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您杀了我吧，至少您现在杀了我，还免得待会儿被别人打成残废。”
我闭上眼，开始光明正大地摆烂。
“你好像不怕死？”
那尖锐的银锥划破了我的肌肤，颈子开始觉察到微微的痛感，一滴温热落在了我的锁骨上，系统怎么还不开始释放麻醉剂。
哗的一声，折扇合起，取代那冰冷杀器划过我喉咙的是更为冰冷的唇舌，脖子上的伤口被毫无温度的舌尖舔舐着鲜血，我感到浑身不适地起着鸡皮疙瘩，猝然睁眼，眼前的场景却是这样的——
白衣的俊美少年紧握着我的双臂，不知疲倦地浅吻着我脖子上的刺痕，吮吸着渗出的血液，柔软的青丝痒痒地拂过我的肩臂，冷香扑鼻。
好冷，嘶，伤口竟然没那么疼了，这也算是敷冰止痛？我胡思乱想着，突然他更加逼近，手掌往下抚摸着，我一僵，这是做什么，兽性大发吗？
不肖我多想，一股针扎般的寒气便吐向我的脖颈，我顿时痛得失声喊了出来，一个没站稳倒向了床榻。
当我睁开眼除了脖子上痛彻心扉的寒气以外，我看到了他含着笑意的双眸，“不怕死的人很多，对付这一类人，我通常会让他们更害怕活着。”
“什么意思？”
“我在你身上种了寒毒，通过伤口进入了你的体内，中了寒毒的人，五脏六腑被寒气护体，基本上受到任何攻击都能封住经脉保住性命——但代价是，寒毒会在夜晚不断地折磨你，给你生不如死的疼痛。”
我咽了咽口水，正欲询问系统有无能用的麻醉药，他便自己在我脑海中回答了，【死亡麻醉只能在濒死时使用。】
“……”
我抚上脖子，想到刚刚那股钻心的疼痛，顿时冷汗直流，如果每晚都要遭受这样的折磨，我怕是会精神崩溃。
“不用担心，我可以让你没那么痛苦，只要你好好听我的话，让霍颖知道跟我作对的下场——”
听到他的话，我却愣了愣，“您到底想让她看到怎样的下场呢？若是您讨厌她，直接杀了她不就成了？”
“她的胆子比你大多了，比你更不怕死，所以当然得毁掉她最珍视的东西，才能让她痛彻心扉，你是她的贴身丫鬟，是第一道菜。”
他自信地笑着，我听得无奈，这家伙，看书的时候分不清他是因为暗恋女主还是仇恨女主才弄出这么多名堂的，但这么几番接触下来，我忽然很坦然地接受了一个事实，他既不恨也不爱，他只是心理有问题的阴鸷少年。
不过随着寒毒种下，我明白了一点，虽然兰璋满口要我死，实际上却更希望我活着，他更乐意让我当个玩具，从霍颖手里抢来的玩具。
他让我去参加什么比武，就是为了给霍颖看看，我把你的玩具抢走了，还要把她揉烂踩碎给你看，你看我多厉害你多可怜啊。
就只是这样变态的心理而已，我无比的想从兰璋身边溜走，可我也很清楚，我来这里就是攻略他的，他得愿意跟我缔结姻缘才行。
对此我还毫无头绪，最保险的方法当然是讨好他，可这样的人真的会为我的讨好感到愉悦吗？
马车经过闹市人声鼎沸，我拿起桌上的一块瓜子酥，刚欲放进口中，兰璋便乜斜双眸地看我，我抽了抽嘴角，怎么，一大早连块糕点都不让人吃么？
“这些冷硬的东西只能垫垫牙，少吃点吧，待会还要去三两馆吃晨食。”
原来还有早饭吃啊，我立即吞下口中的瓜子酥，美滋滋地等待吃早饭。
兰璋口中的三两馆却并不如我想的那样，在繁华的闹市之中的某个精致酒楼，而只是个远离闹市的，湖边的木楼小馆，顾客很少，湖边雪压枯柳，朱红阑干青石板阶，两三张布蓬，两三张茶桌，便形成了这一方三两馆。
“为什么这里叫三两馆呢？”
“因为”兰璋抬了抬眼眸，“来这儿须得喝上三两酒才能点菜。”
我信以为真，诚恳地问道：“酒能不能饭后再喝？一大早的，空腹喝酒不太好。”
“我骗你的。”兰璋莞尔，放下手中的折扇，转头对小二道：“照旧上菜。”
小二笑着点头，立马跑回去上菜了，我倒了杯茶，都贴到嘴边了，才注意到夜锦震惊的目光，连忙将茶杯推到兰璋面前，道：“您喝茶。”
“是我误会你了，我还以为你一个奴婢竟敢在主子面前给自己斟茶喝呢。”兰璋揶揄着我方才无礼的举动。
“那自然是不能的。”
我牙根痒痒的紧咬着，只能盯着兰璋，看他风轻云淡地喝着我倒的茶，时不时还目泛秋波，望向一旁被昨夜大雪冰封的柳湖，这一副温文尔雅而又风流倜傥的模样，看起来可不就像话本子里的翩翩少年郎么。
不奇怪为什么能让丫鬟霜霜一见钟情，兰璋发觉了我的目光，他放下茶杯，接着道：“我有个更好的计划，让你跟夜锦比武吧，怎么样？”
“可您让谁跟奴婢打，奴婢都是打不过的。”
兰璋道：“我自然是心疼你，万一有人把你刮花了，不好看了怎么办？我让夜锦跟你比武，让他只打折你一条腿以及三根肋骨，让你不必受着无妄之灾。”
