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天人交战，短兵相接（大章）

　　待到赵铭崖看清了那黑衣人的面孔，不由失笑道：“村长爷爷，你怎么来了，那人是我好友。快放了他罢。”

　　他身边的霍天息则是杀气腾腾，“好你个唐冽，闯我仙山，定叫你有去无回。”

　　村长将手中的辟邪剑收回剑鞘，放开葛超，嘲讽道：“怎么，眼上的伤好了？”

　　霍天息瞅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将大枪横在身前，“还没好，得用你的脑袋来治。”

　　赵铭崖偷偷看了看霍天息眼睛上的疤痕，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他急忙挡在二人中间，冲着村长道：“村长爷爷真是好久不见，我真是想死你了，走走走，咱们去山下的小酒馆叙叙旧。”

　　村长却不为所动，只是用衣袖慢慢地擦拭着辟邪剑的剑鞘，直勾勾地盯着霍天息的眼睛。赵铭崖见情况不对，急忙回头又冲着霍天息道：“老师，刚才那几招还没学明白，要不然你再教教我。”

　　“老师？你拜这种垃圾货色为师？”村长冷清的声音从赵铭崖的背后传来。

　　赵铭崖一拍脑袋，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得满脸通红，他转过头来，向村长解释道，“村长爷爷这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咱们整上两壶好酒，大家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聊天，有什么事儿是过不去的呢，对吧。”

　　“我们之间的事可不是说说就能过去的。”霍天息声如雷震，带着无尽的霸道威严。

　　村长则是咧嘴笑了起来，“倒是个不错的提议呢。”说罢，辟邪剑的一段剑刃露了出来，一道寒芒闪过，赵铭崖的耳边一截乌黑的发丝落下。

　　“在这儿还是怎么？”他出口说道，辟邪剑却已经被他插了回去，整个人的气息也全部收敛，仿佛站在赵铭崖面前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小老头儿，而不是什么绝世剑仙。

　　“当然不是在这，我还想要我的院子。”霍天息抬起大枪，枪尖遥指对面的高耸山岳。

　　村长见状身影一闪，还没等赵铭崖反应过来就已经消失不见，霍天息也是重重一蹬地面，整个人冲上云霄，凌空向那座高大山岳跃去。

　　葛超还在旁边呆呆地望着那座山岳，只听“啪”的一声，赵铭崖一巴掌拍在了葛超那剃的溜光的脑袋上，“你这呆头鹅，还愣着干嘛？快过去看着点他俩，到时候在整出点什么事。”

　　葛超摸了摸刚才赵铭崖下手的地方，讷讷道：“可是他们两个天人境的高手交锋，我们去不是太危险了吗？”

　　“有你师兄在，你怕个锤子？”赵铭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

　　葛超将信将疑地提起圆融霸王斧，随着赵铭崖前去，但赵铭崖因为学过奔雷神行术的缘故，速度奇快，不停的在路上催促他，让他叫苦连连。

　　大山中，一道惊世剑光闪出，周围数以百计的树木被拦腰斩断，剑气仍不停息，呼啸着向天空飞去，在空中留下长长的一抹青色剑痕。村长将辟邪剑倒持在手，整个人容光焕发，仙风道骨，宛若仙人降世。

　　村长轻弹手中的辟邪剑，霍天息只觉得眼上的伤痕再次裂开，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剧痛。他的脑海中，又回到了三十年前二人论道之时。

　　“霍老弟，若在继续下去，可要分生死了。”那是一头青丝，容貌俊秀的村长唐冽持剑拱手提醒他。

　　霍天息则是一身腱子肉，容貌虽然算不上清秀，但却十分的俊朗。他剑眉一横，拄着长枪将半跪在地上的身子撑起来，目光十分坚毅，“继续，我还没败呢。”话音落下，他将手里的玄铁重枪横在身前，奋力刺向唐冽。

　　唐冽身形闪动，轻轻往上一跃，踩在那如蛟龙出海的玄铁重枪上，随后用力一踏，在空中打了个旋子，剑随人动，斩在霍天息肩头。霍天息慌忙将重枪收回，原地摆动挡开攻势，随后一砸，重枪准确地拍击在唐冽的肩头，只是唐冽早已将剑收回，挡在肩头防守。

