶夺目而出，我轻声唤道：“子嘉。”
他说道：“那些都是你的亲人。”
我退了两步跑开，去往宫中马厩，牵起一匹马。驾马冲出宫门，途径市集。见二三十尸首在地，身首异处，血流成河。
我坐在马上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我鞭策马尾先丛台从去，到了丛台，我下马，守卫见我并未阻拦。我径直走上丛台，见秦政府中栏杆在眺望远处，左右陪同的依次为辛丑、羌瘣、杨端和、王翦、王贲。
秦政说道：“站在丛台遍览整个邯郸。”
我说道：“赵武灵王建丛台以观赵军操练。”秦王仍看着远处，口中说道：“可惜后人却在其上观赏歌舞。”
我一愣，秦政问道：“夫人未得召而来可有何事？”
“大王曾说不会严惩赵氏，为何还将赵氏三十余人处于极刑。”
辛丑说道：“大王不过只是给不恭敬的人些教训罢了。”
秦政说道：“你们先退下吧。”
“是。”
秦政说道：“寡人确实并未严惩赵氏所有人，只是那些人他们必需死。”
“为何？”
我看着他，又问：“为何？”
“你若相信寡人便不要再问了。”
他离去，我坐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是杨端和过来了。他说道：“当年为夫人大王放弃一举攻下邯郸的机会，就是叫夫人如此为外人着想的？”
我站起身，问道：“什么？”
“大王所处斩的人不过是赵氏旁支，有一些都出了五服之列了。”
“将军知道什么？”
杨端和说道：“大王幼时居于邯郸多受迫害，因为那时正值长平大战，赵人对秦多怨。所以大王在邯郸生活多有不易，吕丞相将大王从邯郸接回时，大王虚弱的样子太医令都说许是活不久了。若不是后来大王一直习武练剑，身体才逐渐强壮。”他问道：“夫人，可真心在意大王？”
我肯定得点了点头，杨端和说道：“那夫人便相信大王吧。”
我问道：“你为何同我说这些？”
杨端和说道：“我自幼陪大王练剑，对大王最为了解。大王如今钟情夫人，那就请夫人不要误会大王。”
杨端和说罢要走，我问道：“将军慢着！”杨端和说道：“夫人有何吩咐？”我说道：“孝成王之玖公主，嫁于公孙螈。她如今下落不明还望将军打探。”
杨端和说道：“公孙螈已经被斩首，家中女眷应该被贬为奴。末将会为夫人打探。”
“多谢。”
对于秦政杀赵氏，我想许是我该查清楚，走回赵宫。见秦政，他将我拉上马车。我问道：“大王去往何处？”车到郊外二十里，见到二三十户。
秦政径直走到一户人人家，我紧随其后。屋里走出一个个年老的夫人，她见秦政上前两步说道：“是阿政么？”
“婆婆，是阿政啊。阿政带着妻来看你们。”
妇人大喜，朝里面叫道，“老头子，快出来。阿政来了，阿政来了。阿政带着媳妇来看我们了。”
从棚屋里又走出一个老人家。他看着阿政说道：“阿政啊，阿政都长那么大了。”老人家有对老婆婆说道：“快去准备饭菜，快去。”
老婆婆笑着去一旁的露天庖厨准备，秦政将老人家搀扶回屋中。我见此也进屋，秦政已经和老人家聊起来了。我都不知道秦政竟然还会邯郸郊外乡民的俗语。
我坐在秦政身边。不论是坐在屋舍何处，都可以一眼望见全部。就是一般的乡民所居。我坐在其侧，并未多言。老人家注意到我，问道秦政：“阿政媳妇是哪里人？”
“就是邯郸人士。”
“哦？”老人家以外，又说道：“看起来是个好姑娘。”
秦政说道：“我儿时被人欺负，跑到邯郸外。被刘伯所就。”
刘伯笑道：“当时阿政跑到村子里，昏倒在路上。我就把他托回了家，喂了一碗黍水。便好了。这个孩子当时是饿晕的。”刘伯问道：“在秦的家人待你可好？”
“家人亡故，我承父业。”
“那也好，不用再受苦了。”
老婆婆端着饭菜上桌，并未分席位。便四人同桌而食。
我斟酒举杯敬刘伯刘婆，“珑儿谢二位对阿政的照顾。”
