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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周茝被江陌泠搀扶起来随着容皓宣进入京兆尹内厅,周茝缩在她怀里哭,她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沉冤得雪,不,她想到了,是她主动接近江陌泠,是她想利用这凌安郡主翻案,不过她还真的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的把自己摘出来。父亲含冤而终,周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全是因为她周茝一意孤行,全是因为陈揽狼子野心。陈家不可能不付出代价。

        如今内厅只剩周茝和江陌泠两人,江陌泠拍了拍周茝的背,问她:“如今这结局,阿茝姐姐可还满意。”

        周茝抬起头,问道:“如今父亲沉冤得雪,陈家遭受报应,谢谢泠儿,我定然是满意的。”

        江陌泠说:“那么阿茝姐姐打算放过陈老夫人和薛莲吗”

        周茝错愕的看着她:“不,他们害得我家破人亡,在陈府,她们欺我辱我,为何要放过。”

        江陌泠说:“陈揽罪有应得,的确该死,我答应过薛莲送她离开,而陈老夫人年纪大了”

        周茝冷笑一声,打断她:“我周家呢,周家几十口人,谁得善终?他陈揽凭什么有后,他们陈家全都该死,泠儿,再帮帮我吧。”

        江陌泠说:“阿茝姐姐,我不是不知道你利用我,我心甘情愿的,这个结局已经可以了,赵府我被下药,你假意救我,实则你往我茶水里放了一味药,那味药单独吃于我无害,我亦无法察觉,可是一旦闻到你身上的香味就是致命媚药。”

        周茝愣了一下,又迅速反应过来,她道:“泠儿,你在说什么,我……”

        江陌泠打断她:“那日你分明透过门看到了我的身影,才激陈老夫人打了你。”

        周茝道:“虽然我利用了你,可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的,况且你本来就想将宇王一军不是吗,我也帮了你。”

        江陌泠心里微微失落,她道:“是啊,我曾经也拿你当亲姐姐,你温柔,关心我,为我做核酥,为我绣手帕,替我梳发髻,我本是要替你谋个后路,好让你不受牵连,不过我现在发现,这一切都太假了,你我本来就是相互利用,就不必谈什么姐妹情深了。”

        周茝也道:“你答应过薛莲送她走,我不动她,可是陈家人,我一个都不想放过,陈母虚伪自私,愚昧无知,周家一落魄,就露出她本来的面孔,夺了我的嫁妆,时时刁难与我,原本陈揽对我甚好,也是因为她,往后院塞人。”顿了顿周茝又说:“泠儿,我亦看不透你,你与三王……”她没有再说下去。

        江陌泠说:“陛下自然是不会留陈家的,今日我与阿茝姐姐分别,来日必不会再相见,那泠儿便愿姐姐日后事事顺遂吧。”

        周茝掩住眼中的落寞说道:“这几日多谢郡主和公主相帮,周茝一生难忘,周茝亦愿郡主无灾无难,一世顺遂。”

        江陌泠便转身出了门,她没有看到的是,在她走出去后,周茝便无力的倒在地下,周茝想:是不是她错了……

        江陌泠对容皓宣说:“陛下如何说。”江陌泠知道容皓宣定是早就派人告诉荣徽皇帝了。

        容皓宣回道:“父皇震怒,下令将陈家满门抄斩,林家力保大皇兄,林家受牵连,皇后被禁足栖凤宫。”

        江陌泠点点头道:“理应如此,若是阿茝姐姐有什么需要,还请殿下帮帮她。”

        容皓宣说:“好,后日陈揽就会被问斩,后续就交由刑部尚书吧。”

        江陌泠叹道:“殿下,你听过先人的那一句‘于嗟女兮,无与士耽。’”

        容皓宣诧异的看着她道:“曾在藏书阁看到过,女子不可太依赖于男子,可是我想让泠儿依赖。”

        现在换江陌泠诧异了:“殿下当真这样想”

        容皓宣轻声“嗯”了一声。

        陈揽被斩首后,江陌泠听着应转说着周的事。

        周茝在陈揽斩首前前去探望了他,因得了容皓宣的允许,她方可顺利进去,她问陈揽可曾后悔,陈揽说后悔,如果能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因为利益名誉而对周家下手,也不会为了别人负了周茝。他说如果再来一次,他会凭实力让全天下人觉得周茝与他门当户对。

        可惜啊可惜,没有如果。

        陈揽被斩首那一日,周茝去看了他被行刑,她没有觉得家仇得报的快感,心底里只有空,空空的像是丢掉了什么东西。

        周茝送走了蜜菊,给她足够一生衣食无忧的钱财,本来蜜菊哭着不愿走,可是啊她狠了心,硬是把她赶走了,她不想这世上唯一对她好的人因为她耽误一生。

        周茝散尽了嫁妆,捐赠给了穷人和寺庙,她把她母亲留给她的一对镂空银镯分别请人送给了江陌泠和容梦音,她知晓江陌泠不会见她,无论江陌泠如何处理,她便算全了这段情谊。

        最后,她去到了尼姑庵,剃发为尼。一头长发落地,既是她的决心,也是她的余生。她跪在蒲团上,对着观世音菩萨祈愿:

        愿在地下的父母能安心,不孝女周茝已求得公道,虽未使真正的仇人遭到报应,但不孝女相信天道轮回,定然会有人替周家报仇。

        最后尼姑庵的大门关闭,世上再无周茝,唯有法号净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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