　　唐冽虽然挡住了玄铁重枪的拍击，但自己也被剩余的力道拍得七荤八素，长剑铮铮作响，他的手臂不停颤抖，脑袋也有些晕。

　　霍天息没有因此停手，将玄铁重枪环绕一圈，抡圆了扫向他，他起跳凌空逆时针旋转，手掌向下一按。霍天息直觉得自己的重枪挥击到一半遇到了阻力，难以在前进分毫，他抬起头，看到唐冽竟然单手撑在重枪上，整个人呈单手倒立的姿势。

　　这让霍天息羞愧难忍，他将重枪朝天一挑，使得唐冽只得闪开。随后他翻身，施展霸王一字摔枪式，把玄铁重枪狠狠砸在唐冽所在的位置。论道台登时被砸得四分五裂，碎石满天飞，然而重枪之下却全无唐冽的踪影，他只感觉脖子处凉凉的，低头一看，竟有一把长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道友，胜负已分，不要再继续了，我怕我收不住招。”唐冽那不知是悲是喜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不要小看我啊。”霍天息剑眉高高扬起，眼睛略微发红，他狠狠将玄铁重枪抬起抡圆了横扫向自己的后方。

　　唐冽身体向后仰去，整个人以一种滑铲姿势，躲过了重枪的挥击，随后长剑在他手中像一只上下飞舞的蝴蝶，青光闪过，剑锋停留在了霍天息的眉心。

　　随着唐冽的收剑，“叮”的一声长剑落入剑鞘之中，霍天息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跪倒在了唐冽面前，他只觉得右眼无法睁开，并且给了他很大的痛楚。他用手捂住右眼，再将手掌拿开之时，手掌已经被鲜血染红，甚至还有长长的血丝稀稀拉拉的连接着右眼处与手掌心。

　　霍天息缓缓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深深地呼了两口气，守住自己的道心，他觉得眼睛上的疼痛逐渐在消失，其实他眼睛上的伤势早已恢复，还没有痊愈的是他的道心上被村长唐冽用剑道留下的伤痕，以至于他一感受到村长的剑道，听到辟邪剑的剑鸣，道心上的伤就会复发。

　　他将手中的大枪背在身后，右脚向前迈出半步，随后左脚跟上踏出，大枪也在身边刺出，唐冽手中辟邪剑与剑鞘分离，左手持剑鞘侧向挡开大枪突刺，右手辟邪剑剑如雨下，有七星连珠之势，直穿霍天息的喉咙。

　　“这么久不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阴险。”霍天息竖起大枪将辟邪剑震退，脸色十分阴沉难看。

　　“你也是，和以前一样蠢笨。”唐冽笑了起来，满脸皱纹如水波一样在来脸上荡漾开来。

　　趁着二人说话之际，大枪已携带王霸之气席卷而来，这次是横向的扫击，若是被这一下击中，恐怕任谁都会被直接拦腰斩断。村长则不然，整个人逆时针飞转，单手撑在大枪之上，二人姿势与三十年前的情形别无二致。

　　霍天息微微一笑，突然双手转动法力，转动大枪，如同搅拌泥水，逼得村长只得用力一撑，离开大枪。霍天息则是朝天一挑，直击村长的胸口，“哼，你有你的套路，我自有我的对策，老霍，进步的不只是你一个人。”

　　村长手中辟邪剑旋出一朵美丽的剑花，辟邪剑缠绕着大枪像霍天息杀去，宛若毒蛇攀附在树枝之上，正连连吐着信子。霍天息脸色微变，大喝一声，奋力用枪柄后端扫荡击打村长的后背。

　　村长不再进攻而是将辟邪剑收回背在身后与大枪相碰撞，随着叮当的声响在二人身边响起，村长在空中翻身落下，不知何时辟邪剑斩出一道毫光，贴着霍天息的头顶飞出，将其身后的巨石削为两半。

