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尽管庄鹤喜欢毛茸茸的可爱小动物，但并不包括一口能吞掉他整个脑袋的庞然大物。
“……牧哥？”
呼吸困难的庄鹤废了好大力气才将脸从大熊绒毛里抬起，仰头对上它的眼睛：“原来是只真正的小熊。”
不知作何解释，牧淞云沉默地用鼻尖轻轻碰了碰庄鹤的头顶，差点把人顶得一个踉跄倒地。
房间本来就不大，他恢复原来的体型更是连转身都极其困难，庄鹤不想还没完成任务便被闷死，拍拍放在后腰热烘烘的手。
就在庄鹤思考让大熊重新变会小熊会不会不太礼貌时，通讯响起，棕色熊掌绕到身后，费劲去拿桌上的东西。
可惜熊掌一次又一次落空，庄鹤想帮它，可棕色熊毛将通往桌边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通讯响了两遍，再次失败后的牧淞云别过脸不肯跟庄鹤对视，默默缩小身体拿到通讯接通了电话。
王刺大大咧咧的声音传来：“咋回事啊牧哥，这么久才接电话。对了，明天兄弟们去送隔离服，记得取消屏蔽。”
许久没等到回复，王刺低头看了眼记录，这也没挂断啊？
不是牧淞云不回，庄鹤就在他身边坐着，托着苍白下巴懒洋洋地看向这边。
曾经熊吐人言的机会放在牧淞云面前他没有好好珍惜，反而威胁王刺不许暴露，现在真的是骑虎难下。
扭头看了眼庄鹤，牧淞云下定决心直面真实的自己。
“嗷吼。”
声音一出，不止是王刺，连坐在一旁举铁的其他队员也停下了动作，目光惊悚地盯着王刺的通讯仪。
——牧哥？
兽态为大象的向长义无声做着口型，悄悄靠近支棱起耳朵。
但通讯久久没有动静，王刺点开，原来不知何时牧淞云挂断了电话。
“牧哥还保持着兽形？”向长义疑惑，这个大块头挠挠头，“禁地瘴气应该不浓吧现在，连俺都没什么特殊反应。”
角落传来轻笑，一条大蟒蛇正在仰卧起坐，见众人视线落在身上，庞大身躯一转化为人形。
“据说末日前的人类对毛茸茸的小动物没警惕心，”女人优雅站起，她是三小队最后一位成员罗蛇，“只不过从罐子开出来的东西还是小心为妙。”
王刺没参与两人斗嘴，他打开放有隔离服的箱子，对上面抗辐射性做最后调节：“不管有没有警惕心，对牧哥来说兽形最有利于他恢复。”
合上箱子设置好密码，王刺拍了拍手：“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啊，明天见到那个纯人类，别跟看见肉似得扑上去，当心你们的皮！”
向长义憨憨询问：“为啥？”
罗蛇翻了个白眼，“纯人类又弱又可怜需要别人保护。”
“不，”王刺摇头，手比在脖间一划，“他看起来不像资料记载里描述的那样柔弱，别小瞧纯种人类。”
罗蛇不以为然地耸肩。
挂断王刺的电话，牧淞云慢吞吞地擦干手脚上床。直到他寻好合适位置躺下，庄鹤这才翻身逼近，借暖黄光端详脸埋进枕头装死的小熊。
不得不说这种环境下庄鹤肯让一只熊近身，它身上软而厚实的毛功不可没。
庄鹤询问兽人组织目的就是为先发制人，找到或许会使阴招的家伙。
有人的地方就有势力与斗争，这句话放在毫无秩序的末日更为适应。
“嘤……”
被一个纯种人类直勾勾看着，牧淞云控制力再强也受不住，他仗着毛多皮厚不见脸，抱住庄鹤的手手使劲舔。
猫科动物舌头上的倒刺收起时就如被一块软乎乎的大奶糕吻过，庄鹤躺在床上眯眼思考方才王刺所说的屏蔽是什么意思。
不想看他皱眉，牧淞云哼哼唧唧贴在庄鹤身边，大脑袋蹭来蹭去折腾累青年。
夜深了，荒岭刮起了大风，黑沙笼罩在小院的防护层外，石块噼里啪啦砸在防护层上，睡梦中的庄鹤下意识攥紧手指。
“……”
闭目养神的牧淞云抬头看向缩成团的庄鹤，他静静凝视青年鬓边水珠和不安抖动的睫毛，眨眼间趴在身侧的小棕熊消失，变成手长脚长一米九的兽人。
在他衬托下，庄鹤一米八出头的身高倒有些不够看了。
屋外风还在刮，牧淞云大手放在庄鹤后腰，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青年不太安稳的睡颜。
脸因睡眠微粉，好想咬一口……
回忆先前庄鹤血液的气息，牧淞云后牙微痒，他低头去嗅青年手腕，湿热呼气令庄鹤收回胳膊。
触碰仅是瞬间，气息令牧淞云回神，头顶熊耳朵的毛一根根炸开，他凑近庄鹤，鼻尖轻蹭青年手指。
“宝、贝。”
长时间的嗷呜令牧淞云再次开口时有些生涩，他收紧手臂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下巴心满意足地贴在庄鹤头顶。
