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程月璃纠缠自己弟弟多年,宋逐烽一直当笑话看。
她忽然放手,说不爱就不爱,他也当成笑话看。
她是否真的放下,他一个局外人,根本毫不关心。
倘若程月璃心中仍旧恋慕五弟……
宋逐烽拿着酒杯的手指,毫无自觉地握紧。
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宴会的主人——东宫太子宋逐昭才翩翩来迟。
他简短说了几句祝词,宾客们便各自喝酒吃食,谈天说地。
饭后,宾客们围坐在一团相谈甚欢,也有人三三两两离席,自行在梅园中赏景。
程月璃静静吃完膳食,起身朝晋王告退。
坐在此处实在无聊,她打算去梅园中闲逛,透透气。
世家女们不停投来的羡慕目光,让她无奈又好笑。她和晋王分明什么关系也没有,她们一点也不熟。
她也不想靠晋王太近。
征战沙场的人,身上淬着一股兵戈杀伐的戾气。
宋逐烽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可没人会忘记,他是大衍战神。
他策马踏平过数座城池,三尺青锋杀敌无数。
纵使笑容轻浮,也隐隐散着盛气凌人的压迫感。
程月璃和众人一样,仰慕这样的英雄,却不想与他深交。
英雄的传说,听听就够了。
山庄广阔,楼宇众多道路交错。
她刻意避过人群,甩开几个想凑到面前大献殷勤的世家公子,独自一人来到后院梅林。
花开如海,横横直直迷人路,接天连日,目无穷尽之处。
阵风吹过,虽凉人心魄,也将花香浸入肺腑,令人心神为之一畅。
程月璃正独占美景,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和人声:“县主?怎一人独自在此?”
回头一看,居然是此间主人,东宫宋逐昭。
皇后娘娘貌美,三个儿子模样也生的俊俏。
宋逐寻温文尔雅,一身书卷气。
宋逐烽虽为武将,也眉目清俊,大有儒将之风。
宋逐昭肖似其母,五官无一处不精致。
程月璃不参政,自宋逐昭离开长宁宫,入住东宫之后,二人再无往来。
这么些年,却也听过不少百官对东宫的评价。
——仁厚礼贤,宏才大略,王者之气已初成。来日登帝,一定是中兴盛世之明君。
她侧身行礼:“参见殿下。”
又一顾四周:“臣女是否打扰到殿下?”
说罢,起身打算告退。
坊间传言,东宫太子和一民间女子相恋。女子身份低微上不得台面,二人只能私定终生。
此处梅林宽阔僻静,方圆寂无人影。
程月璃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此无人之处。寻常公子小姐,散步不会走这么远。
太子在此,必然和她一样,刻意避开所有人。
梅园的主人何须如此?
想必是和佳人有约,在此私会。
“无妨。”宋逐昭笑道:“既然偶遇,相逢便是缘。县主若无别的事,不妨陪孤赏景。”
“此处虽偏僻,然远离凡尘喧嚣,是梅园中景色最盛之地。”
宋逐昭约了人,不想让别人知道。
故意让她留下,仿佛证明他独自来此。这样的举动,反倒有些欲盖弥彰。
程月璃心中腹诽,宋逐昭同人幽会,别到时候不小心被人发现,为了保护佳人,让她背个什么锅。
她才不想参合别人的破事。
“臣女已经约了人,时间也快到。”程月璃编了个借口,行礼告退。
“哦?”宋逐昭忽然多了几分兴致,“县主约了谁?”
程月璃扬嘴淡笑。
大家都是出来私会的,何须问个明白。
宋逐昭却对这点私密之事极为好奇,再次追问,非要打探个明白。
程月璃:“……”
眼前这个储君,怎么感觉和传言中的精金良玉大相径庭。
闪着微光的眼神,倒和秋心她们嚼舌根,听八卦的神情有几分相似。
她并未约人,不过是随意想出的借口,此时只能继续装作支吾:“殿下,这等事……臣女怎好细说?”
未能听到八卦情/事,宋逐昭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又不好再问。
堂堂储君,总不能用权利逼问别人“你幽会的人是谁”这等少女的闺房私密。
一番莫名古怪的对话之后,程月璃终于得以离开方才梅林。正欲另寻一处僻静之所,走出一段距离,忽然心头生出一种异样。
太安静了。
明明是青天白日,却无一声鸟鸣,万籁俱静有如深更。
她是武将世家的女儿,这段时日醉心武学,勤学苦练进步神速,感官已比常人敏锐。
凉风习习,花香中混着一丝别的味道。
太子等的人悄悄来了?
