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邯郸兵变（三）
第二日，司马盘请见。
他先作揖，然后着急说道：“公主，襄后和春平君买通狱卒在夜里逃跑了。”我一挥袖，案桌上的书简全都噼里哗啦的落在地上，“两个废人都看守不好，将狱卒枭首！枭首！”
司马盘面露恐色，我吁了一口气，说道：“罢了，封锁消息。暗中派人去追寻那两个废人。加强邯郸城外的防护，准备三日后新王登基。”
“退下吧。”
“诺。”司马盘起身，我又叫住他，“慢着，将赵公子迁牢牢看住。”
“诺。”
我心中隐隐约约觉得太后和春平君是去信郡求援，那里颜聚驻守大军，正是援助李牧攻秦的大军。若颜聚带军前来邯郸，秦军不是南下不是毫无阻拦了么？颜聚不可动兵。
翌日初十，阿玖进宫求见，我已是多年没见到她了。她带着她的女儿玲婧入宫，她的女儿长得一双大眼，我见着也心中觉得好可爱。
她想要伸手拿我头上的凤簪，被我看了出来。我便顺手去下簪子给她，阿玖俨然已是贵妇人的模样，她说道：“珑儿，这可使不得。”
我笑道：“就当我这个在小姨给她的见面礼。无妨。”
随着阿玖来的一个穿着交好的妖治女子，这时向阿玖说话道：“夫人，你看大姑娘从小就知晓什么值钱。在府中也是赶贵得拿。”
我看到那女子说道：“你是何人？这哪儿有你插嘴的份。”
阿玖说道：“这是府中二夫人。”
我微微仰着头说道：“二夫人？说得好听，不过是个妾室罢了。公孙府是如此嫡庶不分吗？”那女子被我说得气恼但又不敢发脾气，我又喝道：“退下。”
那女子闻言退下，阿玖拍着我的手说道：“你又何必同她计较。”我说道：“见他嚣张的模样，不知你平日还受到她多少气受。”
阿玖说道：“不论如何，这内府家院的事还是我打理。她才会不满的。”我抱着小玲婧，说道：“那也不要受她奚落。”阿玖没有说话，我亦看着孩子。“就当是为了孩子。”
良久，阿玖凑近我说道：“他们去了信郡。”我一怔。她接着说道：“他们来过公孙府。”
怀中的孩子眨着大眼睛看着，阿玖进宫向我通报的情分，我言语难以感激。
一个时辰后，宫中要关门了。阿玖才离开，她临走之前，侍女在侧。她说道：“好生保重。”
“你也是。”
亥时，我独带着阿忱前往勤政殿找赵嘉。我拿上内侍的衣物让他换上，他疑惑道：“这是为何？”
“襄后和春平君逃窜，若我估计的不错，现今应到了信郡。你要马上出宫。”他立马去幕帘后换上衣物，我带着他前往宫中马厩。我将他半推上车，我又向阿忱说道：“你也上车。”
阿忱摇了摇头，我又道：“只有亲自你护送子嘉离开赵国，我才能放心。我自有办法离开，你无需担心。”
阿忱还是不为所动，我又道：“求你了阿忱，我再无可信之人。”阿忱闻言上车。
子嘉许是听到我所说，撩开门帘问道：“姑母不随子嘉一同出宫么？”
“我若同去会引入注意。你先离开。”我又叮嘱道：“车上有百金，保你衣食无忧。切勿向别人说出你的身份。”
子嘉又道：“阿忱姑姑武艺高强，应该留下保护姑母。可使其他人护我。”我驳道：“愚笨！倡后日后必定万金悬赏你性命，其他人未必不会为了钱财出卖你。只有阿忱我才能放心。”
子嘉低头不语。
我说道：“子嘉听话，不要担心姑母。是姑母害了你。”
他说道：“姑母不走，子嘉不走。”
我说道：“路上小心。阿忱快走。”
阿忱驾车，转头离去。子嘉还通过车窗户回顾看我，我内心满是自责。他本是不想争的，是我害了他。
这日晚我没有回去碧落殿，反而去了荒废很久的都平宫。再入邯郸宫，我未尝去都平宫。我害怕自己怆然泪下。如今我独自走进空荡荡的大殿，看正首的桌案，眼前浮现起幼时与母亲弈棋的场面。
我前进几步，不禁趴在满是灰尘的案桌上睡着了。
翌日，是冯兄带着宫女找到的我。我坐在满是灰尘的席位上，听冯兄说李项大军就在离邯郸二十里地的地方了。我松了一口气，“这邯郸是绝不能让出去的。”我手不禁拍了一下桌案，又扬起了一洒灰。
我问：“冯兄何时来的？”
“天未亮就来了，也不知何时。”
我问道：“为何李项还未入宫见我？”冯兄看左右，我会意沉声吩咐：“你们都出去吧。”
