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疯狂扑过来的不了界人深知他们这一跳,落坠万丈深渊,必死无疑,不由得连连后退,没有一个人敢再追半步。
山坡上,界人离开后,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孝宗兄妹赶到碧泉时,只见残坦断壁,以及大战后留下的迹象。
相思公主发疯似的跪爬地上,翻过一个又一个的尸首,不见周凝紫半丝影子,禁不住嚎啕痛哭。
蓦地,孝宗捂住她的嘴巴,将她拉到断壁之后。
一些不了界人议论纷纷骂骂咧咧的走过他们隐身的断壁前。
听到周凝紫与月亮儿双双坠崖,孝宗心中感到一阵冰凉,相思公主绝望得呆若木鸡。
本来,月亮儿觉得能与周凝紫死在一起,是人生幸事。及至坠下之后,她突又感到他是难得奇人侠士,应该好好的活下去。她想以他绝顶轻功纵在险峻山崖,也可自保一命。为了不致拖垮他,她挣扎,狠狠的一口接一口的咬,迫使周凝紫松开她。一旦与他分开,她的下坠之势更疾。
崖下雾气森森,白茫茫一片,不知到底有多深。
周凝紫拼命的去抓她,可是无论如何也抓不住,更有岩石撞体,巨藤绕身,恶意的阻其下坠。生死关头,身子被一棵树斜撑开去的大树枝挂住。其时,山风呼啸。他展不开任何功夫,只能随着树枝起伏摇摆,心情也似树枝一般起伏不定……
月亮儿坠入崖底,幸落一蓬草上,虽是头裂身破,但尚有一分思绪。
昏昏沉沉之间,她似乎听到有人唤她,似乎被人抱着飞奔,再后来似乎隐约听到"嘀哒"马蹄声。之后,便断了那丝思想,便完完全全的什么也不知晓了……
孝宗因恐民间大夫救不了月亮儿,便到一饲马棚买下快马,护她急速回京,召集宫中最高品级的御医进行医治。
经过御医们的全力精心抢救,月亮儿总算脱离死神之手,暂保性命。但是据一品御医陈趋所诊,她因受到特别严重的震荡,致使脑海局部分裂,而记忆丧失。
孝宗很是担忧,"那她岂不是要成为白痴?"
陈趋说:"或许有这个可能!"
"不行!"孝宗不能让如此一个可爱的人成了白痴,指一班御医,"无论如何,你们也得将她医好,否则,罪不可赦!"
御医们哪有这个把握,但面对龙威盛怒的皇上,只能心惊胆战的应:"是!"
许是皇恩动天,许是月亮儿命不该绝,许是御医们医术高超,她终于醒过来了,奇迹!但她对于过去的一切一切一无所知,对于新生的一切又是如此的陌生。
孝宗召见陈趋,不放心的问:"爱卿,瞧她甚是轻巧灵便,该不会成为白痴吧?"
陈趋说:"启禀皇上,据微臣的诊断,她虽忘记过去,但完全可以主宰现在,也不妨碍将来。"
孝宗如释重负,赏他一些珍品。
周凝紫从昏痛之中醒来时,发觉自己竟回到了家里,躺在自己的床上,还有守候床前的父亲,不由挣扎着想起来,"……"
周百仁脸含笑,那么的慈祥,“凝紫,你终于醒了。"
周凝紫知道一定是父亲救下他,求生之念油然而生,转而想到月亮儿一定是粉身碎骨的离开这个世界,心血上涌,几乎控制不住深深的负罪感,身不由己的瘫躺下去。
"凝紫!"周百仁摸摸儿子缠贴纱布的额头,"好冷呀!这么久以来,你一直发烫,怎的突然变冷了?"
"没事的!"周凝紫摇摇头,"爹……"
"儿子……"周百仁欣慰不已,泪水涌上双眼,"你终于肯再叫我爹了!"
"爹,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无论你走到哪里,爹都能感受到你心脉的跳动。凝紫,没有爹找不到你的地方。"
自与父亲闹翻,至不了界,堕崖后,到现在的所有日子以来,周凝紫觉得自己好似作了一个非常长的梦。此时,他听得父亲这番话,激灵灵的战了一下,似从梦中醒来,为之激动,"爹,你为什么要找我?"
"你娘思你成疾,而你又是带病出走,爹能不找你吗?"
周凝紫听说母亲病了,即要去看望。
周百仁按住他,"你这幅满是伤痕的样子,只能令你娘更为你牵挂与担心。"他将儿子血印深深的手放进被中,"待你养好伤康复之后,再去见你娘。"他掖好被子,拍了拍,"儿子,既已回家,就好好的睡一觉,听话!"
周凝紫见父亲脸色倦怠,眼布血丝,甚至是说一句话也要连打几个呵欠,想他为了自己的安危,必定操碎了心,不由哽咽,"爹,你也好好的休息吧!"
