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不说了
“你才是休要妄下论断！”
阿芒看不下去，在旁呵斥道：“我祖母起死回生，救活数千将士和灾民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喝奶呢！”
“你！”
那小医士还想再分辨两句时，身边人已将其拽住了。
“你没见识就少说话，这位可是未来的太子妃！”
姜宝玉早顾不上众人议论，瞧见郭神通第一眼，便扑了上来。
“郭神医，求您千万救救我们大人啊。”
阿芒忙上前将人扶住。
“宝玉姐姐你放心，大人也是我的恩人，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
说话间，郭神通便已经进了内堂去了。
她看诊有个习惯，就是从不许外人参和，近处观看也不成。
姜宝玉等人只得焦急地在外面等着，时不时听见里头传出的咒骂声。
“郭神通，这是公报私仇，你倒是给我全身麻了啊，你只麻我的身子，不麻我的脑子，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在我身上动刀子，待我痊愈了，你看我不在皇帝面前告你的御状？”
“你小心点说话，当心我手一抖，活人变死人了！”
“你敢！我若真死在你手里头，看以后谁还敢让你在他身上动刀子？”
“那正好，老身正好休息休息，省心了！”
“……”
两人在里头一来二去，姜宝玉在外头急死了。
“动刀子？全身麻？阿芒，郭神医她——”
“宝玉姐姐莫急，我祖母给人看这种病，一向如此的，数十年不曾出过一例问题。”
事实也果真如阿芒所说，整整一天一夜，郭神通都在里面给给穆桂医治，到出来时，穆桂怎么样姜宝玉不知道，郭神通看着倒像快没了半条命。
“快，弄点吃的，不要孬的，点明月楼，最好吃的那种！”
她这话是冲着姜宝玉说的。
姜宝玉哪敢不从，登时叫人出去办。
那日之后，穆桂在床上修养了三日，便能下床走动，虽每日只能走动小半个时辰，但终归是日日见好的。
姜宝玉在旁边瞧着也开心。
只是不能提赵芸沫，一提穆桂就发呆，一呆就呆一整日，总喜欢在寒潭边上坐着。
到了第二日，伤势便又像是差了几分。
这一日，穆桂又在寒潭边上发呆，姜宝玉看不下去，坐到她身边劝道：“大人，寒潭下头有千年寒冰，常年地冒冷气，您身子重，不适合在这边上长待，还是跟下官回去歇着吧。”
穆桂偏头看向姜宝玉，看了好长时间，忽然就落泪了。
“她跳寒潭的时候，也跟你现在差不多大。”
“谁？”
姜宝玉纳闷儿，“大人您说谁？”
穆桂擦了下眼泪，摇着头道：“她也是个可怜人，我本没想着将事情走到这一步的，她本来还有机会的。”
到这会儿，姜宝玉便听出穆桂说的是赵芸沫了。
“大人，怎么连您也——”
姜宝玉不愿意说下去了，她一直以为不论别人怎么劝她，穆桂和她总是一边的。
没想到她竟然和水漓歌一般，也来替赵芸沫说话，替她惋惜。
“她这么恶毒的一个人，当真就值得你们这么念念不忘么？”
穆桂轻摇了下头，苍白的面孔上显出几分无奈。
“人不是一下子就变坏的，她好的时候，也是特别好的。
她对你阿姐和你姑婆做了错事，我站出来指责她，将她绳之以法，但她此生从未负我，她对我的好，我不能当做没发生过的。”
“大人与赵氏，竟然也有联系？”
穆桂微微勾唇，看向姜宝玉，有些话，她终于能对她说了。
“你之前不是问过我，我和你姑婆，分别是谁的人么？”
“你说你姑婆是皇后的人，我则是皇帝的人。你这样说是对的，却也不对。”
姜宝玉听得云里雾里，却也不能插嘴，只在旁边认真地听着。
就见穆桂拉起她的手，看着她的脸说道：“你姑婆她做事，从来都只把姜家的利益放前头，世人都以为她是皇后的人，实际上并不是，她虽与皇后走得近，实则并不交心，她只是姜家的人。
而我——按理，我应该是皇帝的人，皇帝委以我重任，让我有空间施展自己的抱负，但其实我——我的心，长久以来是向着她的。”
穆桂说到这里，转头看向寒潭表面，却又好像没在看此处，而是在看遥远的某处。
姜宝玉知道她口中的那个“她”应是说的赵氏。
“当年那个被我从寒潭中救起的小姑娘，即便自己受伤害，也不忍心为了自己的贪念去伤害她人，她分明那样想要的人，得不到就会发疯的人，她还是一直压抑着内心，将她拱手让出。
她的善良感动了我，让我想要对她好一些，再好一些。”
“她对我也始终有情有意，我回来这几年，一直在针对她，好几次，她都有机会直接对我动手，可她一次也没有出手，就算是冒更大的风险，去伤害那个她最喜欢的人，她也没想过要动我。”
说到这儿，穆桂的眼圈红了，她紧闭双唇，想要控制自己不去哭泣，可她控制不住，身子不停地抖动，哭声从她紧闭的双唇中震颤出来，像个被棉布盖着的开水壶。
“我没有想到她会这样死去，我本还有好些话要对她讲的。”
“大人。”
姜宝玉看着心酸，从她的立场上，赵芸沫让她记恨，穆桂让她有背叛感，她不想对二人之间的感情感同身受。
但从她对穆桂的情感上看，她身负重伤如此伤心，这对她的身体很不好，姜宝玉又很担心。
“大人您一向开朗豁达，又何必如此？”
“你不明白。”
穆桂左手搭在了姜宝玉的手上，阻止她给自己递帕子擦泪，忽的看向她的眼睛说道：“宝珠她没有死，她现在活得好好的。至于你姑婆，她是自愿的，她——哎——”
话说一半，穆桂忽然摇了摇头，别过头去说道：“事到如今，不说了，不说了！”
“怎么能不说了？”
姜宝玉急了，“大人快说，我阿姐她现在人在何处？我姑婆她又为什么是自愿？你要告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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