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林母手中的筷子顿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向林觅，一时间心里升腾出无限的喜悦，但很快又被思虑打断，眉头微皱，叹道：“你想去上学，说真的妈妈比谁都高兴，但是……”
林觅知道她在考虑什么，抬起头认真地道：“其实我上个月就没有在吃药了，我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它现在每天都很快乐，我不能一直不去学校。”
林母讶然，而后伸手摸了摸林觅的脸，温柔地道：“妈妈都知道，但是安全起见，我们过完年还是回b市检查一下，如果一切正常，我们就回b市一高读书去，怎么样？”
林觅这次却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林母以为她不想去医院，便接着开导：“只是做个检查，这样妈妈也更放心一些。”
林觅摇摇头，闷闷地道：“我不想回b市，我觉得二中就挺好的。”越往后声音越小，越发显得没底气。
“月城二中？”林母有些难以置信，“它怎么能跟b市一高比呢。”
月城二中就是赵小芙他们所在的学校，这里无论是教育资源还是校园环境，确实都比不上b市一高，况且林觅一直都在b市读书，对那边的教学方法更熟悉，这个时候换学校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道理林觅都明白，可她真的不想再回那个地狱一样的世界了。一想到从前发生的事情，眼泪就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林觅没有理由反驳，委屈地吸了吸鼻子，诚实地说：“可我就是不想回去……”
一旁的外公心疼不已，忙替她擦去眼泪，安慰道：“好啦妞妞，不想回去咱们就不回去，在哪儿读书不是读书啊？”
又斜睨了眼林母，皱着眉数落道：“你也真是的，不想想刚从b市接回来的时候，孩子都瘦成什么样了，这么大点的小孩天天要死要活的，现在好不容易养的有了点颜色，你又要把她送回去，还想再重蹈覆辙吗？”
林母还没来得及说话，外婆又帮上了腔：“你爸说的在理，再说了，妞妞不是喜欢画画嘛，去年还拿了什么奖来着，以后考个美术大学不也挺好的？别给孩子太大压力了。”
相较成绩而言，林母确实更在意林觅是否快乐，只要女儿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她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况且月城二中也没有那么糟糕，在本地还算得上重点高中。
林母无奈地笑笑：“我还没说什么呢，你们倒先开起了□□大会。行啦，觅觅，过完年还是回去检查一下，只要医生说好，妈妈就送你去月城二中上学，怎么样？”
林觅破涕为笑，哑声道：“那说好了，你不能反悔。”
“什么时候骗过你？”林母笑道。
一直到夜里躺在床上，林觅还是觉得心脏跳得厉害，迫不及待地想把消息告诉朋友们，拿出手机一看已经十一点多了，只好按捺住改天再说，自己一个人翻来覆去到了两点多才睡。
第二天是除夕，林觅难得忙了一回，又是贴窗花对联，又是帮着包饺子，就连外公准备年夜饭她也很殷勤地去打下手。
心里有了希望，看什么都是生机勃勃的。
晚上陪了外公外婆看春晚，十点多就困得爬上床睡觉了。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时候，林觅被手机铃声吵醒，是周牧声打来的。
林觅脾气好，睡觉被打断也不生气，接通电话，嗓音还有些含糊不清地问：“怎么了，半夜给我打电话干嘛？”
那边没说话，林觅把手机丢到枕头旁边，又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牧声磁性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林觅，新年快乐。”
林觅睁开眼睛，这时刚好过了十二点，街道上和电话的另一端同时传来热闹的礼炮声。
林觅笑了笑，声音闷闷的，听起来软糯娇憨，“周牧声，你也新年快乐。”
周牧声也笑了，“奇怪，你被吵醒居然没有发脾气。”
“你知道什么叫伸手不打笑脸人吗？”林觅睡神被赶跑，现在完全睡不着了，便打起精神跟周牧声聊天。
“哦……原来我叫笑脸人啊。”周牧声若有所思地道。
他的唇角不用特意调整就是微微上翘的状态，这么说确实很切合。
林觅沉默了一会儿，吸了一口气，非常郑重地道：“周牧声，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你中了一百万？”
“比一百万还好的好消息。”
“你中了一千万。”
“……”林觅有点无语，最终还是主动告诉了他：“我要接着上学啦！”
