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郡守
有着荆七星给的令牌，我和姜厌进入西山界并未花费多少力气
诚如荆七星所说，西山界人族众多，因此也十分热闹，比东界繁华了许多，按地图来说，我们所在的是一个叫‘长宁郡’的地方，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便如外头的人界一般
姜厌走在路上，他一身白衣，如白玉雕刻出来的翩翩少年，路上不少女子向他投去目光，但是他的神色过于冰冷，因此没有人敢上前搭话，而我跟在他身边，一身黑色斗篷，面容隐入黑暗，更是让人无法探查
忽而发现，前头有一群人围在一起，我和姜厌对视一眼，欲上前查看，却挤不进人群，只好向窝在城墙边晒太阳的乞丐打听
西山界秉承了，人族那一套，有帝王有官宦，长宁郡郡守名为陈洋，是前些年的新科进士，本来深得帝王宠信，不知怎的一朝突然惹恼了帝王，外放长宁郡来历练，他在长宁郡为官三年，深得百姓爱戴，最近府上却出现了许许多多接连不断的怪事，听说有曾在郡守府邸任职的人看到了女鬼，扰的郡守日夜不得安宁
郡守特意贴出招贤榜，若有能人异士，可以为郡守查明情况，祛除困扰，必有重谢
没想到许许多多的人揭了榜去了郡守府上，却没有一个能找到女鬼，反而回来的都疯了
于是这是越来越玄乎，陈郡守给的酬金也越来越多，只是没有人再敢揭榜了
姜厌听完了乞丐所说的，没有多想，便径直走进人群，再次出来的时候，他的手里拿着郡守的招贤榜
身边一群人围在姜厌身后头，对他指指点点，而姜厌拿着招贤榜向我走来
“走吧”
我微微愣神，眼里带着迷惑“去哪儿”
“自然是郡守府呀”姜厌拿折扇拍了拍我的头，“笨死了”
对于姜厌突然起来的亲昵话语我有些不知所措，回过神他已经走远了，我赶忙追上他的脚步
有着招贤榜，我们很快就进入了郡守府，见到了郡守陈洋
他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一身青色常服，他脸色有些白，却不是惨白，眼底黑眼圈很重，想来是被那‘女鬼’之事折磨了许久
“郡守大人”姜厌在前头轻唤了一声，便当做了向陈洋问好
陈洋并没有对于他无礼的表现说些什么，反而恭敬地行了拱手礼
“不知……两位怎么称呼？”
“我叫姜厌，”见陈洋向我投来探寻的目光，便为我解释道“这是我妹妹嘉凛，她生性不爱见人，故以斗篷蔽人。”
陈洋点点头，姜厌继续说道：“我们兄妹俩游经此地，见此榜，便想着尽自己一些绵薄之力，为郡守分忧”
姜厌一翻话行云流水，想来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措辞
“不知府上闹鬼之事已经多久了，可知缘由？”
“这……”陈洋踱了踱步，他背对着我们讲述了故事的来龙去脉，“约莫一个月前，我家的守夜起夜之时看见一个白色人影，原本以为是哪个侍女半夜乱窜，正要喝住那个人影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人影突然消失不见了，而四周突然传出了女人的哭声，而且那哭声越哭离他越近，可他环顾四周，却看不见有人，那守夜慌了，赶紧慌不择路地找到我，那时候才二更天……在守夜说看到人影的地方，我们找到了一方血帕……”
“既若有鬼，那便有死者，敢问府上一月前可有白事？”
陈洋沉默了片刻，“一个月前……我的发妻因着一些缘故……永远地舍下了我”
姜厌点点头表示明了，“具体还需到后院查探一番…”
陈洋颔首，让身边的小厮，带我和姜厌去了后院
郡守府虽然极大，但并不奢华，由花草装饰的院落颇有一副闲情田园的意味，路上侍女小厮都在忙自己的事，见到我们也只是微微行礼
“这就是老张当时看到那女鬼的地方”小厮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便离去了
姜厌看到小厮匆匆离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不明的意味
“尊…”我在姜厌的目光下悻悻的改口，“在罗玄域使用外界魔族的术法能招来这里的鬼吗”
“你啊，凡事不要总想着术法”他嘴角噙着无奈的笑，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脑袋，“先用这想一想”
“一个月前刚死了发妻，这后院一块白布都没有，这个陈洋肯定有问题，至于是什么问题嘛……还有容查探”
“可……”我的疑惑还未出口，姜厌忽而面色一凝，拽着我的手腕，飞到了一棵粗壮的大树上，姜厌将我的斗篷帽拉下，周围世界突然广阔地入眼
我疑惑地看着姜厌，他目光凝视前方，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上，一个紫衣女子正在和郡守陈洋说话，那紫衣女子好似在生陈洋的气，陈洋一直挂着笑温柔的和紫衣女子说些什么，我们离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见那女子听陈洋说了几句以后，脸色好转不少，随后抱住陈洋的腰身
“这么快鱼儿就自己浮出水面了，没意思”姜厌的话语从我耳边传来，带着丝丝热气吹过我的耳畔和脸庞，我的心头不由得一滞，呼吸也错乱了起来
姜厌看着我不自然地神色，以为我想到了童年的旧事，便急忙带我飞离树干，落地后，他看了看我依旧有些发愣的眼神，不由得，拿手捏了捏我的脸让我回神，他一脸担忧“没事吧？”
“没……没事”我垂下眼眸，重新将斗篷帽带好，不再看姜厌
“来了西山界，还没吃过饭，先出去吃点吧，别饿着”
我眉眼升上了一副疑惑，为魔者，无需进食啊……
在我再回神的时候，眼前已经放了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姜厌右手撑着头，并未进食，他伸手招徕了路边一个乞丐，乞丐约莫四十几岁，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姜厌面前热腾腾的阳春面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若是都答出来了，这碗面便是你的了”
