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大戏
很快的,又是一盆血水端了出来,夏昭看得心惊,觉得空气里的血腥味又浓了几分,她凝神去听,似乎听见了那屏风后面传来了奄奄一息的哭声。她害怕会在这里见证别人的死亡,便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璟帝威严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生生让她止住了脚。
“过来。”璟帝的语气虽不像先前那般严厉,但仍旧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夏昭闭眼深呼吸,想稳定一下情绪,但她一闭眼脑子里全是那血红的水,一呼吸空气里全是血腥味,她不禁一阵头晕目眩,胃里翻涌,心里难受到了极点。
于是她一睁眼就朝着外面冲了出去,仿佛在逃避洪水猛兽,速度快得连守在门口的小太监都没反应过来。
小太监不知道自己刚刚是不是该拦下夏昭,但此刻人已经走了,他只得惶恐地跪下请罪。
夏昭一口气冲出了帐篷后又跑出了些距离,而后顾不得别的,先是弯腰用手压着胸口,努力克制住那股想吐的冲动,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上的血弄脏了衣襟。
“公主!”是宁女史的声音。
夏昭缓缓直起身,抬头看去,不远处的宁女史正与瑜哥哥一起朝她这边快步走来,面上都不约而同地都轻皱着眉,似乎是在担心她。
“公主!”是一个焦急的男声,同样被拦在外面的柴荣一看到她出来了就立刻朝她跑了过来。
“公主,我妹妹怎么样了?可还安好?”柴荣急得眼睛都红了,伸手就要拉住她问个清楚,但一旁的秦瑜及时出手,拦住了他,不准他靠近夏昭。
柴荣也没心情计较那么多了,隔着秦瑜就伸长了脖子望着夏昭,又问了一遍自己的妹妹。
夏昭想起了那一盆盆的血水,以及侍女们慌张的神色,猜柴茜云此次怕是凶多吉少,但这话却是不能说的,那边的柴荣还在问,她沉默了片刻后才说:“我没见着她,但里面有很多太医,他们皆是医中圣手,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她的话显然也没有安慰到柴荣,他急躁又烦闷地在原地转了个圈,最后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似乎还想问什么,但他没有问出口,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了谢后转身又去了帐篷前站着等消息。
夏昭看着他沉重的背影,以及他身上还未换下的猎装,知道他一定是收到消息后就第一时间赶来了这里,柴荣别的不说,但他是真心在意自己的妹妹。
“昭昭……”秦瑜早就看清了她憔悴的神色,待柴荣走后他立刻又往她跟前走了几步,关切地看向了她,却看见了她衣襟处的血迹。他心中猛然抽痛,条件反射地伸手准备拉着她查看她究竟那里受伤了,却又因为礼教生生克制地放下了手,无措又心痛地看着她。
“你受伤了吗?”他一边问着一边用目光在她身上搜寻。
夏昭这才想起自己受伤的左手,下意识地将手往身后藏了藏,故作平静地笑着说:“没事,是刚刚在里面不小心蹭到了。”
是左手!秦瑜已经看到了她左边衣袖那里也沾到了些血迹。
“陛下为难你了?”秦瑜看着她的眼睛问,观察着她的表情。
夏昭摇头,说:“没有,皇兄只是担心我的安危说了我几句罢了。”
秦瑜握紧了拳头,并不相信她说的话,但他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帮助夏昭脱离苦海。他只是一个将军,一个臣子罢了,可伤害昭昭的是天子,他的君主。
“少将军,我刚刚骑马累了,想回去休息了,就此告辞了。”她怕多说多错,微微低着头掩饰神情,脚步匆忙匆地离开了,一旁的宁女史见状也赶忙跟上了。
等走出好远一段路后夏昭才放慢了脚步,整个人一下子就散了刚刚强撑着的精神气,看起来有些颓废。
宁女史刚刚跟秦瑜守在外面时已经大致了解了下事情前因后果,知道在关键时刻是柴家姑娘以身挡箭救下了陛下,此乃大功啊,能福庇整个家族,从此以后哪个家族还能与柴家相提并论呢?
不过陛下自登基以来就有意平衡各家势力,也不知道经历此事后陛下的想法会不会变,看在这救驾之功上又能给柴家多大的让步呢?
宁女史看着夏昭孤独的背影微不可见地笑了笑,那些事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只需要守着眼前这位就好,这才是她目前唯一的要紧事。
回了营帐后,夏昭直接进了里间,在宁女史的伺候下换下了染血了衣服,而后披着一件干净的外袍坐在床沿上让宁女史为她处理了手上的伤口。
这时雪莹也端来了一盏温热的宁神茶,让她喝了好压压惊。
夏昭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然后没有安全感地拢了拢外袍,问:“那些刺客都被抓住了吗?”