周牧声沉默了一瞬，心里骤然像缺了一块什么。
他扯了扯嘴角，脸上毫无表情，声音却很配合地笑着，“好事儿啊，上学挺好的。”
到底没忍住，他又问：“……回b市吗？”
林觅笑嘻嘻的，“你猜。”
这次周牧声却不耐烦地道：“不猜。”
林觅小小的哼了一声，故意拉长了声调：“那你听好了，我——要——去——月城二中！”
虽然后四个字她非常迅速地说完，但还是被周牧声捕捉到了。
然后林觅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咚”的一声，接着是周牧声的闷哼。
林觅逮到机会，毫不留情地嘲笑：“哈哈哈你好笨哦，掉床底下了吗？”
“操——”周牧声低低的骂了句脏话，没理会她这句，耳边久久回荡着她前面说的，不确定地问：“真的假的，你要去二中？”
“骗你干嘛，”林觅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很开心，兴致高昂地道：“我妈妈说过完年带我回b市复查，没问题就让我去二中上学。”
周牧声说不清楚他现在是什么心情，却隐隐有一种要失眠的预感，这个消息太过惊人，像平静的海面上砸下来的一块陨石，他用了几分钟来消化这件事。
“真羡慕你啊，”周牧声靠在床沿上，喟叹一声。
“什么？”
“居然能跟我这么帅的人上同一所学校。”
“……”
年后，林母带着林觅回到b市的医院检查，拿到化验单的那一刻，两个人同时舒了口气。
林觅眨眨眼睛，笑吟吟地道：“妈妈，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林母笑着瞪了一眼林觅，嗔怪道：“二中到底有什么魔力，这么吸引你。”
林觅低着头，一下一下地折着手里的单子，“那里有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不想跟他分开。”
回到月牙镇后，林觅天天往赵小芙家里跑，一来是在家太开心了闲不住，二来是可以陪着赵小芙做作业，顺便复习一下课本知识，不至于开学跟不上课程。
赵小芙有林觅这个学霸在旁边，学习劲头也高涨了许多，很快就完成了学校布置的寒假作业，剩下的时间就是边玩边学，跟林觅讲了许多关于学校的事情，他们现在读高二，这个年级一共十个班。
林觅单手撑着下巴，看着赵小芙认真地做手账，问道：“小芙，你们都在哪个班啊？”
赵小芙头都没抬，“哦，我在二班，李朔一班，赵小川……”
她皱着眉，小小的思考了一下，“他成绩不咋地，在七班。……周牧声更垃圾，在十班。”
“噢……”林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赵小芙抬起头，笑道：“不过你不用担心，你学习这么好，进重点班完全没问题。”
林觅随意地笑笑，没有说话。
赵小芙以为她不信，又十分肯定地道：“我说真的，b市本来就比我们这儿的十八线强，你来我们学校就是降维打击来了。”
“你太夸张了。”林觅笑着戳了戳赵小芙的肩膀。
“本来就是嘛，”赵小芙歪着头看她，神秘兮兮地道：“说不定……还能分到我们班呢。”
林觅笑着摇摇头，低头专心看手里的书。
林母回去后就开始着手林觅复学的事情，四下打听，发现有个多年不联系的初中同学就在月城二中当老师，叫王语琴。
后来电话里联系了几次，约出来一起吃了个饭，王语琴性子直爽，很热心地应下了这件事。
开学的时候林母开车带林觅去学校，林觅若有心事，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觅觅，”林母微微一笑，宽慰道：“好孩子，别太紧张，你王阿姨不是说了入学测都是一些基础知识嘛，妈妈记得你之前在一高还拿过第一名呢，这些对你根本不算什么，心态很重要。”
林觅点点头，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轻轻地道：“知道了。”
车子停在月城二中的校门口，林觅走进校园时心里莫名地有些紧张。
校园规划的十分漂亮，绿树绿植随处可见，刚洒过水的地面传来一阵清新的泥土气息，一群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正在操场上玩闹，一派的生机勃勃。
王语琴带她们去了二楼的教务处，拿出了几张卷子给林觅填。
林觅咬了咬嘴唇，手心都紧张的有些出汗，不到半个小时就填完了三张卷子。
交卷时，王语琴看着大片空白的试卷有一瞬间的呆滞，而后关怀地看向林觅，“小同学，是不是太紧张了呀？”
林母看到卷子也不敢相信，下意识地去看林觅。
林觅低着头，白皙的脸微微发红，两只手绞在一起，小声地嗫嚅道：“……我真的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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