“真的？！”小乞丐两眼放光
“自然不骗你”姜厌一手打开折扇，自顾自扇起来，“我且问你，你们郡守来这里三年了，你可知道他有几个娇妻美妾？”
乞丐一脸奇怪的看了一眼姜厌，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郡守大人虽然深受郡中女子所爱，但为人专一不二，自然只有一位发妻咯，只可惜先夫人福薄，年纪轻轻就去了……命啊，真是无常，说不准哪天就突然把人带走了”
姜厌点点头，显得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你可知你家郡守大人发妻姓甚名谁，哪里人士”
那乞丐低头沉思了少许，“只听闻郡守大人发妻姓彭，远疆人士，好像与郡守大人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后来一同去了京畿，郡守外放后，便随着郡守来了长宁。”
“你可知郡守夫人得了什么病？”
“这我哪知道啊，只听说是暴毙而死的”
乞丐说道后面还煞有其事的放低了声音，一脸不可说的表情。
姜厌忽而打开折扇对着乞丐耳语几句，随后他一脸惊恐
“你你你怎的知道这个，这个只有三儿跟我说过，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
“其实很多人都这么想，只是不敢说罢了，你说对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碗面你拿去吃吧”姜厌说着睥睨了那乞丐一眼
而那乞丐哆嗦着端着面碗跑远了
“……您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了？”看着姜厌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我忍不住问道
姜厌兴致缺缺，见我一边问他，一边吃着面，拿折扇轻扣桌面，“真不乖，不告诉你是谁了。”
我一脸莫名其妙，怎么又不乖了？
“吃什么吃，你又不会饿……”姜厌一手拉起我就走，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的喜怒都过于无常，让我来不及反应
我以为他会带着我去郡守府，却没想到却到了城外墓葬岗
“郡守夫人死的蹊跷……”姜厌看着郡守夫人的墓碑“陈洋和那个紫衣女子都脱不了干系”
“心中已有七成，却还是得确认，冒犯了”说完，姜厌捻手为诀，不多时他睁开了眼，脸上一脸凝重“怎会如此……”
忽而他脸上突然绽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是我小瞧了”
“小嘉凛，有一件事需要你帮我做”
我歪着头看了看姜厌，表示了自己的疑问
而他也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打开折扇，在我耳边，缓缓道出他的计划
夜半子时，长宁郡守府中
一个守夜的小厮起身如厕之时，发现不远处有个白色人影
“谁……谁谁在那儿！”
那小厮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睁眼却发现白色人影消失不见了，刚送了一口气，就听到身后头传来女子的哭声
那小厮僵硬的转过头，一张煞白的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救……救命……救命啊！有鬼啊！”那小厮忙不停蹄的向内院跑去，熟睡中的众人被他吵醒，纷纷点灯起身
“三儿，怎么回事，不知道大人正在休息吗!”管家拦住了那小厮
“管……管家…我见着鬼了……这…这次是真的……就在长廊那……”
“出什么事了”陈洋打开房门，一身里衣，想来也是刚被吵醒，管家为陈洋披上披风
“三儿……说他在长廊见着鬼了”管家轻声在陈洋身边说道
“鬼？”陈洋挑眉看了一眼管家，管家立马低下头
“找那么多方士，都解决不了这事，现在她倒是自己出现了，既然出现了，那便去看看吧”
“这……万万不可啊……老爷……老爷！”管家没能拦住陈洋，只得在他身后急的直跺脚，忽而他唤来身边一个小厮，耳语几句，然后匆匆追着陈洋而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长廊，却没想到那长廊尽头还真有个白色人影，但她离众人甚远，无法让人看清面容
“这这这……”管家立于陈洋前头，有些哆嗦，但还是壮着胆子问道“什么人！”
那白色人影没有回答管家，反而颤了颤，带着哭腔地说道
“陈郎啊…你害得我好苦…我在下头……好冷……你好狠的心……”话没说完，那女子的哭声便从前头传来
“你到底是……”陈洋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
管家就一脸惊恐的喊道：“是……是夫人……是夫人回来了……”
“你胡说什么，夫人早已不在人世了”陈洋呵斥了颤抖的管家
“想必正是因为已经死了，才回来作祟吧”忽而，一个清脆的女声从众人身后传来
她越过众人，径直走向陈洋，陈洋见到她，面色却不大好
那女子正是中午见到的紫衣女子“陈郎，你为何这样看着我？莫不是心里还忘不了她？”
陈洋垂眼，“公主多虑了，陈洋不敢”
紫衣女子显然对这句话并不满意
“彭子筱已经死了！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就算她真成了鬼，我也不怕她，难不成你还怕她找你回来索命？”
众人听了紫衣女子的话，都只是纷纷低头，不敢说些什么
紫衣女子径直走向白色人影
“公主不可！”陈洋想拦紫衣女子却没拦住
长廊尽头，紫衣女子走到了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她得意的转身
众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忽而一个身影闪过，紫衣女子忽而惊声掩面倒地
“公主!”