宁女史沉思了片刻后说:“听说大部分当场就被杀了,剩下了几个见大势已去也都自尽了。但为了安全起见,秦大将军正带着人搜山,看是否还有漏网之鱼。”
“怎么会发生在这样的事呢?”夏昭看上去有些害怕,低着头语气沉闷地说:“皇兄的帐篷里有个受伤的人,我猜是柴家的那位姑娘吧,我看见侍女端着一盆盆的血从那里面走出来,想必她伤得很重,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挺过来。”
宁女史似乎并不关心此事,冷然地说:“这就要看她的命了。”
天色渐暗,璟帝走出了充满死亡气息的帐篷,在一众大臣的陪同下照常举行了献鹿祭天的仪式。
在一处空地上,璟帝亲自将猎到的鹿放在了用柴火堆起的高台上,浇上香油,然后举起火把点燃了整个高台,以此祈求上天保佑夏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仪式完毕后,丞相说此地已不安全,建议璟帝先回皇城,璟帝的眼眸中映着熊熊燃烧的火焰,面色肃穆庄严,淡淡地说:“春猎照常进行。”
丞相拱手低头,劝道:“陛下三思,此次……”
“不必再劝。”璟帝说:“孤乃天子,身负天命,何惧宵小。”
言罢不再理会丞相的劝谏,转身向着自己的营地走去。
丞相跟在后面急得摊手直叹,然后看着身边沉默寡言的秦大将军,说:“将军,你倒是也劝劝陛下啊!”
秦大将军对着丞相拱手,有些抱歉地说:“峥愚笨,不懂这些。”
丞相有些埋怨地看着面露愧色的秦大将军,心说:“都是千年老狐狸了,你这时候给我装什么糊涂。”
秦大将军只当没看见丞相的眼神,默默地跟在璟帝身后走着。
夜深了,秦瑜点着一盏烛火,独自坐在床上给自己的后腰处揉些药油。白天他与那些杀手缠斗时不慎被其用暗器击中了后腰,那里淤了一大片,动起来还是有些疼。
没过一会儿,他听见了外面有掀帘的声音,以及小厮们的问好声,似乎是他爹来了。他赶忙收起药油,不想他爹看见了为他操心,这时他的父亲已经来到了隔段前,声音沉稳地问:“瑜儿,可睡了?”
“还没呢。”秦瑜快速地理好里衣,然后下床披了件外袍就走了出去。
“父亲,怎么了?”秦瑜走到外间就看见了仍穿着轻甲的秦大将军。
秦大将军的神情不似平日里那么严肃,语气温和地说:“白天事太多了,为父还来不及问一下你,所以我巡完这周边后便想来看看你。你的伤没事吧?”
“无碍。”秦瑜想着他爹这么晚来看他估计也是有点事,便抬手示意秦大将军去里间,说:“爹,我们里面说。”
“嗯。”秦大将军走进了里间,闻到了一股药油的味道,说“你已经擦过药了吗?”
“嗯,也没伤到什么,我自己给自己抹了点药油,估计明天就好了。”秦瑜拿起小桌上的茶壶给秦大将军倒了杯水,示意他坐下说。
秦峥坐在桌前喝了口水后问对面的秦瑜,说:“瑜儿,对白天的事你可有什么看法?”
秦瑜略一思考后说:“今日的刺客皆是毁了容貌,断了舌头的死士,来之前又都是服了毒的,无论行刺是否成功,他们都必死无疑,想来这幕后主使也算是个谨慎的人,但我想不明白这样谨慎的人为何会派出一群这样水平十分一般的杀手来行刺。”
是的,今天的杀手水平都太一般了,若是用在普通的暗杀倒也可行,可这行刺的是天子啊,这种水平的杀手完全就是来送命的,根本不可能行刺成功。
他相信有能力将那些杀手安排进来的人也绝对有能力培养出更出色的杀手,既如此,又为什么不安排那些更好的杀手来呢?
“这也是爹想不明白的地方。”秦峥微微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秦瑜沉默了片刻,还是说出了那句他自己都觉得不太可信的话,他说:“除非那幕后之人也没想让此次行刺成功。”
秦峥其实也有这样的猜想,但这猜想太离谱了,说:“可这是谋逆,是诛九族的罪,既冒着这样大风险行此事又为何不欲成功啊?”
“是啊……”秦瑜也觉得这事说不通。
两人皆沉思了起来,一时无话,没一会儿秦瑜似想明白了些什么,说:“且等等吧,时间或许会让真相水落石出的。”
这样一出令人心颤的大戏不可能没有目的,既如此,且等等,看看谁得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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