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跟夜锦这个隐藏的好人打，确实比被那些不知来历的亡命之徒胖揍好得多。
我纠结地咬着嘴唇，夜锦却先一步道：“爵爷，霜霜不过是个丫鬟，纵然霍颖再喜欢，也不能为了个丫鬟动气，倒是听说霍颖的竹马之交，方将军的三公子方雁君也是要参加尚武决的，倒不如让属下上台羞辱羞辱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说得好啊，方雁君，方竹深在朝堂上也跟我作对很久了，确实可以给他点教训，不过，夜锦——你是在替霜霜求情吗？”
他冷厉的眸光教夜锦当即定住了。
我见此摆手道：“夜锦应该没有这个意思，爵爷，您想怎样都行，他也是好心提意见。”
夜锦却浑身一颤，将头埋得更低了。
“啧，在我面前一个接一个的求情掩护的，显得我倒像恶人，你们像对鸳鸯似的，我可最讨厌听到这种话了。”
他手指一断一续地敲着桌面，气氛倏然可怕地凝固了起来，我与夜锦没一个敢开口的，直到上菜的小二端着粥菜和笼屉上来。
待上菜完毕，兰璋抬眸对夜锦道：“坐下，我怎么忍心让你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这没由来的尖酸语气，我一手捂着眼睛，不知道这次死的是我还是夜锦，最好还是死我吧，毕竟我还能存档复活，正好这次死了回溯到早上，把脖子捂得严严实实免得再被兰璋啃脖子。
“三两馆我最爱这道桂花糕，可惜现在冬天，都是些干桂花，味道自然不如鲜花做出来的好吃。”
兰璋拿起筷子，为我夹了块尚冒着热气的桂花糕，我道了句谢，夹起那块桂花糕放入口中，果真淡香扑鼻，绵软糯口，清甜而不腻。
夜锦是乖乖坐下了，大概是他见识了太多这个阴晴不定的家伙的手段，故此比我要紧张得多，我低头看到他攥着剑鞘的手还微微在发颤。
对于死亡，我自然是身带系统无所畏惧，但兰璋确实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在折磨人上面也是有一套的。
还是安心吃早餐吧，我深吸一口气，拿起瓷勺，舀着汤包一个没注意直接放进嘴里了，滚烫的汤汁在口中溅开，禁不住烫直接将汤汁喷了出来，坐在我对面的大boss有幸中招，被喷了满脸鲜美的汤汁。
一颗晶莹的虾仁弹落在了桌上，静悄悄，静悄悄的横尸桌沿。
一旁的夜锦早已扶着额头，看他绝望的表情大概已经想好如何替我收尸了。
我连忙起身绕到兰璋身边，递上自己的丝帕，当兰璋伸手想要拿起丝帕的那一刻，落进喉咙的汤汁让我顿时呛得不停咳嗽，鼻子一痒，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就朝他狠狠地打了出来。
满脸汤汁以及感冒病菌的大boss定定地坐在椅子上。
半晌后，他终于恢复了唇角的笑意，“夜锦，把她给我杀了——”
“找几个大汉，先奸后杀。”
我听此僵住，拿起丝帕捂住脸，转身就翻栏杆，扑通投湖自尽。
跳湖并未成功让我死掉，当我在冰面上摔了个屁股墩儿的时候，才想起这湖水早就冻起来了。
夜锦将我从冰湖上揪上来的时候，兰璋已经用小二拿来的水洗了脸，换上了红梅纱袍，比起那洁白无瑕的月白锦衣，这身衣服让他完全可以胜任戏台名伶的形容。
“爵爷，您找大汉挑点儿英俊的成吗？或者压根不用找，我看夜锦就不错。”
夜锦听此耳根漫上红粉，兰璋冷冷地睨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了我，“想死？想被奸杀？还觊觎我的侍卫？”
“哪有人想被奸杀，这不是退而求其次，折中一下嘛。”我怎么感觉越解释越乱。
“好一个折中，霜霜，我这么心疼你，我当然舍不得看着你死。”
兰璋勾起唇角道：“不如这样吧，我让你赢，而且不止赢一局，还要不断地赢，直到站在你面前的对手变成方雁君为止——”
“嗯？您又有什么好主意？”
我觉察到不妙的气息，兰璋一斜折扇挑起我的下颌，“说得对，是好主意，很好的主意，戏台子搭好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打算怎么欺负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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