第二日清早
我和姜厌又进入了郡守府
“大人，昨日我和小妹，查探了一下您府中的状况，发现并无什么奇异之处，或许闹鬼之事只是以讹传讹？”姜厌在前头一板一眼地说道
陈洋右手撑着头，叹了一口气：“姜公子有所不知……就在昨夜子时府上……的的确确又闹鬼了，这次不仅仅是一个人看的……我和一位贵客……都看到了，而贵客现在都还没醒……”
我和姜厌对视一眼，“竟有如此之事，看来是昨日我们大意了，不知那位贵客情况如何，不才略通些许岐黄之术，或许能为大人分忧”
“那自然是求之不得”陈洋起身带我们走向了后院
临近那个偏僻的小院的时候，陈洋突然停下脚步，顿了顿说道：“贵客金枝玉叶，万事不可妄为”
姜厌点点头
打开房门，屋里头站了好几个郎中，那日见到的紫衣女子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身边一个丫鬟目光中全是戒备地看着我们
“这是前些日子请来的方士，说是懂得医术”陈洋在前头介绍道
那丫鬟冷哼:“名医都无法救治公……小姐，一届方士……出了差错，谁担得起？”
“总不能让……一直这样昏迷下去吧，试了总比没法子要好”
丫鬟没有反驳陈洋，应是默许了他
于是我和姜厌上前，一根金色丝线从姜厌袖中飞出，缠上了紫衣女子的手腕，我上前查看了公主的瞳孔，并未涣散，少许片刻，姜厌收回丝线说道：“这位姑娘是受了惊吓所致，并无大碍”
那丫鬟见状又是一阵冷嘲：“来的一茬茬的人都是一样的说辞，既无大碍，为何公主迟迟不醒！”那丫鬟越说越激动，再出口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却已于事无补
“公主？”姜厌看向陈洋
陈洋见状，便也不再隐瞒：“实不相瞒，这位正是当今圣上的胞妹，婉心公主，因着我和公主有些故交，因此来长宁小住，却没想到发生了这等事，若公主出事，十个我都难抵罪责”
姜厌沉思了少许，“要想公主醒转也不难”他提笔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了不少
“按着这个方子去抓药，将抓好的药交予我妹妹，我妹妹煎完药后，让公主喝了，她自会醒转”
那丫鬟拿过方子，面色一凝，声音里带了十成的冷意问向姜厌：“这觅即花和涌乐草都是喝了会腹泻之物，你是何居心！”
陈洋闻言也看向姜厌，却见姜厌不急不慢，缓缓说道
“看来你也甚懂医理之事，只可惜学艺不到家，公主受到惊吓，风气入体，郁结于肺腑，自然难以醒转，觅即花和涌乐草确实喝多了会腹泻，然而…却也是驱邪避风的上品，与腹泻相比，让公主醒转才是当务之急”
那丫鬟与其中一个郎中互通了眼色，再得到肯定的眼神后
那丫鬟拧了拧眉，最后还是拿着药方去抓药了，陈洋看着如此情况，脸上也展出一丝微笑：“姜公子确有大才”
“陈郡守高看了”姜厌脸上也挂着笑
只可惜，他们俩的笑都不曾抵达眼底
那丫鬟抓了药后，便把药交了给我，我由专人领去了厨房
郡守府不大，煎药之处便是在厨房的一个角落
我由着煎药的空暇时间，和其他丫头攀扯起来
未多时，药熬好了，我将药送到公主院内，那个丫鬟结果我的药并没有直接喂给公主，而是先闻了闻后，才放心喂给公主。
公主服药后，为多久确实醒转了，也确实腹泻了好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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