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粉妆风波18
牢中，假陆频依旧被绑在十字架上，垂着头，没有丝毫生气。
楚娇和傅云归没有给他用刑，只是这样吊着他，这个人心思不简单，在陆家伪装了八年之久，可见城府极深，绝对不会那么轻易交代，楚娇思前想后，还是他们从外部着手更好，免得掉进圈套，再被他利用。
陆频夫妇被放在证道司内，门口有重兵把守，楚娇和傅云归到的时候，房内没有丝毫异常，只有太医在给他们扎针，院子里有人在熬药。
“他们情况怎么样了？”傅云归问道。
“回世子，陆大人的脉象倒是比前几日乐观了一些，只是陆夫人，却还是那样死气沉沉的，情况不容乐观啊！”太医叹息着摇摇头。
“他们大概什么时候能醒？”楚娇问。
“这个不一定，可能明日，可能下个月，甚至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这些年对他们二人的身子损坏实在是太严重了，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不易，只怕就算醒过来，也没几天好活了。”太医摇摇头，起身去查看为他们二人熬的药了。
楚娇眉色凝重，犹豫着道：“太医，若是让他们的儿女过来瞧瞧，陪伴着他们，会不会好的快些？”
太医闻言沉思片刻：“这个法子倒也不是不行，可以一试，民间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还得看他们二人。”
太医看向床上的陆频和李香芸，眸光中满是无奈。
“这几日证道司内不是很安全，你们一定要日也不断地守着他们。”楚娇道。
两人交代完就出门了，又如此交代了门口的黑甲卫。
傅云归忧虑道：“陆娆是怎么死的还没查出来，这样毫无目的地防范也不是办法。”
“牢内不可能有人进去，多半是毒杀的。”楚娇说道。
“我总觉得就是秦落柔，可是她是怎么做到的呢，她进牢房之后，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陆娆。”楚娇抿唇深思。
“会不会是？”傅云归说了半句话，没有再说下去
“若是连证道司中都能插入眼线，整个大齐，恐怕就没有秦仲得到不了的地方了。”
傅云归沉沉出了一口气：“不必担心，大哥也说了，江湖上多的是不能为人所知的秘书，想把人安排进证道司可能性不大，说不定是什么我们了解不到的东西，不如让大哥帮帮忙。”
“公主，世子！”江葵走过来，“仵作已经验完了，身上没有发现伤痕，从眼睛和死前的表情上也看不出什么，仵作说，可能连陆娆自己都没察觉到就死了。”
楚娇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傅云归担心地看着她略显疲惫的面色：“不如回去休息一会儿？”
楚娇摇摇头：“无妨，现在这些事情越来越诡异，如果我们再不想办法控制，只怕不知何时又钻进了秦仲得的圈套。”
“陆娆死了，秦仲得一派一定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傅云归说道。
楚娇点头：“没错，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在这个假陆频身上，我们只能先死磕他，看看能不能找出一点点线索。”
“公主，那那边怎么办？”江葵瞟向外面正厅的方向，秦仲得和楚景临如今还在正厅等着。
“京兆尹府的人提来没有？”傅云归问。
“还没！”
楚娇眉头紧锁：“再等等吧，秦仲得在自己院子里审的人，怎么画押的根本就不清楚。”
“是！”
“云归，你先去拖着他们，我再去悄悄那个假陆频的嘴。”
傅云归点头：“好！”
楚娇疾步走向牢房，江葵紧跟其后。
楚娇吩咐江葵给陆频教一桶凉水，冷眼看着假陆频抬起无神的眼睛。
“秦仲得来了。”楚娇说道。
假陆频死气沉沉的眼睛突然焕发了神采，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然而这抹笑却在听到楚娇后面的话后僵在了嘴角。
“他是来接秦落柔的。”
“秦小姐是何时进来的？”假陆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本宫那日遇刺，在刺客身上发现了一盒夜梅香粉，这盒香粉全京城只有一盒，买家就是陆娆，陆娆把她送给了秦落柔。”
假陆频在听到陆娆的名字时，眼中满是不屑。
“秦小姐不可能做这种蠢事。”假陆频冷哼一声，“秦大人来接她了，就说明他身上的嫌疑已经洗清了，不是吗？”
“没错！”楚娇笑笑，“可你知道秦仲得拿来了什么证据吗？”
假陆频盯着楚娇。
“说是陆娆将香粉给了秦家院子里的婢女碧蓉，让他转交给秦落柔，碧蓉却私自留下了这盒香粉，还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
“居然是个丫鬟，公主得罪人不少啊！”假陆频嗤笑一声。
“一个丫鬟，也烦的上来刺杀本宫？你是被关了几日，脑子都没有了吗？”楚娇笑笑。
“秦仲得说，是你这位假的陆大人，以为本宫已经发现了你的端倪，让人来刺杀本宫，那个碧蓉，也是你的人。”
一席话如惊雷一般在假陆频耳边炸开，炸得他头脑嗡嗡作响。
片刻后却又恢复了冷静：“你少诓我，秦大人不会这么对我。”
楚娇笑着从袖兜里掏出那几张罪状，起身站到假陆频面前给他看。
假陆频笑了一声：“就这种状纸，谁造不出来？”
“这是京兆尹府的交上来的，碧蓉是在京兆尹府审的。瞧瞧下面的官印，你应该不陌生吧？”