周百仁含笑点点头,重又直起他挺拔的脊梁,向外走去。
周凝紫目送父亲去后,将目光投向雪白的帐顶,幽幽出神。此时此刻,他想了很多很多。
孝宗为月亮儿忙乎一段日子后,静下心来,前往纯清宫看望宠妾女。
宠妾女正在树下晾晒衣物,一见他,便笑说:"听说皇上这些日子以来忙乎的不得了,今天怎的有空来这里?"
孝宗笑说:"正因为忙坏了,朕才躲到你这儿来轻松轻松,愉快愉快!"
宠妾女说:"我这儿又不好玩,哪里可以使皇上您轻松愉快?"
孝宗从后轻轻搂位她的一束柳腰,有些邪魅的笑:"朕想你的那张温馨的小床了!"说罢,他将她拦腰抱起,向她的小床走去……
窗外,清风澹澹,风光漪丽。
宠妾女偎孝宗胸怀,低声啜泣。
孝崇揽香肩,抚秀发,"芳卿一位江湖打滚的女子,竟能奉献朕完美珍贵的玉女之身,朕深为感动。芳卿,朕决不会辜负你,别哭了,好吗?"
宠妾女越发痛哭,泪湿孝宗衣衫。
孝宗为她拭泪,笑嗔:"你若还不止哭,朕也要哭了。"
宠妾女轻声说:"皇上,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许多感想,莫名其妙的连自己也弄不清楚。"
"哦?"孝宗愕然,“什么感想?说与朕听听!"
宠妾女被他瞅得生窘,慌忙下床弄妆。
因是缠绵之情未尽,孝宗竟起身为她亲摆鸾镜,理秀发,别首饰,望镜内美人发笑,"芳卿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真真好美!"言罢,捧她的脸,亲了一口,待要再亲时,却被她推开了。
宠妾女指指窗外,暗示他看。
孝宗隔窗见薛聆潇打许远望这边走来,忙起身,与她一道理弄好床铺。
之后,他悄声笑,自嘲:"作贼心虚!"
宠妾女忍不住羞涩一笑,"哪个叫你作贼了?皇上,只怕我哥生疑,日后你不可再来了。"
孝宗一笑,"那可不成,朕舍不得你!"
薛聆潇上台阶到门前,忽见孝宗从内出来,不由一愣,"皇上……"
孝宗说:"听说薛大侠许多日子不在宫中了,朕来瞧瞧。"
宠妾也为他掩饰:"哥,是这样的,皇上的确是打听你的消息而来的。"
"哦!"薛聆潇一点头,"以后不敢劳皇上圣驾了!"
孝宗知自己再留在这里,会令宠妾女更加不自在,告辞。
薛聆潇进屋,坐了下来。
宠妾女忙沏茶给他端来,一个心慌,打碎了茶杯。
薛聆潇很为疑惑,"宠妾,你紧张兮兮的干什么?"
宠妾女拾碎片,"哥,没,没什么啊!"
薛聆潇放眼环顾一下屋内,又望了望她,言厉色正的说:"没有就最好了!"
烟雨楼里。
一班大小宫女正将川人团团围住,议长论短,既眉飞色舞,又惊恐之至。
孝宗回到烟雨楼,川人慌忙跪下请罪。
孝宗说:"川人,你未经朕许可,私自出宫,知道自己犯下什么罪?"
川人回答:"死罪!"
孝宗冷笑一声,说:"川人,朕因纵你,乃致你肆无忌惮,真真该死!"
川人反而一笑,"奴婢生平以来,就作了这样一件自己意想之事,死亦无憾!"
因她秉性纯和,待人友善,情急之中,宫女们一齐跪倒在地,为她求情。
孝宗视而不见,任凭她们跪着,自己则到一旁书案,翻阅书本。许久之后,他终因于心不忍,扶川人站起。
他说:"川人,你不明不白的离宫出走,朕好生担扰,抛却国家大事,寻你好多日子。所以,希望你能理解朕为什么生你的气。"
"奴婢明白!"川人微微含笑,"可是,奴婢与薛大哥一起绝对安全。这不,奴婢平安归回了呀!"
"哦?"孝宗闻言拧眉,若有所思,忽叹笑,"川人,朕总算明白了许多。"他指那些还跪着的宫女们,"全部下去!"之后,他又回身对川人,"川人,或许正如宠妾女所说,朕确实太自私了,束缚你的自由,限制了你的行动。但是,你太出色,朕只想保护你,以免你受到某些人的骚扰。而今,既然有薛聆潇护你周全,朕的所作所为便是显的多余了。"他拍了拍川人秀肩,"川人,薛聆潇的为人品性,朕深有了解,他确实是个可以信赖的好男人。"
川人只低低叫了声:"皇上!"
孝宗一笑,"川人,或许朕发现的比较迟,但并不算晚,你放开心去追求你想要的归宿吧!"
川人施了一礼,"谢皇上!"
慕容清愁卧病在床,昏迷之中,似乎听到周凝紫的叫声,不由掀被而起,果见是他。顿时,她全身注力,病似大好。
她不免发嗔:"凝紫,这些日子以来,你到底上哪了?你知不知道,娘好想你啊!"她拉住儿子,"凝紫,你别再离开娘了,好吗?"
