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将难归，赵王突薨

离燕赵两国开战才过一月，秦国以救燕的名义出兵攻赵。秦王使王翦、桓齮、杨端和攻邺邑，夺取了九个城邑。未及一月，秦军又夺阏与、橑阳、安阳。

        春平君只好遣大将军李牧南下应敌，唯恐秦军围邯郸。毕竟在先王五年，白起围困邯郸。对赵是血一般的教训。

        李牧南下解围，八月，云中郡失守，云中城被秦军所得。赵国失了大量土地，就只得了燕国的两座城。

        王兄已休养了两月半，未见好转。他每天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一天不醒。所以他也日益消瘦。这日，宦官唐玖终于来勤政殿面见王兄，我躲在座屏之后。

        只听王兄问道：“以子之见廉颇可用于赵？”

        唐玖道：“回禀大王，廉将军虽老，尚善饭，然与臣坐，顷之三遗矢矣。”我只见王兄思量片刻，说道：“廉将军年迈，让其安度晚年。不必诏来邯郸。你且退下。”

        对于这结果我是大失所望的，赵真无能将也哉？

        在宫中遇见春平君，他行色匆匆。我拦住他问道：“二哥去何处？如此慌张。”他说道：“妹妹一向眼观八方，难道不知魏国使臣来邯郸了么？”

        “如此便好，或许可解当下之围。”

        春平君绕开我快速离开。后得消息，魏国既不借粮，也不借兵。而那魏王夫人正是先王公主。从邯郸宫出去的人，也不知帮扶母国。幸亏其母齐姬随她去大梁，否则如今就要被斩春平君刀下。

        我与赵嘉下棋，问及他近来生活。他皆应答说好。

        随即考问他诗书，他面无惧色。一一应答。我说道：“读书最难的不是去记住那些圣人言语。而是通过看书自己成为圣人，能对问题有自己的见解。只知背诵记忆都太过简单。姑母要你说说李牧能否挡住秦军，秦军是否再次攻破邯郸？”

        赵嘉想了想说道：“李将军智勇双全，多次与秦军交战，经验丰富一定可以挡住秦军。”我说道：“都说秦有王翦，赵有李牧。可如今秦不知有王翦，而赵却只有李牧。秦若攻邯郸，势必诸侯群起。楚国是为合纵长，诸国共讨暴秦。因为秦若攻下邯郸，日后也能攻下郢城，攻下大梁，攻下所有诸侯国的都城。此次是赵出师无名，若非秦国做得太过火，诸侯国都不会干涉。所以议和才是大势。”

        我叹一声气说道：“如今一李牧又怎能挡住暴秦成百上千的李牧呢？”我对上赵嘉的眼叮嘱道：“若来日子嘉夺权，一定要重用贤成啊。”

        “子嘉记住了。”

        八月十四，我午时来到勤政殿，王兄竟然清醒着。他提议说道：“珑妹，陪我去后院走走吧？”

        他如此说我自然同意，“嗯。”

        我们走到时，见到后院的菡萏都凋谢了。他不要坐着，偏要走走。苏由只好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们。“战况如何？”王兄问道。

        我低着头，回答道：“前几日，燕国主动议和。二哥与郭大人商议后就同意了。赵得了二百里土地。”王兄笑了笑说道：“收获颇丰啊。”那笑容像是知道我在说谎。

        我应道：“是。”其实，前几日春平君派遣使者向秦国请求议和，不仅失了秦国已经攻占的大量土地，还将雁门郡也分割给秦国了。而攻得的燕两座城池也还给燕了。

        “我们去凉亭小坐。”王兄说道。

        我随他前去凉亭，跪坐。他又让苏由退下。

        他问道我：“你可恨我？”他问的是很突然，让我一愣。待我反应过来，我说道：“珑儿既然叫你王兄了，便是不恨。”

