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变化

两个人相互凝视，像是陷入了某种循环的死局中。

        陆野的衣角被人拽着摇了摇，念念小小的身影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个人中间的，“爸爸，你又在和妈妈吵架了吗？

        爸爸别和妈妈吵架了，妈妈刚刚偷偷的给爸爸藏了好吃的，里面有肉哦，妈妈还说，等晚上饭店不忙了，下班了，就带着念念去看爸爸呢。

        而且妈妈宿舍里的床还没有搭好，念念听后厨的张叔叔说，妈妈昨天是趴在饭店的收银台里睡的，他还问妈妈，要不要趁没有客人的时候去休息一会儿，可妈妈没有去休息，还带着念念去了市场，买了骨头，说等晚上爷爷和厨师下班了，借用饭店的锅，给爸爸做骨头汤喝，这样爸爸就能好的快一点儿了。”

        陆野像被电击了一般的看着秦湘的脸，难道自己真的误会秦湘了？

        念念又摇了摇陆野的衣襟，“爸爸，妈妈很辛苦，今天村里的刘坡子也来饭店了，还要妈妈还钱，妈妈都偷偷的哭了好几次了。”

        陆野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的包裹着，让他满是愧疚，又有点喘不过来气。

        “你怎么都没告诉我？”

        陆野只觉得在秦湘的面前无地自容。

        “告诉你有什么用？”秦湘的眼泪流成了两条河，即使将头高高的扬起，也不能阻止眼中那两股委屈的河流。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

        秦湘用指肚擦着眼泪，“你有什么可道歉的，你什么时候错过呢？从头到尾错的都是我罢了。”

        陆野攥着拳，不希望自己永远都只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秦湘，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我，可是今天这话，我还是要说，如果你真的没有跟马老板的心思，如果你还愿意给我和这个家一次机会，我希望你立刻辞职，离开这家饭店。”

        秦湘苦涩的眼中又萦绕上几缕愤然，“陆野，你到底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你当我秦湘是什么人啊？我不过就是一个没有什么文化的农村女人，你以为我到县城里找份工作那么容易吗？

        如果我现在不做了，你的医药费怎么办？你欠的债怎么办？我们家里已经一粒米都没有了，难道你真的想念念和我们两个人一起饿死吗？

        况且我给你的钱，我买衣服的钱，都是和马老板预支的，如果我就这么走了，我拿什么还给他？”

        陆野从自己的贴身口袋里将秦湘给他的一千块钱拿了出来，又将医院退给他的一百零三元也拿了出来，双手递到秦湘的面前，“你看这个够吗？如果不够，我现在就去想办法挣钱去，可是这个饭店，你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再回去了。”

        秦湘看着陆野手中的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嫁给陆野这么多年，何曾见过进了陆野手中的钱，能吐出来的时候，更何况还是这么多的钱。

        “这钱？”

        “我办理出院了，这院我不住了。”

        秦湘急了，“你这是干什么？”

        陆野直言不讳，“省钱，反正这点伤死不了人，在哪里养都是一样的，医院虽然好的快，但是钱花的更快。”

        这是秦湘第一次觉得，陆野好像真的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你是我的妻子，如果要靠你出卖色相，被别的男人揩油来养活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许你在继续留在这里上班，我是一个大男人，我有手有脚，也有力气，我能养活的了你和念念。

        除非你想跟这个姓马的过，否则，就算你恨我，气我，我也不会随你的心意，让你继续留在这里。”

        陆野狠了狠心，冒着被秦湘恨恶，责骂的可能，“只要我们一天还是夫妻，我就不能容忍你受这样的委屈。”

        陆野的手攥的更紧，他做好了被秦湘数落，指责的心理，也做好了，秦湘如果强烈反对，执意不肯走的话，他会做出的破釜沉舟的行为。

        可是陆野想象中的声音没有传来，空气中一阵的静默过后，竟是秦湘浅浅的哽咽声，随之而来的，是抽空了所有力气的一个“好”字。

        陆野没想到，秦湘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他了，他自以为的那些激烈碰撞根本没有发生。

        秦湘接过陆野手中的钱，低着头说了句，“等我一会儿。”便转身走进了饭店里。

        念念将自己的小手放进陆野的掌心里，扬着头的问，“爸爸，你为什么也掉眼泪了？”

        “我落泪，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曾经对不起你和妈妈，更是因为，你妈妈终于愿意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一个弥补你和她的机会，念念，爸爸以后，一定不会再让你和妈妈失望了。”

        念念用力的点了一下头，“恩，爸爸没有卖念念，爸爸没有将念念交给坏叔叔，就说明爸爸还是很爱念念的对吗？”

        “对，以后爸爸，会更加更加的爱念念，疼念念。”

        念念露出两排洁白的小牙齿，小小的酒窝里盛满了孩童的天真和简单的快乐。

        “啪！”

        饭店里传来一声碗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TM的，你个臭娘们，是不是将老子当猴耍呢！”

        里面传来马老板暴躁的啜骂声，陆野心里一沉，知道秦湘一定是遇到了麻烦，和马老板的协商并不顺利。

        陆野害怕秦湘受到羞辱和委屈，急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见到陆野进来，马老板的火气更加的大了起来，“我呸，还以为你长的漂亮，智商总能过的去，我看你TM的就是个傻叉，你看看他，你看看你男人是个什么狗屎样？门口的乞丐都比他精神，都比他穿的像个人。

        你来我这之前都穷成什么样了？你连饭都吃不上了，你心里没点笔数吗？”

        秦湘的手里还拿着钱，“马老板，感谢你这两天对我的照顾，也谢谢你给我在这里工作的机会，赏我一口饭吃，辜负你的好意，是我不识抬举，你这么好的人，一定能找到更好的收银员。”

        马老板用力的一拍桌子，“我呸，你当我的饭店是你们家的炕头，想上就上，想下就下的吗？想这么就走，可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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