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二十三

检查完，赵远林不无遗憾地捏了捏眉心，“挺可惜的，母猫是血统不错的金渐层曼基康，应该是走丢后跟野猫□□，又……染了病。

        “三只小猫除了营养不良和感冒、炎症之外，没有大问题，好好养养就行了，只是母猫来得太晚，它得的是猫传腹，已经到了后期，施救的意义不大，救不回来还很痛苦，我个人建议是……做安乐死。”

        孟佩声自认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只是隔着玻璃看着治疗床上虚弱的猫咪，有些不忍心，却又无能为力。

        孟佩声缓了下心情，打算开解何厌之两句，没想到他一扭脸就听见对方说了一个字——“做”。

        何厌之没有解释，又道：“给小猫做治疗，包括安乐死的费用，从我账上扣。”

        赵远林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他先是嘱咐了医生去给小猫打针，这才又进去。

        站在外面看着赵远林给母猫打麻醉，何厌之握住孟佩声的手，用力握紧，目不斜视，“旁边的注射器里是□□，静脉推注，母猫5分钟内就会死亡。”

        孟佩声有些惊诧于何厌之的举动，却没多说，躁动的心却一下安稳下来，“没有痛苦、无知无觉地离开，对祂来说不见得是坏事。”

        “生死有命，”何厌之神色平静，“我们已经做了能做的，你别难过。”

        孟佩声眼睫颤了下，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酸。

        一切处理好，他的心情稍缓，把买的甜品分给医生护士们，随后带着孟黏黏回家。

        小家伙显然是不满何厌之抱着别的猫，再加上被割了蛋蛋，十分不爽地往阳台上去，就是跳上椅子的时候，伊丽莎白圈撞在椅子沿儿上，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然后就开始一边小声叫，一边跟脖子上让猫深恶痛绝的圈儿做斗争了。

        何厌之早习惯了孟黏黏种种行为，任由祂在地上撒泼。

        孟佩声也没去管，猫、是可爱的，圈儿、也是要戴的，而且两人到现在下午三点多了都没吃饭。

        只是进了厨房后，他多少有些三心二意，做了两盘蛋卷，拌了个沙拉，稍微吃了点儿。

        在孟佩声夹着个蛋卷一分钟没动之后，何厌之放下筷子，“你能专心吃东西吗？不能就说完再吃。”

        孟佩声确实在想其他事情，他看着还在跟保护圈抗争的孟黏黏，眼神柔和，“那三只小猫在痊愈后会被送到救助站吧？”

        “嗯，我跟赵院长说过了。”

        “我想……”孟佩声把视线转回来，“我们领养一只，好不好？”

        何厌之想了想，问，“你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为什么要领养，有黏黏还不够吗？”

        何厌之说得有些咄咄，孟佩声也不生气，对着何厌之他就没法儿生气，只得乖乖解释道：“我是在想，当初把黏黏送给你的时候，我没太关注过，错过黏黏的成长挺可惜的，这不是缘分又撞到车轱辘前面了，我想弥补弥补。”

        孟佩声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他想弥补的可不仅仅是孟黏黏的成长。

        何厌之纠正道：“没必要弥补，祂现在很好。小猫本就娇弱，那几只身体更弱，不好养，你很忙，没有时间照顾。”

        孟佩声叹了口气，确实是，他很忙，何厌之也一向忙，一只娇弱的小奶猫对他们来说很有可能是负担，幼猫一般都比较活泼，何厌之又喜静，这可不是冲突了，但是——

        他坚持道：“我会挤时间照顾祂，不会影响你工作。”

        何厌之刚才的心情还算平和，而在孟佩声话音落下的瞬间就烦躁起来，“这和影不影响我工作没关系。”

        孟佩声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手越过桌面去握何厌之的手，“我说错了，是我们一起照顾祂，好不好？就像养小孩子那样。”

        孟佩声没有说得十分明白，还是留了点余地，因此他不太确定何厌之听懂了没有，能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何厌之皱起眉，孟佩声想说什么？想跟他生孩子？这个肯定不行，领养一个倒是有可能，一只猫就算了，孩子的话——不可能。

        于是，想到这里的何厌之松了眉头，答应下来，“过两天去接。”

        孟佩声晃了晃何厌之的手，笑起来，“我就知道厌之宠我嘛，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何厌之抽回手，把孟佩声的手推回去，将筷子塞到对方手里，“你哪顿没做好吃的？”

