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刍狗非狗
首先是仙界，因为元婴后期的老怪们都去了东大陆，所以各宗门之间的强弱格局就变了。
要知道那通往蓬莱仙境的传送阵，是单向传送的，去了便回不来了。
而许多宗门的依仗，就那么一两个元婴后期老怪。
于是就出现了原本的强势宗门，突然断崖式变弱的情况。
但又因为他们曾是老牌宗门，所以与大多数的宗门交情都还不错。
便出现了宗门之间相互依存的关系，而依存的代价便是修炼资源的进贡。
譬如那黑雾宫原本是与浩然盟平起平坐的，享有差不多的矿产资源。
但自从他们的宫主离明月与大长老左千鹏离开后，实力便沦落成了二流宗门。
为了保持宗门的地位，他们便依附于浩然盟，代价便是一座硫铜矿。
而这些宗门中，也有如天云门这样的，本就实力强大，地位不可撼动。
渐渐地形成了天云门与天下所有宗门联盟两雄并立的局面。
所以在韩诺离开天云峰前，负责管理宗门的云逸飞长老来找到韩诺。
因为柳烟曾对天云门众说过一句话，内事不决问戚雪，外事不决问韩诺。
韩诺不知自己何德何能可堪此大任，不过听了云逸飞的苦恼后，他给他讲了苏秦和张仪的故事。
而后是凡界，因为韩诺早期那些设计，随着韩家商号的崛起流入民间。
虽然皇族多次清理相关的技术，但最终收效甚微。
许多的发明创造不停在各地出现，涉及到的领域包括农耕、冶铁、纺织等方方面面。
简而言之一句话，劳动力生产水平得到大大提高。
这导致的后果，自然便是小资阶层的兴起。
而这些小资阶层自然与士人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的甚至就是士人集团势力。
如此一来，皇族的封建统治便不稳固了。
于是在韩诺已经登上了返回一目国的航船时，一名瘦弱的白面书生找上了他。
而那白面书生身旁，跟着两名冷酷的剑客。
韩诺没有依仗自己的修为排斥那书生，倒是与他讨论了关于君主立宪制、三权分立以及资源国有的理论。
那白面书生到了一目国后，没有下船。
韩诺转身看了他一眼，将一枚奇特的令牌交给他，让他在有危险时往里面注入一滴精血。
后来，韩诺再也没去过中原大陆。
回到琉璃山庄后，韩诺让成休修建了一座奇特的石塔。
那石塔共分九层，除了最上面三层，其余六层全部埋在地下。
石塔顶部有颗五色的琉璃球，那球在月光下会泛出特别美丽的光芒。
但石塔只有最下面五层可入，在第五层有个神龛。
那神龛有个小孔，每个月夜之后，那小孔就会出来一粒仙丹。
那粒仙丹是对于元婴后期修士都有大益处的奕云丹，放到拍卖会上可以卖出天价。
不过这个秘密自然成了琉璃山庄的高级秘密，除了庄主以外，不会有第二人知道。
安排完这一切，韩诺又去找了一次萧烬。
萧烬在皇宫里以国宾的待遇接待了他，两人聊到最后甚至撤走了所有的禁卫。
“其实你便是那位叫盲须的仙人吧？”到了最后，韩诺毫不掩饰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萧烬闻言笑了笑，将韩诺杯中酒斟满，“小兄弟总是能一眼看穿本质，倒是个对我胃口的朋友。”
韩诺嘿嘿一笑，喝了杯中酒，“我想知道你是何时夺舍了萧前辈的。”
萧烬捋了捋胡须，“你猜？”
“在他成为特使出访鬼国之前？”韩诺试着猜了一下。
萧烬点了点头。
韩诺见状，讶异地问：“你们不是在那地下关了几千年吗？”
“是，但这中间有什么问题吗？”
“你对付女人的手段很高明，让一个鬼族天才为了你不惜修炼至化神境界！”韩诺终于说出了自己真正想问的问题。
他这话一出口，引得萧烬哈哈大笑起来。“你若是身躯被关在一个空间内千年之久，就不会想分裂元神去外面做点别的？”
“那你这几千年都干嘛了？”
“唔……”萧烬老脸一红，“莺歌燕舞，花前月下，酒池肉林，红纱幔帐。”
韩诺拍了拍手掌，“高啊！”
“你……不觉得这种事情很上不得台面？”萧烬朝韩诺倾了倾身子。
“不瞒阁下，在下并非此界之人。在我原来那个世界，也有类似的娱乐方式，不过体验没有那么真切罢了。”韩诺对萧烬说到。
“我知道你不是此界之人。我们随着主人去过许多世界，你身上有股主人的气息，你或许是主人的一缕灵气所化。”
闻听此言，韩诺心中顿时冒出无数个问号。
“听前辈这么说，你们好像知道女娲神出了事了？”
“那是自然，凭主人的修为，若是没出问题，我们之间是会有元神感应的。”萧烬答到。
“所以前辈邀我来此，可是有何事需要我去办？”
“自然是希望你去了上界，帮忙调查一下主人的下落。”
“可是，你不是说你们的主人已经出事了吗？”