假陆频脸色难看，抿着嘴不说话。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更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让秦仲得借着我们的手除掉你。对了，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们已经找到了真正的陆频和他的夫人，陆家那个密室秦仲得应该是知情的吧？可是他居然放任我们找到了陆频，也就是说，我们找到真陆频带来的麻烦，远不及你的存在带来的麻烦。”
假陆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们居然找到了真陆频，密室有个密道通往秦家，秦仲得只要想，就一定能把真正的陆频夫妇转移走，可是他居然放任他们找到了两人。
他的心有些凉，忍不住回忆起前段时间密会时的情形。
在秦家密室，他去见大哥。所有人都不知道秦仲得还有个同胞弟弟，可是自小大哥就对他爱护有加，大哥十岁的时候他才出声，后来大哥要来到京城，一直对外说他是独子。
大哥做官以后，将他接到了府中，吃喝用度一应不用操心，可是就是从来不对外说出他的身份，除了没有自由，什么都好。
大哥还给他请师父，无微不至，每当他问起来，大哥总说，官场的路，越往上越艰难，只有他才能帮他，大哥能完全信任的人只有他一个，他也曾不甘，为何他只能活在阴影里，见不得人，可是每次看见大哥手臂上为了救他留下的那条深深的长长的疤痕，便又消了气。
他们是手足血亲，大哥自幼聪慧，能力出众，以后一定还有更大的官要做。
八年前，大哥终于对他说，他可以出去了，见光了，但是要易容，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存活，与他和端王爷共谋大业。
他见过楚宁，心机深沉，极有城府，眼里是看得见的野心，身为皇子，谁不想登上那个至尊之位，他很快明白了。
可是看着大哥鬓间苍白的发，看着朝堂上那么多他的门生，他的拥护者，他还是在密室里，忍不住问出了那个问题。
“大哥，为何不为自己谋一份大业？”
这一句话让秦仲得久久不能回神。
“您已经是丞相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么多人拥护爱戴，论手段，论文武，您哪一点不及端王？不过是因为出身草根，没投得楚家罢了。”
那时的秦仲得似乎一点惊讶也没有，只是平静地问他为什么。
“权力就应该握在自己手上，否则万一有朝一日，他忌惮你，到时候我们该如何？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自古以来屡见不鲜。”
现在想来，就是那句话刺中了他，让他对自己起了杀心，可是终究不忍心亲手杀掉自己。
他突然明白了，秦仲得这是要自己死在楚娇和傅云归手里，再借着为自己报仇的名义对他们彻底出手，好像这样就不会对不起一直对他信任有加的元帝。
真真是好人也做了，便是作恶也有了一个恰当的理由，他一定是觉得自己会因为前些年的禁锢对他下手，更害怕自己也对权力向往，兄弟相残，可真是，他的好大哥啊。
楚娇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的眼神里，是悲哀，是愤恨，是恍然大悟，眼神复杂，却唯独没有仇怨。
楚娇猜测着他的身份，按照傅云归所说，他喊秦仲得大哥，那这声大哥，是真正的学院兄长，手足兄弟，还是结拜相交呢。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秦仲得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大把柄交到他们手中。
楚娇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不恨他吗？为了保住女儿，他弃了你。”楚娇说道。
假陆频不为所动。
楚娇想了想，他居然对秦仲得忠心至此，无非就那几个原因，要么常年相伴，感情深厚，要么是救命之恩，再要么，想到他的易容手法，秦仲得自己却是对这方面并无涉猎，那必定对他有过很大的恩情。
“你的易容之术，是秦仲得请了师父教你的吧，按照你的忠心程度，又喊他一声大哥，显然关系匪浅。”
“能被指派做这种人物，一定是很重要的心腹，并且在他心中地位不低。”
“可是在外，从未有人听说过秦仲得身边有这么一号人物。陆府家中家眷简单，后院简单，本宫想，秦仲得应该是早早便看中了陆家，你是何时来的，他请师父教你本事，难道都是为了取代陆频吗？”
假陆频眼睛逐渐开始泛红。
“你倒是对他忠心一片，他，自然也回报了你，至少不愿意亲手杀掉你，便是本宫都没有让秦仲得立刻杀之而后快的本事，你做了什么让他如此忌惮？”
“闭嘴，滚出去！”他情绪忽然激动起来，挣扎着，木架摇晃着，铁链发出沉闷的响声。
“何必这么着急生气，本宫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看着他的反应，楚娇笑了笑。
“你算计人心，隐藏身份，在陆家过了八年，长到这么大，你可曾用自己的脸，自己的身份，走在大街上？”
“闭嘴！闭嘴！”他猛地挣扎着，声音里满是痛苦。
“你还不准备交代吗？这样一个人，本宫实在是不知道有什么值得你做到如此地步的。”
“楚娇，你不就是想让我攀咬秦大人吗？可惜，你的的算盘落空了，我们怎样是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说道。你倒是深谙杀人诛心的道理，可惜，我已经上过一次当了，不会再上当，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他咬牙说出这番话，眼中满是血色。
楚娇冷冷地看着他，看来是身份暴露的事情让他极为恼怒，现在肯定很不得将傅云归撕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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