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6章 脆弱


宋衣抄手看着他,不服气地问:“殷离隼,你到底是哪来的勇气这么理直气壮!”

        当初他请谋人到她家送婚书的时候,可没说过要让她做小的。

        如今是他自己反悔,不守承诺,他却如此怡然自得。

        殷离隼笔直地看着她,眸光看见她的眼底,铿然地道:“因为问心无愧。”

        他说完站了起来,在宋衣炸毛之前将她再次拽回怀里:“别激动,听我说。”

        “从最初开始,我便知道我要做的。”

        宋衣抬头瞪向他:“神马,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祁国七皇子?”

        宋衣一直以为他并不知道,否则为何这近二十年,他都不来认祖归宗。

        “嗯,所以我与福全村的人都不怎么接触。”

        这话是真的,宋衣一直以为是殷离隼性子冷淡,母亲的死让他对人不信任,所以不太爱理人。

        但对她来说,殷离隼对别人怎么样,她都不在乎。

        他对她,是真的好。

        “衣衣,我不想过早的拘束你,但是最终你还是要回来的。”

        宋衣轻哼一声,偏过头去。

        “那你是从一开始就打算让我做小妾了?”

        殷离隼温柔地扳过她的脸,双手轻轻地捧起来,深邃地看着她:“我不能对你做任何承诺,我也想过放开你,可是做不到,我纠结了好几年,还是决定把你拉进来。”

        “我要做的事若败了,你就陪着我一起下黄泉,我就这么自私了。”

        宋衣咬了咬牙:“你到底想干什么?”

        殷离隼修长的手指抚了抚她的脸:“不用太担心,在我没死之前,谁也不能伤你半分。”

        宋衣噘嘴:“说得好听,今天若不是有梦梦在,那姓如的就把我给杀了。”

        殷离隼拍了拍她的头:“傻瓜,她伤不了你。”

        宋衣瞅着他:“你就这么肯定?”

        “我放在你身边的暗卫,足够在她动手之前杀了她。”殷离隼俯首将额头搁在她的颈窝里。

        少女特有的清香让他安心,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自私。

        “我现在什么都不能承诺,唯一能告诉你的便是,我可以舍身成仁,但对你的心依如往初。”

        宋衣脸色缓和下来,很懊恼的问:“皇权,真那么重要吗?”

        “衣衣,关系到至亲上百条人命,你说重要么?”殷离隼眼眸里掠过一丝伤感。

        浓浓的忧伤流淌出来,让人觉得悲恸。

        宋衣想起自己第一次遇到殷离隼时的模样,他跪在一个土坟前,身子单瘦,低着头,默默流泪。

        当年那么小的她,都能感受到他骨子里透出来的悲切。

        此时的殷离隼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次。

        宋衣搂了搂他,不敢再问,她再好奇,也知道百条人命意味着什么,何况还是至亲。

        如若谁杀了殷离隼,煜王煜王妃他们,她也会不顾一切的。

        儿女情长再缠绵,又怎能抵得过至亲血海深仇的浓重。

        殷离隼靠着她,将她搂在怀里,紧紧地,几近哽咽。

        他不想把这些告诉宋衣,哪怕她怨恨,她不理解,他都不想她与他一样背复沉重的包袱。

        可他知道,如若不说,宋衣一定会去想办法弄清楚。

        而且,事情只怕也会很快暴露,瞒不了多久。

        不如提前告诉她,让她有心里准备。

        他选择了自私,可他不后悔,这一个人生里,有宋衣的存在,才没让他被仇恨折磨成魔。

        她是他的救赎,他丢不开手。

        “好了好了,没什么大不了,该报仇报仇,该杀人杀人,再伤心人也活不过来了,乖一点哈。”宋衣顺了顺他的后背,第一次感觉到殷离隼的脆弱。

        在福全村,她父母双亡,跟年迈的奶奶一起生活,受人欺负是常有的事。

        一直以来都是殷离隼保护她,七岁那年,殷离隼为了保护他被邻村的孩子打破了头。

        也是从那一年开始,殷离隼开始习武。

        也怪自己笨,竟然没有看出来殷离隼找来的师父是个人物。

        还以为是他娘家的什么亲戚。

        从那之后,在村里,再也没人敢欺负她。

        殷离隼是她的竹马,是她的保护伞,是她最信任的人。

        其实细算下来,她又何尝不任性。

        她一个孤苦伶仃的乡下小女子,顶多随便嫁个乡野泥腿子,若不是遇到殷离隼哪有她如今这般境界。

        算了算了,反正这些也是他给的,就拿这辈子幸福还他吧。

        愁也好,福也好,总归还是靠自己争取的。

        殷离隼缓了缓情绪,深吸了口气,在她眉心印下一个吻,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

        抬起头却有些愧疚地对她说:“忍一忍,最多一年内,所有事都能解决,委屈你这一年。”

        宋衣噘嘴:“何止是一年,都好几年了。”

        殷离隼低头想亲她,宋衣却偏过头去:“不行,你才从大牢出来,脏。”

        殷离隼立即黑了脸,这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我先去洗漱。”殷离隼无奈地道。

        宋衣点头,推着他:“快去快去,一身脏死了,把晦气也冲掉。”

        殷离隼拉着她的手,勾着媚惑的笑:“你帮我。”

        宋衣红着脸瞪他:“想得美。”

        说完便跑了出去了,她需要冷静一下。

        每次殷离隼一脆弱,她就母爱上头,哪怕他让她去死都恨不得答应。

        这样脑子太不清晰了,做出的决定不太有利。

        宋衣跑出来,去了书房,给花重生写了封信,把事情和自己的决定说了一下。

        都说旁观者清,煜王妃是一个最清明的旁观者,问她准没错。

        殷离隼泡了半个时辰的澡,出来时长坎一脸焦急。

        “怎么回事?”殷离隼穿着薄纱宽袍坐了下来,扫了眼屋里没见到宋衣忙又问:“衣衣呢?”

        “回爷,宋姑娘在书房里看医书呢,小的有事要禀告,小公子他……小公子他要闭关。”

        长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小公子说一不二,说闭关只怕就真的闭关了。

        “发生了何事?”殷离隼蹙眉,想起今天回来看见的芜梦,眉头更加锁紧。

        长坎把韩澈中毒的事说了一遍,又把他有可能碰了假芜梦也说了出来。

        殷离隼听了一笑:“他到如今都没能睡到芜梦?还弄个假的来,亏他想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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