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世家子弟们无不惊呼,恭维奉承五皇子箭术了得,一箭双雕。
宋逐寻以前曾是翰林文士,后来执掌皇城司,弃文就武。
众人又夸赞他文韬武略,人中龙凤,将他从头吹捧到脚。
程月璃混在人群中心,此时离去太过无礼,只得耐着性子听别人喋喋不休,翻来覆去的奉承巴结。
如今的宋逐寻,大权在握,不再是个毫无建树的闲散皇子。
放在以前,她比他本人还要骄傲得意。
现在她毫不关心,无论宋逐寻是好是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月璃,”宋逐寻在众人的目光之下,打马走到程月璃旁边,朝他温柔道:“这个送你。”
将自己打到的猎物送给心仪之人,是王孙公子们常用的表达爱意之法。
五皇子和栖霞县主,还有柳侍郎之女,这三人曾经的纠葛,京中无人不知。
后来二人取消婚约,众人原以为五皇子会即刻迎娶侍郎之女,谁知没多久,听到五皇子和侍郎之女断情绝义的消息。
他们三人之间各种斩不断理还乱的八卦情/事,即便到了现在,仍然有人在闲谈之余拿出来嚼几句。
此时五皇子当众示爱,众人立马闻到了一股狗血八卦的味道。
可惜纵使他们再想看,稍微识相点的人都应该清楚,闲杂人等该速速退散。
世家子弟大都谙熟处世之道,一边低着头偷瞄二人,一边依依不舍打马远离。
人群很快散尽。
方才宋逐寻的亲随按他的命令将两只猎物呈于县主眼前,只等着县主点头,然后将东西收走。
程月璃迟迟未有任何表态。
此时旁人走远,宋逐寻又重复一次,随后问:“你想要什么样的动物?我们一起去猎,好不好?”
“这两只鸟死状凄惨,”清冽嗓音静如古井,平淡无波,“看着怪瘆人的。血腥味也不好闻。”
程月璃并未再说,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宋逐寻将猎物送她,以示爱意,她不接受。
风息顿时凝滞,森林中弥漫一股凉薄寒意。
亲随一直举着猎物,一动不动,此时不知如何是好,瞄向自己主子。
宋逐寻嘴角微垂,示意亲随把死鸟拿走,免得碍了县主眼。
他沉默片刻,小心翼翼询问:“月璃,那则流言……”
欲言又止。
程月璃奇道:“什么流言?”
太子要迎娶栖霞县主为妃的流言。
宋逐寻作为大衍朝监察之首,京中所有动向逃不过他的耳目。
东宫已经开始着手筹备大婚一事,已经渐渐在消息灵通的人群中流传开。
他也听到风声。
初听时心中瞬凉,然而片刻之后冷静一想,似乎觉得不对劲。
将军府中一切如常,县主依旧闭门不出,似是完全不知此事。
哪像是要准备大婚的样子。
再派人一查,流言从东宫传出,根本是太子自己命人传播。
此时一问,县主本人果然完全不知情。
惴惴不安的心绪骤然一松,月璃并未打算嫁人,他仍然还有机会。
正欲再说点什么,讨她一点欢心,忽然马蹄声响,由远及近。
“县主。五弟也在?”
太子策马而来,在程月璃身旁停下。
他今日也穿着一身玄色猎装,金绣的蟒纹气势张扬。
宋逐昭肖似其母,相貌昳丽俊美。
他贵为一国储君,王者之气已成,身上自带一股凌人的威仪,又无端淬着几分莫名的阴寒。
兄弟二人见过礼,他朝亲弟直言:“孤和县主有些话要说。”
随后扬嘴,笑看向程月璃。
程月璃早就在等宋逐昭。
闻言点了点头,和他一同策马离去。
宋逐寻立在原地,拉着缰绳的手紧了又紧,手背青筋毕现。
他瞬时明白,皇兄故意散播那些流言的用意。
程月璃跟着太子来到猎场稍远处。
宋逐昭并未直接询问她的答复,只悠哉笑问:“你那个武艺高强的暗卫在不在?”
杨时?
程月璃虽不知杨时隐藏在何处,心中清楚,他就在周围。
她不知宋逐昭用意,只略微点了点头。
宋逐昭笑看着她,朝不远处的侍卫道:“县主的暗卫武艺高强,即便再有刺客也无需担心,孤要和县主独处,你们不必跟着。”
“不过,”他又戏谑,“为防万一,孤和县主长时未归,你们还是来寻找一下。”
一队侍卫听令,退向远处,身形消失在树林中。
程月璃略感无语。
宋逐昭那股悠哉晃荡的轻浮气,每次都会给人一种做事离谱的感觉。
不过他屏退所有侍卫,就是要和她说事了。
她等着宋逐昭开口,然后说出自己的拒绝。
谁料宋逐昭脚尖在马镫上用力一点,飞身跳到她的马背上。
她正惊讶于,宋逐昭的轻功何时有这么厉害?