两人举杯，我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时，见秦政发痴。我一笑，为他夹起一根蔬菜。
饭后，我么要走。二老送至门口，婆婆拉着轻声说道：“公主，阿政就交给你了。他自小爹不管娘不爱的，还望公主好好照顾她。”
我一愣，婆婆接着说道：“公主，今日饭菜不周。还望见谅。”
“婆婆……”
“多年前，公主的仪仗队经过市集。老妇曾去凑了个热闹。”
秦政已经上车，婆婆拉着我说道：“阿政家虽为商贾之家，但阿政是个好孩子。会让公主幸福的。”
秦政撩开车窗帘，婆婆对我说道：“去吧，阿政在等你呢。”
“嗯。”
我上车，坐在秦政的身边。我说道：“他们不知大王身份。”他说道：“嗯？珑儿无人时，你可如方才一样叫我阿政。”
我脸颊微红，秦政说道：“我不想为他们引来麻烦，所以从未告知他们身份。”
“长平一战后，我和母亲在邯郸内受人冷眼。有些赵氏子弟时常捉弄于我。有一日，他们将我用麻袋绑起来。用马车将我拖到邯郸郊外，我原本想走回去，可是却在丛林里迷了路。在树林乱走了两日，才看到一个村子。后来就被刘伯所救。”
“刘伯问村里人借了牛车，亲自将我送回邯郸城的。然后……”
他久久不语，我问道：“然后什么？”
“然后我就回家了。”
我无语，他揽住我的腰。我靠在他的肩上。
回到赵国，我走去琳琅殿。见阳滋正和洛秋在院落里看花，我问道：“阳滋可用过晚膳？”阳滋笑着说道：“回母亲，阳滋用过晚膳了。”
“那就好。”
“夫人，赵公子在大殿里等候着夫人。”
我一抬头已经见子嘉站在门前了，我走上前去，他问我：“秦王可有何说法？”我说道：“那些被处斩的人，有很多是赵氏旁支，与你我并未大多干系。”
子嘉脸上显出失望，他说道：“我差点都忘了你已是秦王夫人。”
“此话何意？”
他冷冷说道：“赵国覆灭，对你也没有任何用处。你如今是秦宫唯一的夫人，又怎么会管那些闲事。”
赵嘉头也不转的走开了，任我在后面叫喊都不转头。半月后，就在从秦国来的大臣将士没有遍览邯郸的风光之时，秦王下令归朝。
临行前两日，子嘉来寻我了。他神情紧张，望了侍女们一眼，我便明白他的意思。随后叫侍女退下，真是我一直相依为命的人，我怎会真的生他的气。我开口问道：“宗庙清苦些，你吃得可好？睡得可好？”他一直低着头，我就低着头问他。
子嘉闻言抬头，两只手抓住我紧张说道：“姑母，我随你归咸阳好不好？让子嘉永远和姑母在一起好不好？”
这孩子原来也是舍不得我，我安慰说道：“如今赵国虽亡，但你身为赵氏子孙理应奉守宗庙。姑母也舍不得，可是你必须留下。”
“难道姑母不想再见子嘉了么？姑母做了秦王夫人是不是不想理会子嘉了？”
见子嘉双目包含涕泪，我有些伤心，温和说道：“你是与姑母共患劫难的，你是姑母愿意弃之性命相佑护的人。姑母怎么都不会不理会子嘉，只是子嘉，你十八了已经成人。奉守宗庙是嫡子的义务，日后每月我都会使人来信。子嘉不会孤单。”
我不自觉的抱住他，只听他说：“姑母，子嘉爱你。”
我也是，我没有寻到阿玖。子嘉是我唯一的血亲。当年我愿意用性命换他平安。如今我力量强大，从不愿他卷入秦朝争斗，也只愿他平安。
离开邯郸的那一日，守在宗庙的子嘉未来送行。他许在气头上，因为我坚持他应该留在邯郸守在宗庙。不知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我将一直带着的“珑”玉取下，命洛秋带给赵嘉。这块玉就像是我的护身符，希望日后它也能护住子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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