        “我天资不高，父王最喜欢二位兄长。而母后最疼爱珑妹。我以前从来没想过做大王，实乃临危受命。可就来登上那个王位之后，一切都那么身不由已了。既然二哥如此希望得到赵王的权利，寡人就给他。”

        “王兄，这怎么使得？”

        他认真说道：“寡人薨后，会下一道诏书让春平君辅政。”

        他又说道：“珑妹，燕国偏远但远离中原。燕小赵大，那燕人自然就不敢欺负你。可是那婚约也没了。母后不让我立兰儿为后，我确实多有怨怼。是我不好，没有在母后大薨后的这些年照顾好你。”

        王兄对倡后确实是执迷不悟。

        王兄突然低声说道：“珑妹，你尚在母亲怀中。父王做梦见玉龙飞天在你出生后请筮史来占卜。得玉龙，可得天下。”我觉得这有些离谱，说道：“王兄，珑儿不信占卜。”

        “可别人会信，父王杀了那个筮史与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珑妹可听说了父王当日在长平之战前梦到飞龙坠天，而后赵军大败。父王做梦一向灵验，母亲都不知晓筮史占卜这事。而父王却在临近之前，告知我此事。”

        “就因为一个胡说八道的筮史，所以先王从不许我同其他姊妹接触，不许我前去拜见他，所以向来吝啬给我一个笑容。就因为母后爱我、抚养我，所以先君便再不踏入都平宫是吗？”

        王兄抬手揉了揉我的乌发，笑着说道：“瞧你生气的样子。父亲是大王，有时也是事不由己。你且放心此事这世间只有我们二人知晓。”

        “王兄也因为先王临别之言，所憎恶我吗？”

        “不曾，只是害怕。母亲在世时，也太宠着你了。”

        我疑问道：“那王兄为何给我赐婚？”

        “那日，我的寿宴，你衣裙竟然不如旁边的先王庶公主，而且十分较小瘦弱。我突然想起以前，你老吵着要和我们一起去狩猎。每次母亲都不会允许，为了防止你哭闹。我与兄长们都要瞧瞧的走。有一次，我们趁你熟睡了才去骑马。刚走的殿门口就被你拦住了。你仰着头看着我们说道，你每次一醒来，我们便不见了。所以定是趁你熟睡时，我们才走的。你还是母亲不让你去，是因为担心你的安全。而我们不许你去，是我们不想你添麻烦。但是你的麻烦是添定了，让我们打一只野狐狸给你添一件大裘。”说道最后，王兄笑了。

        “那时，你才三岁。一个小孩子却是格外机灵，别的女子自小便学习女红。可你偏偏不喜欢，要大哥教你写字写字。大哥是太子有很多事务要处理，最后还是我教的。”

        是啊！我的字是王兄教的。

        说了许久，王兄有些困了。说话没有那么精神了，他问道：“珑妹可有什么需要王兄帮你去做的吗？”

        我看着他，想说若他薨了，让倡后殉葬。

        但他先说道：“兰儿出身不好，但对我一直尽心尽力。母后去世，我也怀疑过她。但她以性命起誓向我证明说母后之死与她无关。兄长不能做无情无义之人。”

        “王兄安康就好，珑儿别无所求。”王兄被倡后蒙蔽了双眼，我说什么都无用。春平君与王后的苟且之事众人皆知都知道了，但我仍不忍心告诉他。若是王兄知晓了自己深爱的女子，不惜违抗母亲的意愿而娶的女子，同他人有苟且之事。他会遭受何等打击？我不忍告知他。

        “珑妹，你采些花来吧。”

        我随意的应道：“嗯。”对他方才的话已有不满。

        我在花丛中采了些白鹤花与葱莲，为了让王兄看了欢喜。我还多采了些。

        待我觉得差不多了，一回头。却发现王兄的身子已经倒下了。我急忙跑过去，跪在他身旁。我摇了摇他，他不为所动。我缓缓伸手放到王兄鼻下，无气息。

        “王兄！”我仰天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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