　　另一边赵铭崖与葛超二人偷偷摸摸地来到高山上，察觉到二人庞大强横的气息，葛超吓得双腿直抖，显然已经吃不消二人交战巨大的威压，他连忙扶在旁边的巨石上，赵铭崖也连连前去搀住他。就在葛超的手快要接触到巨石之时，剑气通天，一道青色锋利剑气飞出直接斩开他想要去扶的巨石。

　　二人被剑气斩开巨石的波动震开，葛超连连捂着胸口，脸色痛苦地看向赵铭崖，“我就说咱们偷偷跑过来不是个好主意，这要是被打到，怕是下场比那石头还惨。”葛超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甚至冷汗已经打湿了他的衣衫。

　　“瞧你那点出息。”赵铭崖将他拉在身后，自己则是探出脑袋去查看外面的情况。

　　村长和霍天息在这一次碰撞后就此分开，村长将辟邪剑竖于胸前，霍天息则是将大枪横于腰腹之间，二人都气息暴涨，仿佛要突破天际。一边是青光阵阵，剑意漫天，身后九宫八卦浮现，前方五行轮转，五灵护立；另一边金光闪闪，霸气外露，身后巨龙游走，横亘于天地之间。

　　只是一瞬之间，青色剑光与霸道枪意碰撞在一起，无穷无尽的气流冲出，流光转动，空间震荡波动，虚空仿佛都要被撕裂开来。随着流光的溢出，威能的释放，山体甚至都发出了“砰砰砰”的震动。

　　赵铭崖站立不稳，葛超更是整个人都伏倒在地上，“别趴着了，你这缩头乌龟，这里要塌了，快起来随我走。”赵铭崖奋力拉扯着葛超，葛超却死死地抓着地面，让他难以拉动分毫。

　　“哎呀我去，对不住了。”赵铭崖突然提起长枪，用枪柄一下敲击在葛超的后脑勺上，葛超没有防备，一下被打昏过去。

　　赵铭崖费劲地扛起葛超，“你也太沉了吧，下次我得跟师娘说说少给你盛点饭。”赵铭崖吞吐呼吸聚气，脚下隐隐有紫色风雷出现，背着葛超化作一道雷霆离去。

　　随着赵铭崖与葛超刚刚离去，身后的高山“轰隆”一声分崩离析，化为无数的碎石散落下来，其中有两道身影踩着碎石步步落下，到地面之时已经错开，正是霍天息与村长二人。两人哪怕是在坠落的时间交战也不曾停止，电光火石间，落石之中剑光枪影闪过，将碎石打成粉末，打作飞灰。

　　村长手中的辟邪剑显然相较于大枪更加的灵动，村长自从碰撞之后就改变了进攻方式，一直向霍天息的腿部发动袭击。霍天息的腿部却是是他防御力最薄弱的部位，村长敏锐地洞悉到了这一点。

　　在村长狂风骤雨的袭击下，霍天息的膝盖、小腿等处，很快就多了一道道伤痕，他显然有些气急败坏，将大枪舞的嗡嗡作响，庞大的气流从他的身体两侧涌出，使得村长难以持续发动进攻。

　　“看来这么久不见，脑子变聪明了许多嘛，应该没少吃核桃吧。”村长落地将辟邪剑压在腰间，打趣道。

　　霍天息却没有放松下来，他眉头紧皱，紧紧盯着村长的一举一动。他不像村长那样游刃有余，反而他霸道至强的进攻，每一次都好像打在了棉花上，被村长完美地卸去力道，这让他十分恼火头疼。

　　“今天不胜他，我道心上的伤恐怕要留一辈子。”霍天息心中暗道，与此同时他身体金光璀璨，金色大钟环绕身前，大枪吞吐着霸道的气焰，仿佛要将整片天吞下去，他已经用了全力。

　　村长见到后面色也凝重了起来，他将辟邪剑向侧面一指，无穷剑意环绕，在空中交织，布下了一张剑道组成的无形大网，而霍天息，正是蛛网上的猎物。

　　霍天息右腿抬起，左脚踏地一震，大枪从胯前带过，抡圆后突然反身将大枪从头顶旋出，遮天蔽日，如同夜幕落下。村长将剑倒转，身子侧步半步，身体略微倾斜，然后单手撑地，将辟邪剑掷出。

