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宫变旧闻
三夫人瞧这架势,方统不见到人是不会走了。
“孩子,去将你母亲叫来。”
平宁心里不快,却也还是照做了,只是走过方统面前时,狠狠剜了他一眼,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掀开门帘,穿过屏风,床上的被子鼓鼓的,娘亲背对着自己,看不到脸,平宁轻轻摇了摇她的后背,久久也没有回应。
屏风后的人等了太久,心里起了疑。
方统在外面厉声问道:“怎么了?”
看样子随时准备冲进来,平宁见娘亲怎么叫都不醒,探着身子往床里侧望去,想要看看娘亲究竟怎么了。
这一望不得了,只见秋夫人面色发红,平宁伸手一摸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她将娘亲转过身,又用力晃了几下,还是不醒。
平宁急道:“快叫大夫,我娘亲高烧晕过去了。”
三夫人一听,匆匆进入察看,见秋夫人状态的确很差,满脸滚烫,汗水浸透了额发,她忙使唤人去请大夫和医官。
秋夫人患了急症,几副药下去总算醒了,平宁照顾了四五天,大抵痊愈,只是如何患病的却不得而知。
平宁和阿策为了照顾秋夫人很少出院子。
萧烬寒在宴会上遇刺,暂时留在府内养伤,伤不重,阿策当时看到他只是手臂被划了道口子。
那晚的搜查也不了了之,据说什么也没搜到,刺客被押入大狱。
审问的过程中,竟然没有提前搜身,给他机会咬破口中的毒包自尽了,整件事都很让人迷惑。
萧烬寒那点伤早就好了,剿匪的事,面见过国主之后也有了合算。
至于为什么萧烬寒还没有离开,大概是为表歉意,听说国主邀请他参加咎原一年一度的秋捺钵,今年秋捺钵结束之前都不会走了。
自从宴会遇刺事件发生后,为了保护萧烬寒,将府又增添了许多兵力。
天气渐渐热了,夏天是平宁最害怕的季节。
每年小暑前后,她的后背靠近尾骨处便会疼痛难耐,无法走路。
身体里如同有根刺,随时要破体而出。
秋夫人说是小时候在会渊吃了苦,受了寒,才落下的病。
平宁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她觉得是因为自己当时太小了,才没有记忆。
三夫人当日见秋夫人身边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后来遣了几个丫鬟送过来,秋夫人病好后又让她们回去了。
娘亲不喜欢有外人在。
“可是…我们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要几个丫鬟还能轻松些。”平宁疼得厉害,趴在塌上,秋夫人给她按压后背,能稍微缓解一些疼痛。
“娘亲,门房的老妈妈下雨天膝盖疼,我见她熬过一副药,我向她讨了方子,不知道有没有用。”
一旁的阿策将药方交给秋夫人,秋夫人看了一眼,都是一些驱湿邪的药材。
“你这个跟她们的不一样,只能忍着,等到…”
听闻有转机,阿策急不可待的问:“等到什么?”
秋夫人沉默了片刻:“等…等这两天过去就不疼了。”
这次的疼痛比以往更加强烈,平宁痛得一夜没睡,几次显些晕过去。
阿策在门外急得团团转,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不受这样的苦,他愿意付出一切。
秋夫人预感随着年龄的增长,平宁的背痛会越来越严重,她从柜子深处的小匣子里取出一个药包,交给阿策,让他去熬药。
阿策不知道这是不是门房老妈妈的方子,还是别的什么。
他端药进来时,正看到平宁背对着坐在床上。
她亵衣半褪,玉琢般的后背,肌肤白皙没有一处瑕疵,极漂亮的蝴蝶骨振翅欲飞,腰线下小小的腰窝,碎发散落在玉润的肩头,显得羸弱动人。
看到这副光景,阿策赶忙退出去,脚步踉跄。
女子的身体,男子不能看。
宁儿教过他的道理,他一向记得清楚。
但平宁没告诉他,看了会怎样。
他的额间渗出汗水,气血都流到一处。
他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
平宁喝过药就陷入了长时间的沉睡,她睡了三天,醒来时就一点也不疼了,又可以活蹦乱跳。
最开心的还是阿策,失而复得般的开心。
就像回到了刚进府的时候,他还是那个“小狗儿”,整天围着平宁转,紫色的眸子恨不得长在她身上,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她就会消失。
萧烬寒的遇刺自然是他自己事先安排好的,他可以确定他要找的药人就在晏天石府里。
他在宴会上问晏天石顾娘子的事,几乎是在和他摊牌,他在提醒晏天石,咎原援军当年带走一批人的事他知道。
至于带走的有哪些人,他也知道。
但晏天石存心要装傻,那就不能怪他用自己的方法。
晏天石要藏两个人,还要藏得隐秘,藏得安全,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人放在身边,时时能看到,刻刻能确认。
他又是花名在外,如何让一对母子名正言顺的入府?