往事不堪回首,周凝紫不敢想及,所以他没有将自己的一切奇遭异遇告诉母亲,只是一点头,"娘,儿子答应你,再也不离开你。"
薛聆潇前来探视母亲病情,见到周凝紫,明显的表示出震惊之态。
周凝紫叫了声:"哥!"
"嗯!"薜聆潇鼻哼一声,冷笑着说:"难的你还回来了!"
慕容清愁不解,不免埋怨:"聆潇,你这是什么话?"
薛聆潇说要与周凝紫单独谈谈。
慕容清愁不明白如何她这个作娘的都听不得,隐隐觉的有一团很大的阴影阻隔在两个儿子之间,不免担心,"聆潇凝紫,兄弟之间要和睦团结,是不是?"
"知道!"薛聆潇径自去了。
慕容清愁感到他有股一触即发的火气,不免拉住周凝紫,"凝紫,你别去!"
周凝紫微笑着轻推开母亲的手,"娘,我与哥之间没事的,你放心!"口中虽这般安慰母亲,但心中却感到兄长与他似乎真的存在着矛盾。
他随薛聆潇来到一个叫堆秀的园子,刚开口叫一个"哥"字,便见他猛然转身,不容分说,一拳冲来,又是一掌。
周凝紫被打的趔趄几步,"哥……"
薛聆潇又是一脚将他打倒在地,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周凝紫,你先有相思公主,再又是什么不了界的月亮儿,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负楚儿,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这般的朝三暮四,虚情假意!"
周凝紫明白了兄长为何恨他,但也只能说:"哥,过去的一切好似一场梦,就让它过去吧!"
"梦?"薛聆潇冷笑,"什么梦?"
"不管如何,我只朝楚暮楚!"周凝紫态度明确,语气坚决,"在我心目中,始终只有她一个!"
"可是……"薛聆潇并不打算放过他,"你向楚儿说过没有?"
宫黛楚与周凝紫一切历是有默契,相互投入,无须开口,也能心领神会。所以,周凝紫摇摇头,"没有!"他痛心的望着薛聆潇血经暴起的拳头,"哥,你打吧!"
薛聆潇被他的目光感化,不由软下手,慢慢松开拳头,"凝紫,刚才哥出手太重,对不起!但是,为了楚儿,哥没能忍住不打你。"
"哥!“周凝紫轻拭一下唇也苦涩的血,"我知道其实你也喜欢楚……"
"凝紫!"薛聆潇心痛的打断他的话,目光投向那片碧色香草,"再怎么坚强的楚儿,也经不起太重的情仇所累,希你好好待她!"
周凝紫一点头,"我懂!"
兄弟二人互握肩头,重归于好。
悄悄尾随而来,却不曾露面,隐在四季青后的慕容清愁耳闻目睹两个儿子所发生的一切,不由感慨万端。
薛聆潇回到纯清宫时,见孝宗拿本书在妹妹床边看,不由一怔。
孝宗一见他,站了起来,"薛大侠,朕找你有事。"他望了望熟睡中的宠妾女,"为免吵醒她,我们到外边走走吧!"
二人一同来到外边翘角凉亭,坐了下来。
薛聆潇说:"若是有事,皇上只要召我就是,大可不必赶远屈尊前来。"
孝宗一笑,"朕才来一会,来时你妹妹已然熟睡。"
"皇上!"薛聆潇望他一望,"你为什么事来?"
孝宗直接了断的说:"朕想择个吉曰,完了你与川人喜事,特前来征求你的意见。"
薛聆潇淡然一笑,"皇上,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孝宗说:"既然你与川人两心相爱,就理所当然的要结为伉俪。如此一来,也不必欺上瞒下的离宫去度如金光阴。"
薛聆潇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哈哈一笑。
孝宗说:"朕会赐川人丰厚的嫁妆!"
薛聆潇又是一笑,几乎呛出了眼泪。
孝宗从未见他这样笑过,但又不是开心的笑,不由问:"你笑什么?"
薛聆潇止了笑,"我笑你糊涂!"
孝宗不解,"怎么讲?"
薛聆潇说:"事实上,并不会因为你是皇上,就可以赐给你所有百姓幸福。也并不是因为你是皇上,而所有的百姓都愿接受你的恩赐。其实,我与川人的友好接触,一切光明磊落,无须欺上瞒下的去宫外度什么如金光阴。但是,偏偏有你这位倚红偎翠的风流天子将事实想象的这么龌龊,根本不能体会一个终日被锁深宫女子的心境。皇上,我所讲的,你能领悟?"
孝宗辩解:"你们既无那份心思,为什么能这般合得来?"
薛聆潇说:"你所不能理解的,或许正是你作皇帝的悲哀。"
孝宗腾然而起,恼火了,"薛聆潇,朕是好意为你而来,不是来听你的嘲讽与讥笑。"
薛聆潇微微一笑,"皇上,我有我自己的选择与决定,相信川人也是这样。"末了,他不忘补上一句,"我不接受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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