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二十八
孟佩声有些失笑，这个方林还真让他想起来上辈子自己那些粉丝了。
他指了指桌上的芝士蛋糕，还有一碟蔓越莓抹茶饼干，“我出来的时候看见你还在忙，是不是中午就没吃饭？”
方林不好意思地笑笑，挠了挠脑袋，“何教授说的很对，我想着赶紧先记下来，然后记着记着就想入了神，让您见笑了。”
孟佩声十指交叉放在膝头，放松地靠近圈椅，“我比你大不了多少，敬称就不用了。”
“那……孟哥？”
“行。”孟佩声找方林出来是有些话想说，有些问题想问的，“平时在研究院，我听说你经常维护他，还因此跟同事闹了不少矛盾，谢谢。”
孟佩声态度平和而诚恳，方林愣住了，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知道何厌之人缘不好，但是他就是觉得男神超厉害，平时没少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子，他知道一些，碰见了总要反驳，但心底里是无力的。
今天何厌之的爱人，也就是他男神的家里人这么郑重地跟他道谢，怎么说呢，有点受宠若惊。
方林忙摆摆手，“不用谢，那都是我自愿的，何教授是真的厉害！”
“我听说你进这家研究院就是奔着厌之来的？”
方林瞪大眼，举起手发誓，“那个……是这么回事，但是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对何教授的崇敬之情日月可鉴，绝对绝对没有别的心思！”
孟佩声无奈地笑笑，“我没有误会。”
方林拍了拍胸口，喝了口拿铁压压惊，这才理顺了气儿，“那孟哥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啊？”
“想跟你打听些事。”
“嗯嗯，我知无不言。”
孟佩声没绕圈子，直接道：“郑院长对厌之还挺照顾，你觉得院长人怎么样？”
方林仔细想了想，“郑院长人挺好，不像别的领导那样端架子，挺和气的，对何教授还提挺维护，平时有人背地里议论，他都训过，还明面上罚过人。”
通过几次接触，孟佩声不觉得郑跃是这种人，明面上训斥、惩罚，那不相当于是给何厌之树敌呢，又不是傻瓜，真为了何厌之好怎么可能选择这种激化矛盾的方式。
孟佩声又问，“那大家对厌之的态度前后有什么变化吗？”
方林卡了壳，拧着眉头想了半天，不太确定，“我觉得……大家对何教授都挺——怕的，离得近的还觉得何教授在学术上厉害，就是性格不太好相处，远一点儿就说话很难听，还说何教授是走后门进来的。”
一说起这个方林就忿忿不平，“何教授的性格没他们说的那么糟，那么厉害，他说的都对啊，一个个玻璃心的，自己做得不好还不让说。”
孟佩声清楚何厌之到底怎么样，对其他人来说，不喜欢也正常，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他一开始听着都扎心得很，“厌之说话有时候是不中听。”
方林眼睛一瞪，蛋糕也不吃了，“哪儿有不中听，就是稍微严厉了点儿嘛！”
方林说完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说了什么，看孟佩声在微愣后笑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拿着叉子拨拉蛋糕，恨不能钻地下去。
他都当着何教授爱人说什么呢！
孟佩声倒觉得方林有意思，这维护何厌之的劲儿真跟维护自己偶像似的，不知道自家那位知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小迷弟。
他想了想，问道：“如果你有机会给——你男神当助理，你愿不愿意？”
方林感觉自己有点幻听。
看着对面傻愣愣的小孩，孟佩声笑笑，“你只说自己愿不愿意就行。”
“愿意！”方林恨不能原地起跳，他做梦都想！
“好，我知道了，”孟佩声看看时间，让服务员把他点好的东西拿过来，“快到上班时间了，回去吧，帮我把这些带给其他几个同事，这个是给厌之的，你帮忙送过去。”
“好嘞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方林拎着咖啡和点心过马路，孟佩声的眼神一点点沉下去，研究院虽说是裴家的，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只知道何厌之是空降进来的，虽然避免了一些麻烦，不过还是有其他问题。
暗流涌动，最难测的是人心。
何厌之不在意，他不能不在意。
下午谈完合作，孟佩声去找了裴以忻，对方态度比起上次见面要好不少，助理倒了茶就利落地退了出去。
他也不耽误时间，开门见山道：“给厌之换个助理吧，既然她想去别的组，大可以让她去。”
裴以忻坐到孟佩声对面，翘起腿靠进椅背，眯起眼打量着对面的人，“研究组的成员是精挑细选的，凭什么你一句话说换就换？”
