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程月璃回到京城,第一时间入宫觐见皇后和睿宣帝。
此番虽然兴师动众,但晋王带兵剿灭山匪,揪出淮安官匪勾结,瞒报朝廷。
今上借机整顿楚州吏治,消息迅速传遍大衍。一时间,百姓津津乐道,大衍战神的声望在民间如日中天。
这也算是阴差阳错,因祸得福,睿宣帝的怒气都在一帮贪赃枉法的官吏身上,对栖霞县主倒没了责怪之意。
皇后心疼叱责了程月璃几句,说的都是她出行怎么才带这么点侍卫,往后出游不可再如此大意云云,这事便算过去。
程月璃回到将军府,关上院门再次过起深居简出的日子。
只不过院里多了一个侍卫。
杨时虽说自己当个暗卫,程月璃觉得并无必要。
除非她和东宫,晋王等地位超凡的人见面,寻常世家子弟,她的贴身侍卫根本无需对他们恭敬。
何况杨时躲在暗处,她反倒少了调侃他的乐趣。
她在院中练剑,杨时偶尔在一旁指导。她也经常观摩对方练剑,有杨时这样的高手在侧,习武事半功倍。
几天过去,除了时常不请自来的宋逐烽,旁的没什么不好。
这日傍晚,斜阳西峰,万家灯火渐燃,程月璃正打算回房,侍女来禀:将军府外头有人求见。
自栖霞县主回京,投递请柬甚至亲自上门邀约的世家子弟不减反增——都被将军府守卫拦在了朱红大门之外。
晚上来客,倒是稀奇。可惜她依然没兴趣,不想见。
“小姐,”侍女道,“来人是个女子,独自站在将军府外,她说倘若小姐不见,她就一直在门口等候。”
“门房于心不忍,接了她的名刺,希望小姐至少能看一眼。”
程月璃心中微动:“拿来我看看。”
侍女递上名刺,秋心好奇凑过头来看。
小巧精致的木牌,上面用小楷精细雕刻着名字:红泥。
秋心惊讶:“红泥?这不是青竹院的头牌花魁?”
青竹院是京城赫赫有名的青楼,明明是个风尘场所,却偏偏取了一个风雅名字。
“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程月璃好笑。
这些侍女平日什么八卦都要谈论几句,连勾栏名人都听说过。
秋心嘿嘿笑了几声:“她来找小姐做什么?”
金尊玉贵的县主,和一个风尘女子,一天一地有着云泥之别,她们毫无交集。
“我怎么知道。”程月璃淡淡扬嘴,“请她进来吧。”
她已经在外面站了多时,比那些上门相邀的世家公子心诚得多。
不一会,侍女领进一个身穿净白斗篷,身材窈窕瘦弱的女子。
女子取下兜帽,露出娇美面容,程月璃微微一惊:“是你?”
那日东宫在翠香楼宴请二皇子,二皇子身边带的女校书就是她。
程二小姐,宋二公子和这位女校书三人相谈甚欢。
她找机会灌二皇子酒,女校书看出她的意图,暗中帮了不少忙。
可她如何得知程二小姐的真实身份,又因何来将军府求见?
“当日一面之缘,县主还记得奴家,奴家深感荣幸。”红泥深深一礼,压低声音道,“奴家今日来找县主,有一事相求。此事关系重大,不知能否和县主单独相谈?”
红泥来找自己,事情必然不寻常。
程月璃上下打量她片刻,点头同意,吩咐秋心上茶。
她有武艺傍身,原本就不怕红泥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对她不利。
何况现在还有杨时在。
即便不知杨时藏身何处,但她深信,他定会保护好自己。
她将红泥领入房间,待秋心上了茶,关好房门,朝对方扬了扬下颌:“红校书找我何事?”
红泥默了默,缓缓开口:“奴家早就想来找县主,只是前几日听闻县主离京,今日方才得空。”
“县主难道不好奇,奴家如何得知程二小姐的真实身份?”
程月璃嘴角微扬:“红校书天资聪颖,自己猜中的?”
“非也。做我们这行,若恩客不愿透露身份,随意猜测乃是大忌。有时不知,远比知道更为安全。”
红泥轻叹:“奴家宁愿从不知晓程二小姐,以及宋二公子的真正身份。”
程月璃眉头微皱,安静等她继续往下说。
“大约半个月前,奴家院里忽然来了一位神秘客人。”红泥从袖兜里拿出一块银牌,“县主可识得此物?”
“这是……兴庆宫出入的铭牌?”