第二天一早，庄鹤是被重物压醒的，他支起身子费力往下望，小熊不知何时躺在他身上，熊胳膊还搭在胯部。
不知作何评价，小熊睡得香甜，甚至打起小呼噜。房间里没有计时工具，庄鹤凭生物钟猜测应是七八点，不等他下床，屋外响起王刺独有的大嗓门。
“牧哥！开门呐！我们送温暖来了！”
看着毫无动静的门口，向长义挠头：“牧哥该不会还没起吧？”
王刺不敢确定，毕竟牧淞云搬出中心城也有几个月时间，小队三人不清楚他的作息。
“怎么还不进去？”清理石子的罗蛇回来，见他们俩还堵在门口，急性子的她直接来到门口，却被屏蔽层弹了回去摔在地上。
“……”
王刺跟向长义面面相觑，一声不吭站在越野车后。
罗蛇摔蒙了，她不可置信地调出身份码，小院检测口却显示红光。
“怎么回事？”独属于冷血动物的瞳孔竖成一条细线，罗蛇翻看检测口，发现上面设置了屏蔽。
王刺再次拨打牧淞云的通讯，依旧是处于无人应答的状态，可门口却传来了脚步走动声，抬头正好对上刚打开门的庄鹤。
先前跟他接触过的王刺还好，可只隔着生态罐远远看过一眼的向长义却呆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瞪着庄鹤走到院门口。
直到王刺用胳膊肘捣他，向长义才缓神：“就是他吗？”
“别盯着看。”王刺叮嘱，眉心似乎还残留碎片抵住的冰冷。
屏蔽的存在令庄鹤不知道门外三人在说什么，除了王刺，剩下的两人一壮一瘦。蛇类瞳孔令庄鹤下意识觉得不舒服，他揉了揉随后出来的小熊头顶：“你队友么？”
小熊第一次没有立马回应庄鹤，反而弓背与罗蛇对视。
“牧队？”这是罗蛇经历“完美人类”预言事件后，首次见牧淞云露出这般姿态，她瞳孔放大看不到眼白，“你提防我？”
荒岭的风期快要过去，黑沙却如倾盆的水从天际涌来，呼啸着卷起无数絮状云彩，天空似乎撕裂成一黑一红两半，而牧淞云的小院便是交汇点处。
院中两人自是注意到天空异象，庄鹤后退半步仰头出神，这才切实体会到这里不属于他之前的世界。
“取消屏蔽吧。”庄鹤蹲下抱住小熊脖颈，脸靠在它随呼吸不断起伏的耳侧，“还有你在不是吗？”
身为人类的第六感告诉庄鹤，面前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善茬。手指轻触裤兜，摸到那块玻璃片庄鹤才稍稍安心。
不知小熊按了哪个键，防护层上有淡淡波纹散开，王刺抱着箱子率先进来，朝庄鹤挥挥手：“嗨。”
打开看不出材质的箱子，里面放了件防护性极强的隔离服，牧淞云取出衣服递给庄鹤让他进屋换，一行人站在院子里干等。
“末日没有性别，怎么就他这么娇贵。”罗蛇突然开口，打断王刺准备汇报刘鹰动向的话。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向长义也去拽她的衣角，眉毛拧成麻绳：“你今天是怎么了？”
当庄鹤不在时，牧淞云一改平日的小熊形态，他随意披了件外套坐在门边，像个守门人一样守着庄鹤。
阳光照得发丝呈现金棕色，牧淞云盯住抱臂站在一旁的罗蛇，眼睛乌沉沉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房间里，庄鹤不仅没着急套上隔离服，反而在呼唤掉线已久的系统。
“这里没我的攻略目标，你应该可以出来了吧？”
话音刚落，电流声接通，系统上线了。
【宿主要小心那个女人】
隔离服覆有看不出原料的薄膜，庄鹤漫不经心地拉开衣服拉链，往身上一穿才发现如量身定做般合适。
系统斟酌用词，它含蓄地透露给庄鹤些许信息。
【那天，你被我不小心投放错地方──】
庄鹤挑眉，系统立马改口。
【意外选错了开场，本来你可以不用经历第二次坠落，可……】
“在碎石废墟，你可以直接用尾巴把生态罐勾上来。”牧淞云语气低缓，盯住身形一僵的罗蛇。
“你以为我没看到在王刺张开手前一刻，你甩尾把它砸到更深处？”
向长义只知道牧哥带回来一个罕见的生态罐子，却不晓得还有这番波折。
队友怀疑的沉默和牧淞云的审视令罗蛇心烦意乱，嘴唇被咬到毫无血色，罗蛇瞳孔紧绷成条黑线，她语气里只剩遭到背叛的愤怒。
“城主曾经预言生态罐里出来的不是希望！这种情况下还能有纯人类出现，你不觉得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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