“诺。”
不一会儿，门‘咯吱’一声被合上。整个大殿只有我与冯兄二人。
冯兄低头回答道：“公主，李将军在十里外遇见颜聚大军。现在两军正在厮杀。”
我大惊，但面色仍镇定问道：“颜聚带多少人？”
“二十万”他又说道：“将军让来前来报信。”
我这下坐不住了，“他们怎么敢，怎么敢。若二十万大军南下，北边的秦人不是可以直下邯郸么？”
冯兄说道：“襄后与春平君是在至赵国安危与不顾。”
我起身走到轩窗前，淡淡说道：“冯兄你带着嫂嫂与子劫离开吧。”
“田弟。”冯兄唤我。“此事并非没有转机，我们拥立的先生正统。”我一笑说道：“今时不同往日，还不是谁的拳头大就是谁说的算么？倡后为私欲，我是赵国公主不能置国家不顾。”
“就是强硬我们也是输定了，冯兄与我心知肚明。”
冯兄叹气说道：“我们一同走吧。”
“身在在邯郸宫，不知有多少眼睛看着我。若是让那些见风使舵之徒看出什么，他们还不会献出我的首级向倡后表功？冯兄，我当初既然决定。就已经想过着最坏的局面。”
我回头看冯兄，他受感动。“田弟于我，即是知己。士为知己者死。”
我摆手说道：“我已无父无母，且未有家室，未有子嗣。就没有牵挂。报仇，为赵国百姓尽力即是我的责任。而你不同，你还有嬴姬还有冯劫。子劫尚幼，但已非凡。若是日后加以调教定能封侯拜相。居高位，则能为百姓出更大的力。”
冯兄说道：“今生不能相伴田弟，只愿来生能为牛马。”
冯兄对我一拜，我回礼。他离开了，我准备两百金。他分文不取，我心中他觉得对我有愧。我又让阿忱送给大嫂，这才作罢。
十二，白日，信郡守军冲入王城，解救赵迁。我也被郎中抓住，关押道宫中囚牢。一身白衣，批头散发，脚上是沉重的锁链。我估摸着那锁链比我整个身子都还要重些，其实倡后大可不必如此。
这般情景时曾相识，宫中牢狱暗黑，一片光洒进来。我侧头一看是倡后，与七八个下兵。
她身穿厚重的礼服，脸上是傲然的笑容。不会有人记得那日倡后在大殿上衣裳不整的情景，她自己也不会记得，或许记得那又如何？。
“嬴珑，你可知你会有今日？”
我不理睬她，她继续问道：“赵嘉去了何处？”我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她用巫师般的声音又问一次。
我一笑，“你们不知晓，我便放心了。”倡后走上前一步，‘啪’一掌打在我的脸上。我起身趁她没有防备，又还了一掌。她被我打懵了，命人架住我，连打了我三掌。
我挣扎不开，大喝道：“倡后，你要杀便杀！”
她退后一步冷笑道：“我不会痛快的杀了你，我要你生不如死。”她指挥着那几个士兵说道：“这不是公主，只是一罪女。你等要她生不如死。”
倡后说罢，便退了出去。
七八个男子向我走来，左右两人架住我的双手我不能伸展开。七八个男子面目猥琐，长相恶心。率先走到的面前的男子，被我一踢，却抱住我的双腿。另一男子开始扯我的衣衫，我害怕，害怕的只能大叫。
“不要，不要，不要！”
只听‘咚’的一声，有人闯入牢狱。面前的恶心大汉一个个被人揪住头发向后倒去，鲜血都没有溅到我的身体。我的衣袖全都被扯断了，我抱住身子。在角落里不停颤抖，“母亲，母亲。”
我率先看到的熟人是秦国郎官丁腾，他解开自己的外衫将我团住。一把将我抱起，我毫无思考。失态在他怀中大哭。
“珑儿，无事。无事了。”
他抱住我走出暗黑的牢狱，到了门口我还看见倡后。她脸上气急败坏，许是因为她的计谋没有得逞。丁腾抱我上马车，他将我松开之时，我又抱住他的袖子摇了摇。他安抚我，连说：“我就在这不走，不走。”
只听他回头对倡后说了一句，“襄后不守规矩，也别怪我们不遵守约定。”随即，他也坐上马车，马车缓缓启动。
他让我睡下，我便真的睡下了。我那时便想若丁腾日后出事，我一定拼命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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