宫廷之物,程月璃一见便知。
普通内侍配的是木牌,金牌银牌,只有身在高位之人才能佩戴。
这块银牌的主人,也是兴庆宫的主人——淑妃娘娘。
红泥点头:“那位客人乔装出行,来到奴家院中。若这东西不假,那她便是县主所想之人。”
“这位贵人找到奴家,告知奴家程二小姐,以及宋二公子的真实身份。”
另外几位宋家公子是谁,无需再多说。
二皇子豢养死士刺杀东宫一事暴露之后,以养病之名,囚于深宫。
她的母妃淑妃虽未做惩处,但今上不再踏足兴庆宫,实与打入冷宫无异。
淑妃冒着天大的风险,乔装出宫去青楼找红泥,程月璃已大致猜测,她所为何事。
“刺杀东宫一事,淑妃娘娘告诉你了?”
红泥点头:“贵人说,她已将自己所知之事全部告知于我。她还说,宋二公子是被人栽赃陷害。”
“所有罪证,皆是晋王亲自从二皇子府中搜出。指证他的,也是府中管事。”程月璃双眸微缩,“这事二皇子脱不了关系。”
“而且,淑妃娘娘将此宫闱秘事告诉你,又有何用?”
即便淑妃失势,再也找不到别的帮手,一个青楼女子又能做些什么。
红泥从手上取下一个镯子:“县主,可知此物?”
程月璃瞥了一眼:“很漂亮。”
除此之外,看不出来什么。
“这只镯子,由罗九钗打造。”
罗九钗是大衍有名的珠宝匠人。他打造的饰物,匠心独具,造型优美,又大多是孤品只此一件,极受富贵人家喜爱,常常千金难求。
许多时候,有钱也买不到。
程月璃心中了然:“二皇子送的?”
“是。”红泥压低声音,“贵人告诉奴家,宋四公子从二公子府上找到几页账目,上面写着一批珠宝首饰,价值三千两,却查不到二公子都给了谁。”
“因此宋大公子和四公子断定,二公子将金银换做珠宝首饰,给了刺客。”
“可你们难道不觉奇怪,区区三千两,就能买到宋大公子的命?”
程月璃道:“据说后来晋王带着刑部和皇城司的人搜查二皇子府邸,在金库中找到单独的一箱黄金。三千两只是前期所需的定金,剩下的,事成之后再付。”
“但奴家听说这只是猜测,宋二公子自始至终不承认派人刺杀宋大公子。”
程月璃不置可否。
红泥又道:“我们还是说回这个镯子的事。贵人来找奴家,便是为此。”
“县主,这只镯子,是否在二皇子那批珠宝的账目之中?”
程月璃仔细回忆片刻:“似乎却有此物,价值……”
“价值三百两。”红泥细细摩挲玉镯。
此镯玉质并非上等,但白玉透亮,瑕疵之处彷如一朵桃花,加之点缀镶嵌的银饰构思巧妙,雕工精美,单就造型,比许多玉质上乘的手镯还要好看许多。
“奴家不知为何,从没有皇城司的人前来询问这镯子究竟何人所送。但它在奴家这里,是否能表明,宋二公子的那批首饰,并非下落不明。”
“即是说,宋二公子的的确确用私库的钱买了首饰送人,并非拿给刺客。”
“另外两千七百两的饰物呢?”程月璃问,“也在你处?”
红泥摇头。
“那只能证明,二皇子交给刺客的定金为两千七百两。”程月璃无奈笑笑,“除非找到其余几件首饰,且持有首饰之人和刺客毫无一点关系。否则二皇子依然难证清白。”
淑妃冒着天大的风险找到红泥,希望她能出来为二皇子作证,可惜三百两的镯子,证明不了任何问题。
“县主!”红泥正色庄严看向她,目光中带着几分无助的乞求:“你真的认为,宋二公子是会买凶刺杀自己兄长的人?”
“我和二公子甚少往来,那日的情形红校书也见到了,”程月璃眉眼微微一弯,“我对宋二公子的了解,还不如红校书。”
“何况他是否豢养死士行刺东宫,我信不信没用。关键得讲证据。”
“可那日情形县主也看到,”红泥一滴眼泪从脸颊默默滑落,“宋二公子贵为龙子,对我们这样的风尘女子却是不错。奴家和他相识也有一两年,未见他发过火,奴家还能在他面前撒撒娇,使点小性子。”
“奴家觉得,他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程月璃细细看了她几息:“红校书重情重义,我深感佩服,可惜此事我无能为力。”
“红校书一心想救二皇子,何不去找晋王殿下。晋王时常和世家公子们在翠香楼喝酒,以红校书的人脉,想找他并不难。”
“你找到他,把今日和我说的话再同他说一遍,看他怎么说。”
“不可!”红泥语气微急,“贵人特意叮嘱过,此事不能让别人,尤其宋大公子和宋四公子知晓。”
“连她都是趁着宋四公子离京,才偷偷从宫里出来。”
程月月璃微怔:淑妃认为东宫和晋王不会帮二皇子洗清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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