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动如山，判若天渊

　　东方不周一个马步扎在密室中间，此时的他给人以一钟厚重古朴的感觉，仿佛来到一片荒漠，苍凉冷寂。他右脚重重一跺，炽热的烈焰从他身边熊熊燃起，就连青铜的地板都有熔化的趋势。

　　对面的老者此时面色凝重，双手在胸前聚气，无尽的黑暗冲他涌动而去，就连这一方天也被乌云掩盖，到处尽是怨灵的哀嚎声，周围的火把蜡烛也被阴风吹灭，熄灭前的最后一滴蜡油悬在烛台上，密室上装的铁窗隐隐地发出轧碎核桃的声音，猩红的月色阴森森地渗进来，众人衣衫上的褶皱波浮不定，渐渐地显露出骷髅的形状，老者的眼神似要钉入东方不周的骨髓。

　　他如临大敌，身后一张黑暗的命图显现，吞吐着黑暗气息，隐隐约约闪现着几道青色的阴雷，一身的黑袍裂开，露出他佝偻的身躯，文满了刺青，周身魔气翻涌，身体已成紫黑色。

　　“蚀心冥鬼吟，竟修炼如此邪功，看来是个十恶不赦之人，我今天就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人魔。”东方不周朗声道，他身后道火冲天，仿佛要把万物都烧成灰烬。老者一步踏地冲上前来，青铜地面都被这重重一步踏的龟裂开来，滚滚魔气化为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带着万千厉鬼的怨气戾气向着东方不周冲去。

　　东方不周丝毫不惧，右手翻转，将掌心冲外，结成法印，身后烈焰被法印所接引，待到手中法印炽热到极点时，东方不周一掌推出，法印化作熊熊火焰向老者烧去。法印所过之处，魔气燃烧殆尽，那些厉鬼怨灵则哭嚎着在火焰中燃烧，魔气所化的骷髅头也一触即燃，东方不周的印法似针对老者的功法而来，使得老者的攻击尚未到达便在空中被悉数化去。

　　碰撞之际，一团带着火还在燃烧的黑球滚了出去，撞在墙壁上停下，他抖落身上的火星和灰尘，将剩余的火焰扑灭，他尚能活动，只是皮肤上多了几处焦黑的疤痕。“可恶，焚魂明王印吗？你倒是颇有针对我的手法，之前一定杀过不少魂师吧？”老者抬头望向他，眼中尽是疯狂。

　　“西狄无妄族，你是否参与了灭族？当年南周就是有这么一人，用焚魂明王印大杀四方，我无妄族多少无辜之人，因他而覆灭，那个人就是你吧！披着伪善的外衣，行着最肮脏龌龊之事。”老者声嘶力竭的喊道。

　　东方不周听后愣住片刻，手中的法印也因此散去，他略作沉思，摇了摇头，含糊其辞道：“你认错了，我并非是你口中之人。我只是一介乡野村夫，并未参加过战争，此印是我自己机缘所得。”

　　“你放屁，天下会此印的人屈指可数，那人我至今都忘不了，身段就是如你一般。事到如今，你还时这么虚伪”老者嗤笑道，此时的他已经神智不清。

　　恍然若梦，老者仿佛又回到了那场噩梦中，回到了那坠入地狱般的一晚，那时他只是个三四十岁正当壮年的普通人，他名为支瓦，是西戎无妄族中的一名魂师，他们以游牧打猎为生，而为祭奠生灵祖先，他们参悟自然中的生死轮回，获得了与死灵魂沟通的力量。

　　就在那一夜，有马蹄声近，无数的骑兵用他们的铁骑踏进了无妄族的领地，以他们使用邪术为名而要来平定他们，这在无妄族众人看来，完全是无稽之谈。可南周的军队并不理会，无妄族当然不会束手就擒，诸位魂师联手，结成魂阵，将南周军队打得连连退却。

　　此时有一人从天而降，他使用一种奇怪的印法，专门攻击灵魂而来，被印法击中之人会连人带灵魂全部燃烧，直至虚无。此印一出，无妄族魂师难以抵挡，魂阵被轻易攻破，南周人在那一夜，无论是手无寸铁的老幼妇孺还是他们所饲养的牛马牲畜，都被尽皆屠杀，那一夜无妄族本来繁荣友爱的族群成了燃烧的废墟，化作了人间的炼狱。

　　他和那白衣女子，都是从炼狱中走出，族人们的灵魂，此时化为怨灵，伴随在他身边，成为了他功法的一部分，仇恨的种子，也在心中萌芽。他们要复仇，向南周复仇，揭露南周仁德友爱的大国的虚伪面貌，将南周彻底摧毁，而血祭白城，就是计划的第一步，可没想到在此就遇到了挫折。

　　老者眼中的怒火越烧越旺，整个人被黑气所入侵，他的皮肤逐渐发生变化，似乎长出了黑色的鳞甲，万千冤魂进入他的身体，令他仿佛地狱的主宰，鬼气冲天，甚至盖过了血祭大阵的血光。

　　“你真的认错了，那人是我弟子，早已逝世多年。”东方不周正色道，“你若继续这样下去，会走火入魔的。”

　　“毋须多言，那你弟子欠下的债，就由你来还。”老者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他的眼仁也变为黑色，完全没有了人的样子。他的拳头上燃烧着绿油油的火焰，一旦触碰灵魂就会万劫不复。

　　东方不周长长叹了口气，突然暴喝一声，气息愈发高远深沉，如同一座山岳立于此地，令密室的众人都十分压抑，呼吸困难。

　　浩瀚天地，出现一股大道天威，只见天地间出现一座无比庞大的山岳，笼罩这一方天，将老者身前区域完全覆盖挡住，只见巍峨的山岳，释放出滔天神威，震杀而下，轰隆隆的巨响声传出，大道破碎，威压天地。

　　哪怕是老者的滔天魔气，此时也完全难以释放出分毫，完全被山岳的气息所压制，东方不周双手凝印，举于头顶，无穷无尽的力量死死镇压着这一方天。

　　东方不周神色严肃，压低声音道：“你是一个可敬的对手，此乃我的绝学，不周镇天印，乃是以印法模拟不周山，镇压万物，你且接好了。”说罢一印拍下，老者此时早已失去理智，哪里会听他说这些，只是本能地抬起头望着那广阔无边的山岳，身体不由得颤抖，而当这法印攻击他时，他疯狂地向上抬举，想要把那巍峨的山岳撑起来，可不过是蚍蜉撼树，自不量力罢了，他在不周镇天印面前一触即溃，随后被不周山镇压而下，狠狠地陷入青铜的地面。

　　待到尘烟散去，老者衣衫褴褛，甚至两只胳膊也四分五裂，很是骇人。他气若游丝，显然五脏六腑已经尽数破碎，他的时日已经不多，东方不周落布走到他身前，躬下腰，抱歉道：“你不该这样死去，只是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老者抓住他的手，“得见不周，死而无憾，原来真的不是你。”说完便咽了气，头歪向一边。

　　东方不周放下他，抬头向青铜柱旁的任伊序看去。赵铭崖此时已经痊愈大半，也提起剑走到东方不周身边，他瞳孔放大，锁定着任伊序以及他身边还在滴着血的丰锦，他将剑高高举起，指向任伊序，“狗贼，纳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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