对方已拉起缰绳,策马朝猎场深处飞驰疾行。
骏马在稀疏的树林中穿行,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无人说话,只闻马蹄飒沓,林荫寂静。
马匹一路穿出树林,来到猎场边缘的湖岸边,直到前方无路才扬踢停止前进。
二人单独跑到这么远的地方,难怪宋逐昭问杨时在不在。
如果此时再遇大批刺客,的确难对付。
骏马虽停,宋逐昭并未下马,依然坐在程月璃身后。
微热气息传到耳边:“那日,我们也是如此,同乘一马,迎风而行。”
后面还跟着一群穷凶极恶的刺客,程月璃心道,命悬一线,不知能不能逃过一劫。
背后声音继续传来:“这几日,孤每晚都在做同一个梦。”
程月璃等着他往下说,谁知……
没声了。
宋逐昭正想着他那颜色鲜明的梦境。
他梦到了程月璃四岁生辰的那一天。
大树下,一个小女孩坐在草地上,独自玩耍。
即便只有她一人,也玩的不亦乐乎。
半大的九岁少年被她吸引,情不自禁靠近。
他很讨厌程月璃。
她一看到他就哭,大哭大闹吵个没完,吵得他头疼不已。
为什么程月璃老是在他面前哭?
——因为他自己也不知怎的,总想靠近。
他不知第几次尝试着,走到她身边,想和她玩一会。
他没别的心思,只想知道,她为什么能一个人玩的这么高兴。
无论是他,逐烽,甚至是和她同岁的逐寻,脸上都不会有这么鲜亮的笑容。
程月璃一看到他,神色一变,又要开始哭。
宋逐昭好心好意想来陪她,母后说过,他们兄弟几个,应该好生照顾她。
可一靠近,她就大哭不止。
这一次,他彻底怒了。
他抓住她,恫吓她,威胁她再哭就打她。
和她同岁的逐寻明明那么听他的话——整个长宁宫,只有她,不听他的话。
程月璃哭得更大声。
他忍无可忍,恶狠狠掐了她的腿根。
眼前画面突然一变。
还是同样的长宁宫,同样的大树下,小女孩已成了艳色倾世的妙龄女子。
她依旧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却在见到他靠近时,打算离去。
他很生气,又很难受,为什么不愿和他一起?
他是国之储君,往后是权倾天下的九五之尊,没人敢不听他的话,千万人削尖了头往他面前凑。
只有她不听他的话,见了他就想躲得远远的。
他再次抓住她。
既然见了他就哭,他就让她一次哭个够,哭到再无力气为止。
……
梦醒之后,宋逐昭再也按捺不住,把夏苗提前一个月,急于听她答复。
“不知县主这几日考虑的如何?”
总算听到宋逐昭问起,程月璃斩钉截铁拒绝道:“臣女并非殿下良缘,还望殿下另择佳偶。”
宋逐昭早就知晓她的答案。
尊贵无比的太子妃之位,她也看不上。
“可是,”他不以为意,扬起嘴角,“孤和县主成婚一事,京中已经流传开了。”
“县主如果拒婚,孤面子挂不住。”
什么时候?她怎么不知道?
她和宋逐昭根本没说好,怎么就婚事流传开了?!
程月璃蓦地想起,方才宋逐寻问她,可曾听过流言。
说的恐怕就是这个。
宋逐昭表面看上去悠哉清闲,做事离谱,心机城府非同小可。
他故意把流言散布出去,到时人尽皆知,她就不能再拒婚。
太子的婚事已经开始筹备,要是这样都黄了,伤的是天家颜面和威信。
今上必定震怒,即便镇西将军也担待不起。
宋逐昭早已打算用这招来压她,让她无法拒绝。
程月璃咬牙暗骂一声,好在即便这样,她也有办法。
“这事好办。”她本想面对面和宋逐昭说话,可对方坐在她背后不下马,她看不到他,只能对着碧波荡漾的湖面。
“殿下再派人散布一条传言,就说栖霞县主不守妇道,尚未婚配就豢养面首。这样的女子如何能当太子妃。”
婚事告吹,别人骂的也是她。
她和柳惜然勾心斗角,早就想过各种情况,自己说起来,也如信手拈花一般,脸不红心不跳。
这还得“感谢”柳才女。
话一说完,又觉得似乎没对。这不是给太子带绿帽子吗?
她急忙改口:“就说栖霞县主飞扬跋扈,心肠歹毒,哪儿能母仪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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