那就是将母亲纳为妾。
晏天石不知道是有特殊癖好,还是为了掩人耳目,萧烬寒一查,发现他府上居然纳了七八个带孩子的寡妇。
有的怀着孩子进门,有的孩子都老大不小了,萧烬寒推算着小药人的岁数,排除了一些年龄过小或者过大的。
只留下三位。
分别是十夫人,十三夫人和十六夫人。
如果按照进门的时间,十夫人和十三夫人是晏天石从会渊回咎原后不久进府的,最为可疑。
十六夫人就显得晚了一些。
他让方统趁着那晚搜查刺客的由头,分别去了三位夫人的住所。
十三夫人已故,有个女儿住在千曲院,算起来年岁和现在的小药人差不多,智力有缺,是个痴愚,身边只有一个叫莲心的丫鬟伺候。
十夫人患有眼疾,膝下一位公子,十六夫人有个女儿,前几日患病。
方统问:“大王子,接下来要怎么办?”
“要想找出谁是小药人,既好办也难办。”
“恕属下愚钝…”
萧烬寒斜倚在塌上,微眯双目,露着笑意:“我自小喝药人的血治病,取那三个人的血,一尝便知。”
只是该怎么取他们的血,还需伤些脑筋。
距离秋捺钵还有几个月,他有的是时间。
萧烬寒并不着急,现在急的是晏天石,他左右为难,既想有所动作,又怕有所动作会打草惊蛇,让萧烬寒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晏天石的书房中,他端坐在桌前,神态威严。
“成剑秋怎么样了?”
站立在一旁的左副将应道:“禀将军,药效已过,成剑秋身体无碍。”
“愚蠢!她以为自己真能杀死萧烬寒?萧烬寒虽有心疾,但也是会渊国数一数二的高手,要不然,这些年他后母的那些铁卫早就将他杀死了。”
若不是左副将巡逻时提前发现,阻止了她的行刺计划…
她若当真在宴会上行刺萧烬寒,不仅她自己会死,她女儿也会被萧烬寒带回会渊。
晏天石当时在座上看到那个落网的刺客被套在麻袋里,忍不住就会想象是她被抓的情形,午夜梦回,仍心有余悸。
当年援军攻进会渊王宫,将叛军一举擒拿,将要离开时,脚下,王后的寝殿下方传来异响。
叛军的火蛇箭烧毁了宫殿的一角,地板塌陷,有什么人正攀附着奋力往上爬。
是个女人的呼吸声。
晏天石不掩震惊,但他没有急着下去察看,他不知道下面是谁,也不知道她又为何会呆在寝殿之下。
那时,他的心里生出莫名的念头,他要看看这个女人最终能否自己爬上来。
他听到反复摔倒坠落的声音。
很久之后,一双沾满血渍,附满伤痕的手伸出了地面。
只剩最后一步她便可以爬出噩梦般的地牢。
但可惜的是,太多次的摔倒和攀爬,对这个女人来说还是太勉强了,她终于体力不□□双手没有再向前进,终究还是抓不住,脱力的滑落下去。
在她坠下之前,一双结实有力的手掌抓住了她下滑的手,一把将她带了出来。
晏天石这才发现,这女人身上还绑着一个孩子,那孩子浑身苍白,没有半点血色。
若不是他探了还有鼻息,真就是与死人无异。
晏天石命军中信得过的老军医替母女俩疗伤,又命左副将去找跑出宫的王后旧人打听情况,方才得知这母女二人是会渊王后替自己儿子养的药人,听说原是恶乌的难民。
援军在会渊不宜久留,未等母女二人痊愈,晏天石就将她们混在辎重部队的粮车里带回了咎原。
等会渊叛乱彻底平息,一切恢复如常,萧烬寒才发现自己的护心血丢了。
好在他已经连续饮用药人血液多时,身体不再是以前弱不禁风的样子。
虽然时有心痛突发,倒也不至于殃及性命。
可最近几年,他阵痛的频率愈发高了,甚至还会伴有吐血症状发生。
平宁的脊骨痹不疼了,又到处拉着阿策跑,不过将府最近戒备森严的态势,她也只敢在鹰房和千曲院蹦哒。
这一日,平宁拿着娘亲缝的沙包去找泽兰小姐,正遇到泽兰小姐在池塘边纳凉。
她刚想跑过去打招呼,不远处走来两个人,好像是冲着泽兰小姐来的。
平宁认得其中一个是那个大王子身边的护卫,那晚搜查院子的男人,好像是叫方统。
“她找泽兰做什么?”
平宁把阿策拖到一边,二人掩在墙后。
“咱们先别过去,看看他这是干嘛,要是对泽兰不利,我们再去不迟。”
阿策点点头,同时顺手将平宁暴露在墙外的小半颗脑袋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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