        孟佩声一愣，越发忍不住笑意和愉悦的心情了，他对何厌之无意识的奉承很受用，能把夸人的话用这种方式说出来，不愧是他家小天才。

        何厌之看孟佩声的笑一直就没收起来，没问，因为家里同意养猫而乐颠颠的小孩子，乐就乐吧，没必要阻止。

        等小猫康复，孟佩声就扯着何厌之去了收容所。

        小猫是曼基康金渐层和田园猫的杂交串串，赵远林推测猫爹应该是只白猫，再或者就是基因上主要遗传了猫妈妈。

        小猫们还没洗澡，但也看得出来其中两只品相比较好，更多地保留了母猫的特征，而剩下的一只毛色就没那么好看了，透着层灰败的土黄色，格外得丑。

        孟佩声谢绝了工作人员的推荐，选了那只缩在墙角、草木皆兵的小丑猫，尽管在上手去抱的时候被挠了一爪子，都渗了血，刚出收容所就被何厌之拉着去打了狂犬疫苗。

        孟佩声瞧着这会儿蜷缩在猫包一角的小崽子，倒没生气，而是好声好语地安慰何厌之没事，不过被对方瞪了眼就是了。

        当然，被瞪他一样是开心的，家有两猫，一个大美人儿，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不对，还差一条狗，毕竟猫狗双全，有房有车有爱人，才是真人生赢家啊。

        孟佩声的好心情压不住，等到打完狂犬疫苗，两人待在观察室等的时候，他一不留神笑出了声，被何厌之冷淡又疑惑的眼神一瞥，他绷住笑，“厌之给咱小儿子起个名？这回跟你姓吧。”

        何厌之被孟佩声的话取悦了，认真想了想，想开口时却欲言又止。

        孟佩声直接把手递过去，“写下来吧。”

        何厌之看了眼孟佩声，握住伸过来的手腕，模仿着对方曾经做过的，用食指慢慢在孟佩声的手心里写字。

        孟佩声仔细看着，发现何厌之是倒着写的，在他的角度看就是正的——不动声色的体贴，而且倒着写字不好写，有本事做到这样的是少数。

        他的唇边噙着点愉悦的弧度，早知道何厌之在很多方面都很出色，这才仅仅是一个极小的体现，这样的人，不该承受那么多误解和谩骂，而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

        写在手心里的字重复了两遍，笔画不少，孟佩声看明白了，“遂，遂遂？”

        “嗯。”

        孟佩声有猜测，还是问道：“为什么取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孟佩声的眼神平静柔和，带着点笑意，何厌之松开手，声音略微低了些，“顺心遂意，平安喜乐。妈妈小时候给的红包上写的。”

        孟佩声是第一次从何厌之嘴里听到除了裴以忻和关山铭之外的家里人，上辈子他对何厌之的父母了解就不多，似乎总是很忙吧，也很严苛的两个人。

        何厌之的父亲，也是艾斯伯格综合征患者，只是症状更轻，他最大的印象就是上一任裴家家主说一不二的□□作风。

        何厌之能记住这句话，大概对母亲还是比较有感情的。他不好多问，打算回头先问问裴以忻……算了，还是问关山铭吧。

        孟佩声整理了下心情，道：“那就叫遂遂，何遂遂，这名字我喜欢。”

        何厌之应了声，养两只猫好像也不错。

        待在猫包里的小家伙埋着脸，算是正式在他们这儿安家落户了。不过孟佩声没想到的是、孟黏黏对新来小伙伴的态度堪称恶劣。

        自己的玩具不给弟弟玩，霸占两个饭碗，一点儿不给遂遂留，带了三个窝的猫爬架也不许碰一下。

        但凡要亲近何厌之，黏黏总是龇牙咧嘴地哈气，把本就胆子小的遂遂给吓得夹着尾巴躲在角落，就连一向不怎么喜欢的孟佩声都给划到了自己的领地里。

        在又一次抢了遂遂的口粮后，何厌之直接拎着孟黏黏的后颈丢进了储物间，拉上窗帘关上门，不给猫粮不给水。

        孟佩声虽说无奈，但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执意要养遂遂的是他，不然也不会导致现在的家庭矛盾。

        遂遂胆子小，比黏黏还粘人，晚上睡觉非要跟进主卧，上楼对祂来说还是很吃力，小崽身体弱，他就把小猫崽放进了房间，只是留了条缝，把猫砂盆放在了外面——猫砂盆不进卧室。

        只是第二天早上起来，睡觉前乖乖团在他小腿边的团子不见了踪影，他晚上睡觉还绷着根神经别乱动，也就更贴近了何厌之，免得压到遂遂。

        小奶猫到了新环境总是喜欢犄角旮旯的地方，孟佩声叫上何厌之，一块儿在房间里找了找，特意找了各种缝隙，从楼上找到楼下，才在一楼的储物间门口发现了遂遂。

        小矮脚两只爪子抵在门缝边，呼噜呼噜咪唔咪唔的，看见他们俩过来还晃了晃尾巴。

        孟佩声蹲下身在遂遂头顶上挠了挠，“祂那么欺负你，你还来陪祂啊？”

        “咪唔~”

        遂遂声音低，奶甜奶甜的，孟佩声一下就心软了，他抬头看何厌之，“要不黏黏给放出来吧，也关一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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