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近来天气不太好，多阴雨，飞机穿过云层飞上去，光线才变得充足起来。

        关山拉下遮阳板，带好眼罩，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机会闭眼休息起来。

        作为一个精力充沛的大男孩，高参深觉区区三小时的行程，况且常遇对流机身还有点颠簸，又不是国际航班，实在没必要像老大那样戴上眼罩催眠，还没睡着就得提上行李走人了，真是浪费感情。

        于是他从随身包里拿出一袋薯片，边吃边跟李白聊天，“队长晚上不会出去吃饭的，你可以只请队里其他人，当然你才来，不用请，试训期过了再说呗。对了，话说你爸妈给你起名字的时候，真不会觉得你跟唐朝大诗人撞名很尴尬吗？”

        “所以通常没人知道我叫李白。队长为什么不吃晚饭？”李白谢绝了大男孩分享来的薯片，有问有答的闲聊起来。

        三人并坐一排，关山在最里面靠着窗的位置，高参坐在两人中间，李白放下面前的小桌板，身体前倾，双手随意的搭在上面，恰好侧一点脑袋就能把两人都放在视线里。

        李白的好奇心似乎都是围着队长的。

        高参察觉到这一点，判定对方很会溜须拍马这一套，总围绕队长问东问西，只可惜队长那个烂性格，十有八九要拍在马蹄上了，“老大他呀，也不是不吃，是一般不出去吃，可能怕耽误训练时间，其实我们队一直排在倒数，练不练，没多大区别。可怜的我年仅十九，还要长个子、长身体……你说什么？”他滔滔不绝起来简直没完没了，却好像听到大龄好奇宝宝插了句什么。

        “我说，有我在不会倒数第一的。”李白又重复了一遍。

        高参的眼珠子险些从眼眶里掉出来了，这么自信的人他还没见过呢，“你怎么这么……”

        “你俩去说相声吧，我提前给你们解约。”想休息一下眼睛的人实在没能忍住，揭开眼罩瞪着一唱一和的二位。真后悔刚才接电话耽搁了时间，没升去商务舱，凑这么近只会叽叽喳喳。

        李白状似委屈，尴尬的隔着口罩揉了揉鼻尖，“别，我还没签正式合同呢，不吵你了，安心休息。”

        高参习以为常的打哈哈，“没事没事，队长每年要拿解约威胁我几十次，不用当真。我还没说完呢，你可不能抢我的辅助，李白不去玩李白（游戏英雄），多可惜。”

        “……”

        拜两位所赐，关山进入睡梦，梦里又回到过去。

        那时他刚去银河参加试训，面试时被问到喜欢的英雄类型，几乎脱口而出，“喜欢李白。”

        习惯性回答完问题看面试官脸色的他瞧见面前一排人，最引人注意的是正席入座的三位：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挑眉歪头吹口哨，剩下两个男生：一个蹙眉盯着他，另一个带着棒球帽眼都没抬，只是潇洒的在他简历上大大的签了个“李白”。

        后面他才知道这个带着帽子的人大名就叫“李白”，吹口哨的是银河战队经理，剩下一个是一本正经的缪勿言。

        而后他风光无限，从三名青训生中脱颖而出，直接进一队做替补，可首赛当天就被检测出服用兴奋剂，直接被银河开除了……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噩梦，每次梦里他不想喝可乐，但最后也都莫名其妙的喝下去，不接受任何外来物品，也还是会被赶出赛场。

        “先生，您需要水或饮料吗？有可乐、果汁……”伴随着空姐的声音，他惊醒过来，一背冷汗，惊魂未定中听到李白帮他拒绝了。

        “队长醒了？渴了的话下飞机买水吧，能坚持吗？”

        “没事。”关山深吸一口气缓解一下情绪，然后侧身过去，看到歪去李白肩上靠着睡熟了的高参，被一遍遍摆正脑袋，偏偏又不厌其烦的歪过去靠好，也就李白脾气好，换做他早把人拍醒了。

        终于，他在这个节点把一路的疑惑问出了口，“有很多战队联系过你吧。”

        李白轻笑一声，还以为对方不会先问这个，“还行，也就六七个，不过是教练团或者陪练。”

        毕竟两年不能打正式比赛，很多战队又比较欣赏他对出装铭文和团战意识的独到见解，想请他去指导选手培养意识。

        联盟一共不到二十支正式队伍，就有三分之一联系过他，关山对这种浮夸型选手有点无语，“为什么来dec？”

        “为你。”

        几乎在关山怒目瞪过来时，他赶紧改口，“其实，反正要打职业，选一支弱队，比较好展现我的实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到了，关山不怒反笑。当年签约银河，打了没多久就拒赛的人，偿还三倍违约金外加两年转会禁令，怕不是没钱了，才复出的吧，当然他没这么直接的问出口。

        关于liber的传闻太多了，有说他狂妄自大，不愿意同无言平起平坐，所以退赛的；还有说他是因为给队友下兴奋剂，被赶出战队的，很不幸这个队友就是关山；更有说不愿被高层潜规则，所以惨遭雪藏。

        无论在哪里，桃色新闻都是人们乐得畅谈的，所以第三种传的最是有鼻子有眼，毕竟长相摆在这里。

        “那你当年为什么违约退队？”关山不多的好奇心都用在这里了。

        因为扛着高参脑袋在肩头，所以李白一直保持不动端正坐着闲聊，听到这个问题时才歪过身体来看关山，当年他给银河说是个人原因，没多做解释，但实际上理由十分明确，可看到关山眉心微蹙时瞬间改口，“以后有机会再给你说。”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追问显得没礼貌，毕竟战队困难摆在面前的，关山确实也需要一个人能把战队带活，“虽然过了两年，但目前我也只能给你签七位数，毕竟你还没让我看到你的价值，但我不签违约条款，不签转会禁令，你要走的话提前给我说一声就好。”

        李白没接他的话题，而是问了自己一直好奇的问题，“dec是什么含义？”

        “啊？”很显然这个话题跳跃的太快，关山一下没反应过来，“就是十二月的英文简写。”

        各大战队取名基本都有自己的含义，像ww战队是“wewin”的首字母，天一更直白“天下第一”的缩写，ex卓越是卓越体育组建的战队，这个“十二月”，李白以为有什么特殊意义呢，于是继续问：“十二月是什么纪念日吗？”

        “没有，十二月接手的俱乐部，八月的话就叫aug了。”

        “……”这也太随意了。

        “怎么？”话题终结者还没意识到这个话题聊不下去了。

        李白摇头，“没事，就是好奇随便问问。”不想让对话凉下来，他只好接着刚才签约合同的事继续说，“高参也签的是这样的合同吗？”

        关山摇头。

        被两人交谈吵醒，而后装睡的十分辛苦的高参终于找到了睁眼的时机，仿佛闭着眼吃了一个大瓜，又不方便插嘴，暗自苦恼须臾，但不妨碍他心比较脑袋大，一睁眼径直吐槽，“明明我才像是不会走的那个，却还签了我两年禁令。”

        “那合同的事再商量。”李白直视关山，跟自己是老板一样，语气不容置疑。

        关山已经拉开遮阳板扭头望向窗外了，直到地面上出现熟悉的城市缩略图，大家都快忘了上面的对话时，才淡淡开口，“由不得你。”

        蓉城到了，这里欢不欢迎你，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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