“那你有没有听过人心易变？”
“对，人心易变，谁知道你什么时候腻了，就将他一把推开。”
孟佩声唇角的弧度一丝不变，态度坦然，“裴总用不着夹枪带棒地讽刺我，我说过，来日方长，你看着就行。我今天来主要是来跟你谈研究院那边的事情。“
“手伸得够长啊。”
“那也要厌之愿意让我伸这个手。”
裴以忻轻哼一声，到底还是妥协了，“研究院那些事儿我知道，厌之不在乎，我管过两次就没管了，郑跃拎得清。”
“那你未免太信任他了，这不像裴总的作风。”
裴以忻唇角下压，整个人透露着一股冷峭，半晌才开口，“我倒是希望他一辈子待在裴家，但是、我知道他还是希望跟别人交流的……不是不想，研究院的环境相对好点儿，在可控范围内让他接触些形形色色的人，挺好。
“只要不过界，我不想插手太多。”
孟佩声有些意外，“没想到裴总还有这个觉悟。”
裴以忻转开视线，盯着落地窗外高低错落的商业区建筑，少见地没反驳孟佩声的话，语气里带上了并不十分明显的怅然，“他不是养在笼子里的家雀，这点你做得比我好。”
他前两天刚见过何厌之，整个人的状态比之前好很多，没原来那么瘦削，气色也好了，黑眼圈都消掉不少。
冷归冷，气质上却平和了些，他问过，最近没再发脾气。
孟佩声没说客气话，缓了缓才又道：“郑跃目的不纯，你确定他不知道厌之的身份？”
裴以忻重新把目光放在孟佩声身上，手肘搁在沙发扶手上，悠哉哉地撑着头，“知道啊。”
“嗯？”
“他喜欢厌之嘛。”
孟佩声皱起眉，喜欢？如果真是喜欢他倒不意外了，懂学术的比其他圈子里的人更能明白何厌之的优秀，只是……
他疑问道：“明里维护，暗中树敌，这是喜欢？”
裴以忻狭长的凤眼微眯起来，眼底闪着晦涩不清的光，“你还是太年轻了。”
孟佩声怔了下，裴以忻明明就比他大两个月，加上前世，他早就比这些小孩儿年纪大了，被裴以忻说“太年轻”，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都想抽一抽嘴角以示无奈。
不过，顺着裴以忻的话想下去，他很快反应过来，却觉得背上泛起一层凉意，这样的喜欢……这样的喜欢……为什么偏偏要落在何厌之身上？
孟佩声明白后心里又升起些愤怒，“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要放任？跟郑跃这样的人玩心眼，你觉得厌之能应付得了吗？”
裴以忻有些似笑非笑，手指在膝头敲了敲，“他应付不了，有人应付得了。”
孟佩声很快明白过来，心里却还是有些平息不下去的怒意，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裴以忻做的不算错，“那你的目的达到了。”
“所以郑跃就交给你去处理，助理的话……按照你说的调整。”
从启明集团出来，孟佩声有些唏嘘，他是独生子，从小长辈对他的关注却不多，何厌之比他幸运，虽然父母走得早，但真的有个好弟弟。
何厌之很幸运。
而他为这样的幸运感到开心。
香厂落地很顺利，孟佩声找了专人来负责，谈好各种推广之后就暂时脱开手，投入到了香方的配比中，把大把时间都花在了老香坊。
老香坊东西全，也清静。
可赵婧却没放弃，三天两头地往香坊跑，每次都不多待，孟佩声不让进门没关系，她自带着折叠椅坐在门口，大热天儿的，室内的空调是老式机，坐在里面阴凉凉的挺舒服，外面就烤得慌了。
她并不越雷池，两瓶水，一把折扇，一碟子坚果，自己吧啦吧啦能说一下午，等孟佩声走的时候她就从车里拿了小扫帚和垃圾斗收拾一地的坚果壳，怎么来的还怎么走。
孟佩声说也说了赶也赶了，赵婧就像块粘牙的牛皮糖，简直拿人家没办法。
他倒是想找警察来，但孟长河不答应，说两家毕竟在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得太僵免不了让别人看笑话。
最后他只能躲后面房间里去了，眼不见不烦。
而孟佩声在制香上面遇到的问题一样不少，每次试，每次出来的效果都不尽如人意。
香药不分家，传统中医的药材配伍原则是君臣佐使、七情合和，香方则是讲究君臣佐辅。合香如合药，任何一味香材的处理不到位，配比有差池，都达不到既定的效果。
除了头疼这方面内容，他几乎把整个厨房搬了过来，专门腾了个小房间，置办了一整套厨房用具，中午到点了就做饭，给何厌之送饭，俩人一块儿吃，吃完了五次里还有两次要何厌之把他送到门口。
这天，出来门，孟佩声跟何厌之并肩走着，他抬手去挽对方的手臂，“遂遂啊，别看祂挺乖，动的也少，但吃的不少，一周七天基本上能吃掉一斤猫粮，我还是混着罐头喂的，这都快抵上黏黏了，再这么吃下去，估计要不了几天就变小胖球啦。”
何厌之抽出手臂，却被身边人追着又握住了手，旁人投来的目光让他多少有些不舒服，略微压低了声音，“大庭广众之下别动手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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