　　辟邪剑穿过大枪的阻挡，直指霍天息的心脏，霍天息急忙松开一只手，整个人向后仰，辟邪剑擦着霍天息的左胸飞过，与金身碰撞，蹭出点点火星。村长见霍天息松开大枪，自己则是踩着大枪扶摇直上，连续几个箭步高高跃起，一脚蹬在霍天息的肩头，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出去，于半空中一把握住辟邪剑，随后轻盈地落地，像一只从房梁上跳下的小猫。

　　霍天息低头打量自己的左胸，他的衣衫被撕开，胸前也有一道浅浅的伤痕，但其中有锋利的剑气不断游动，阻碍伤势的恢复。

　　“可恶，还是跟个泥鳅一样。”霍天息恶狠狠地看向村长，而村长则把目光移向一旁，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霍天息大枪扫着地面的尘埃朝天挥舞，村长也径自出剑，霍天息观察辟邪剑的方向，在中平之外拦下剑锋，随即转身以推橹稿的姿势将大枪回头甩向村长的头颅。村长身体翻转，躲过大枪的袭击，霍天息却是嘴角一撇，霸王一字摔枪式出招，大枪向正下方的村长砸击。

　　村长见情况不妙，竟然身体自由旋转，辟邪剑的剑锋再次冲着霍天息的脸颊划去。霍天息见状正欲躲闪，三十年前的那一剑又出现在脑海，使得他动作一滞，未能及时躲开。村长见辟邪剑将划过他的左眼，急忙收剑撞击在大枪上，把全身的力道卸去，整个人也随之被弹了出去。

　　“可恶，我不需要你同情。”霍天息将大枪扔到脚下，愤愤道。

　　“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是这小孩子脾气？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你这么自暴自弃，对得起你父母给你起的这名字吗？”村长慢慢爬起来，悠然说道。

　　“等等，我还有一招。”霍天息仿佛想起了什么，急忙拾起大枪，横于身前。

　　“哦，还有新招，我还以为你只会摔枪呢，既然如此，别再叫我失望了啊。”村长将刚刚插进剑鞘中的辟邪剑又抽了出来。

　　霍天息双手放松，没有运转任何呼吸法，甚至双眼也径自闭上。

　　“这是闹什么幺蛾子？”村长心里纳闷，但并未轻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

　　“小心了！”村长悍然出剑，剑光如同漫天细雨，从四面八方攻来，让人无从下手。

　　霍天息旋转大枪，翻身一抬，轻易地将剑锋挡开，仿佛他提前知道村长要刺向哪里。紧接着他左膝跪在地上，先用大枪在前方一挥，使得正好出现在他正前方的村长只能选择从上方越过，而他接着回头望月，霸气化作金色尘烟，大枪直破苍穹。

　　村长大吃一惊，手里的辟邪剑才刚刚提起，他将辟邪剑绞在大枪枪杆之上，但哪里挡得住这如同神龙出海般的一枪。枪尖直接破开辟邪剑，贯穿了他的左肩，将他打落在地。村长喋血，趴在地上艰难地爬起来。

　　“好一个自在极意，果然胜负就在一念之间，这一次，是我输了。”村长爬起来，拱手对向霍天息。

　　霍天息这才慢慢地睁开眼睛，“终于击败你了，不过可惜，这并不是我悟出的招数。”霍天息赢了之后，发现他并没有自己预想之中的激动，反而气定神闲，内心十分平静。

　　“哦，那这招式是何人所创，胜于你的断岳仁王霸枪良多。”村长继续询问道。

　　霍天息脸色一黑，朝着正向他们二人跑来的赵铭崖努了努嘴。村长见后，则是将辟邪剑插在地上，长长地吸了口冷气。

　　“两个老头子，谁赢了啊？”赵铭崖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他有点上气不接下气，背上的葛超还在昏睡。

　　“好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村长看了眼霍天息，霍天息也看向他，二人的目光对在一起，随后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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