不对。
这气息不止一人。
程月璃心中莫名生出一股不祥。
她放心不下,随即转身,快步走回刚才和太子相遇的地方。
程月璃走后,宋逐昭依旧站在原地。
他举目远眺,望向接天的红艳花海,似是若有所思,又仿佛放空思绪,头脑空空。
忽闻身后花枝响动,旋即回头一瞥。
不远处一身红衣的丽人,急速朝他飞奔而来。
丽人身法轻灵,助跑几步后脚尖一点,一跃飞上枝头,又朝他的方向跳下。
红潮飞涌,黑发轻飘,丽人眉目清绝艳色如刀,真如从天而降的仙女一般。
宋逐昭只觉满目艳丽花海瞬时黯淡,眼中只有这一抹灼目如焰的浓墨重彩。
从天而降的仙女瞬间飞降到他面前,朝他伸出细长手臂
——猛然拉起他的衣领,狠狠将他拉了一个踉跄。
瞬间打破他所有缥缈幻想。
“程月璃,你!”东宫太子从未受过如此无礼的对待。
栖霞县主蛮横无礼他早就清楚,没想到放肆至此,敢对一国储君撒野。
宋逐昭怒火骤燃,正要大声责问她,话才刚出,一道冰凉刀风从他脸边擦过,割落一缕鬓发,闷响一声钉入身旁的树干中。
正巧是他方才站立的位置。
“……”一瞬之间,宋逐昭心念电转:有刺客!
心中明白了缘由,身体却跟不上反应。
他还未站稳,又被程月璃重重一推,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一柄银色钢刀再次和他擦身而过。
程月璃察觉到不对劲,迅速折返,果然看到几个可疑人影悄无声息接近宋逐昭。
她于是急速奔回,在危机关头,千钧一发之间救下宋逐昭性命。
东宫的宴会,自然不能携带刀兵。
程月璃身上未带刀剑,但以前常用软鞭,时时刻刻带在身上。
这条软鞭是她特意找匠人定制。坚韧又柔软的钢丝,打造的极细,外绕一层红绸,在常人眼里,只似一根腰带。
她平日就将其绕在腰上,当做装饰。
情急之时,譬如当下,就派上了大用场。
她将软鞭抽出,挡在宋逐昭面前,低喝一声:“殿下先走。”
此处离主院尚有一段距离,四下杳无人迹。她必须先将刺客拦下,让太子跑回侍卫所在之处。
宋逐昭会意,一颔首,即刻转身打算逃离。
可惜刺客早有准备,两个穿着庄内仆从衣服的蒙面人,拿着刀剑封住回庄的道路。
宋逐昭后退一步堪堪躲过两人刺来的剑,没受伤,也无路可逃。
以前栖霞县主动不动用鞭子抽人,下人们畏惧她权势,跪着不动让她打,并非她的三脚猫功夫有多厉害。
她勤练武艺不过三个月,招式烂熟于心,却从未真正与人交过手。
此生第一次遭遇刺客,她的功夫究竟能顶多大用,自己心里也没底。
何况刺客有数十人之多。
程月璃手心全是冷汗。一边护着宋逐昭,一边东躲西闪,不敢正面迎敌。
逃回主院的路被封锁,她左支右拙,勉强躲过刺客攻击,一咬牙,拉起宋逐昭朝梅林深处跑。
宋逐昭为了偷偷幽会佳人,故意屏退侍卫,如今却是自己把自己坑了。
不过长时间不见太子,必有侍卫起疑前来寻找。
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自己活到那个时候。
二人一路奔逃,身后刺客紧追不舍。
程月璃全身都渗出冷汗,风一吹,从四肢百骸透心凉到心底。
又觉得身上到处火燎火辣的疼,想必受了伤。
然危机之中无暇顾及伤在何处,她只能尽可能躲避刀剑,夺命奔跑。
“殿下,你的侍卫什么时候来?”奔跑时容易咬到舌头,形势又危机,只能长话短说。
宋逐昭也干脆:“不知道。”
程月璃顿时无语,心中咒骂这个太子怎会如此不靠谱。
骂归骂,还是得竭尽所能保护他。也不知他身上伤到没有。
但她不是侍卫,也无盖世武艺,要保他性命已经竭尽全力,再无能力顾及其他。
二人不知跑了多久,也无暇分辨方向,只能朝没有刺客围追堵截的方向走,每一秒都被拖得十分漫长。
忽然身后传来急速马蹄声。
程月璃喜出望外,救驾的东宫侍卫总算来了。
侧头一瞥,心尖瞬时宛若被镜湖的水泼了个透,连指尖都冰凉。
骑马的人穿的并非侍卫铁甲,而是庄中仆役服饰。
明显和刺客一伙的。
东宫侍卫和主子一样不靠谱,刺客倒是准备周全,连马都准备好了。
闹出这么大动静都无人前来救驾,程月璃觉得自己或许在劫难逃。
她从未与人切磋过武艺,第一次遭遇真刀真枪,就是如此凶险的以命相搏,可说一句:倒了八辈子血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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