萧烬抬眼看了韩诺一眼，喝了口酒。
“我一直在观察你对贰负山的研究。说实话，你看事情的方式很特别，这是我没有让他们夺舍你的原因。”
看韩诺没说话，萧烬继续说道：“我想你一定有很多问题，譬如魔罗金、神禁领域，以及天夜叉。”
韩诺闻言，直接向前凑了凑。
见他起了兴趣，萧烬自然咧嘴一笑。
对付人类，就得拣他想要的，给他。如果是女人，那就给到她满意。
韩诺见他笑得如此明显，有种入套的感觉，但还是忍不住问了。
“天夜叉是不是只有拥有人族血缘的夜叉才能变异？”
萧烬摇了摇头，“准确来说，只能是人族才能变异。但因为普通人寿元不足以活上百年，所以才极少有人族变异成功。”
韩诺思索了片刻，“所以那毕罗族的毕罗天王，其实原本是一个人族？”
萧烬眼神里满是笑意，点点头道：“你已经想到这里来了，不错嘛。”
“那问题来了，为何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呢？”韩诺问到。
“此前已经跟你说了，上古之神不死不灭。”
“除了会放出神尸之咒从修行者手里保护自身以外，也能对那些接近自己的人类灵魂进行侵蚀。”
“一旦侵蚀的人族数量达到一定程度，便可以进行元神重组，这叫做万灵返生。”
“以前我们见过一个小世界就出现过这种情况。”
“死在那个世界的是一个雷系古神，所以他通过侵蚀那个世界的生物造出了大量铁甲人。”
“不过可惜的是，随着侵蚀的人数变多之后，那些铁甲生物内部发生了分裂。”
“形成的两个帮派最后一直相互争斗，打到最后竟然将那个世界毁灭了。”
萧烬很详尽地解释了半天。
韩诺点了点头，“你认为我那个世界也在发生着同样的万灵返生？”
萧烬笑了笑，“一点就通！不过，你那个世界似乎也有别的古神，似乎也是雷系。”
韩诺心里咯噔了一下，难不成地球上的古神，原本也是一个机甲？
他摇了摇头继续问道：“那魔罗金和神禁领域又是怎么一回事？”
“神禁领域，是上古之神对于用灵气造出的奴仆的一种血脉压制。魔罗金是古神的骨血精华所凝，用符文激活便可实现对灵力的封锁。这个东西，你自己不是已经研究得很透彻了吗？”
韩诺点点头，这不就跟拔了机器人的插头一个道理么？
原来，无论是哪个种族的仙人，最后都不过是古神的奴仆吗？
如此说来，人类与机器人之间，又是何种关系呢？
他思考了片刻，看到萧烬正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自己。
“前辈此番解惑，令在下茅舍顿开。但在下有个疑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萧烬点了点头，“你想问我为何要与你说这么多？”
“是。”
“因为你与我见过的很多人不一样，你的眼里从来没有善恶、对错，甚至是种族。”萧烬答到。
“……”韩诺沉默了片刻。
“你明知是我设计将一目国那两万人困在贰负山中，却没有问这个问题。”
“你也明知是我故意放跑了那个偷走化灵盘的小贼，也没有问这个问题。”
“你甚至明知我知道你有离开十方秘境的方法，你还是没问这个问题。”
萧烬说出一连串的明知来，“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理由？”
韩诺看了看萧烬那满是戏谑的表情，答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那，你看我们像刍狗吗？”萧烬淡淡笑道。
“这不是一个开了灵智的人能问出来的问题。”韩诺喝了口酒。
“既开灵智，便非刍狗。我命由我，不由天地！”
韩诺说出这句话时，萧烬的眼里满是光芒。
韩诺替萧烬斟了杯酒，又给自己满上，然后与他碰了个杯。
“这么说？你接受委托了？”萧烬端起酒杯。
韩诺点了点头。
“这么说？委托不一定完得成？”
韩诺点了点头。
萧烬哈哈大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韩诺见状，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
萧烬认为韩诺懂了，韩诺也觉得自己懂了。
接下来他们在皇宫中对饮了三日，期间安排了许多美貌的宫女助兴。
两人只是喝酒观舞，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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