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就顺便去约会吧。
1.
滇市四季如春,夏日日均最高温度也不过二十四五度,体感十分舒适。大都却四季分明,夏日不见太阳还好,太阳一出来,温度就直奔着三十四五度去了,出门丢个垃圾的功夫就能热出一身汗。而这才是六月初,距离三伏天还早。
长宁区元榛的别墅里,黄雨时和元榛刚刚结束与朝歌公关、宣传等部门的视频会议,各自瞧着眼前的水果食不下咽。大家商量的结果是按兵不动,眼下的舆情是在可接受的范围内的。
“你得庆幸柳笙和顾初墨隐婚生子的新闻与你的新闻前后脚爆出来。你们各自帮对方扛下一半的舆论压力。”黄雨时苦中作乐道,“而且大众刨完他们才来刨你的这位新助理,刚好给你时间把最后那点儿戏赶完。”
“那你有时间攒个局,我得好好感谢二位前辈。”元榛翻阅着网友的评论心不在焉地回。
也就一周多一点的时间,网友已经差不多把苟杞的生平都给罗列出来了,有个别好事儿的甚至还根据网上各种来源不明的爆料给整理出个事无巨细且图文并茂的履历表。
履历表上的时间最早能追溯到苟杞就读的艺术类幼儿园。此外,苟家的大事小情基本一件不落,甚至都具体到苟杞的妈妈赵荷珊什么时间再婚生子以及新婚丈夫在什么企业工作。当然,苟杞因为霸丨凌别人被拘留和被退学的事情也并没有落下,甚至还特别加粗加下划线了。
……这位网友在工作上如果能有追人八卦这样的热忱,临死前完成个“小目标”问题应该不大。
网友的评论略去震惊体和没有意义的刷屏大致分为两种——一种奔着元榛,怀疑元榛患了眼疾,居然能舍曾经合作过的各色小花,瞧上个一无是处的高中肄业生;一种奔着苟杞,就霸丨凌事件各种责问。
一个倒挂在风车上的疯子:元榛的眼睛是什么时候瞎的?一个高中都没能顺利毕业的混混,他到底看上她哪儿了?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爱情?元榛怕不是三教九流的角色演久了,把自己的审美折进去了吧!
莉莉安-冯:粉转黑了,你就继续我行我素吧。以前我还替你辩解你是个去明星化的有坚守的演员,现在看来你可能单纯就是懒和狂!懒得营业,目中无人!你真的不知道校园霸丨凌是多恶劣的事情?!你觉得这样的人品是可以接受的?你眼睛没瞎,是我瞎!
世上本没有路:网传的履历表看过了,是一夕之间家庭剧变造成的人格扭曲吧?不过话说回来,由喜宴照片显示的时间来看,她妈改嫁的速度会不会快了点儿?
苟-什么时候去死-杞:高三虽然不满十八岁,但也不是吃屎孩子了。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分不清楚吗?!不要以为被拘留和被退学就算是偿还受害者了!只要你仍在元榛身边,有元榛的地方就有人们对你连绵不绝的唾骂声。以警示其他人,霸丨凌者人横霸之。
胡言乱语:啧,晋江娱乐圈小说里我最讨厌的就是助理转女朋友的戏码。你们以为我们是工作关系?其实我们是肉丨丨体关系,精不精彩?刺不刺激?小说我机智地全都避开了,结果我粉的演员当头给我一记重锤。谢谢你。
……
胡不语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在元榛旁边的懒人沙发里坐定。元榛杀青回来了,且眼下正值不利舆情,她便重新做回元榛的助理了。倒不是黄雨时偏私指派的,是她自己主动申请的。胡不语事业心不怎么重,认为title不重要,心情和薪酬比较重要。与元榛一起工作很愉快,而元榛逢年过节给的红包又总是这么丰厚。
“她叫你上去干什么?没说什么吧?”元榛微微掀起眼睑问。
胡不语回忆着苟杞面上极力掩藏的得意,道:“给我一个个展示她自己缝制的娃衣呢。没什么天赋,从针脚就能看得出来。”
——人家长于手工的各种技法混杂两三天都做不出来一套令人满意的娃衣,她一个刚入门的一天能做出来两三套,有多粗制滥造不必多言。
元榛听到这里不由笑了。
胡不语露出复杂的面色,继续答道:“大概是因为从小到大耳朵眼儿里就没听进去过几句好话,所以现在网上的这些留言,她一丁点儿触动都没有。你们可以不用担心了。”
胡不语的这句话看似安慰却十分戳心,所以元榛和黄雨时一时都无言以对。片刻,元榛起身上楼了。大约是要去抱一抱那个迷上缝制娃衣的苟杞以缓解自己的心疼。
“……元榛当初坚持只当个纯粹的演员不要流量、不接代言、不混时尚圈是对的。只是这样规模的骂声我听着都耳朵疼了,要是再多我都舍不得我大外甥了。”黄雨时瞧着窗外的烈日喃喃道。
2.
元榛敲开苟杞的门,便看到铺了一床的成品和半成品娃衣。元榛认出了最东边那几个是在原始森林里最初做的,最西边这几个是她这两天新做的。针脚疏一阵密一阵不说,布料剪裁得还不怎么齐。胡不语说的没错,这个小姑娘确实没什么制衣天赋。
“你们开完会了?元哥?”苟杞问。
“啊,开完了。”元榛轻咳了下,“在房间里闷两天了烦不烦?”
“不烦。”苟杞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直愣愣地说。
苟杞是真的不烦,她原本就宅,最近又培养出新的爱好。啊,不过缺台迷你缝纫机。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上哪儿买呢?
元榛低头瞧着苟杞,轻声说:“我们接吻都接过了,约会是不是也应该提上日程了?”
苟杞倏地面红耳赤,她脑袋向左转,再向右转,就是不回应元榛的目光。她感觉元榛在使坏,他故意突然说一些令人不自在的话,然后瞧她心慌意乱的模样。
“我刚好需要出去买台迷你缝纫机,”苟杞故作镇定硬声说,“……好啊,就顺便去约会吧。”
元榛谢过她的顺便,大笑着抓着她的后脖领子,便把她押下楼出门约会去了。
因为最近没什么令人期待的电影上映,且又是工作日的午后,电影院里并没有什么人。两人选了部票房不大好看但口碑还行的文艺片,在电影院后排角落里默默看着。一个半小时以后电影结束,苟杞眉头微皱只有一句点评,“他们俩吵架的时候水龙头没关。”
那水哗啦啦流了得有两分钟,苟杞恨不得伸一只手进去给他们关上。以至于这部剧情不愠不火的文艺片这唯一的一场冲突戏她都没能看进去。
“我爷爷奶奶年轻的时候在大西北地区插过队,两人可心疼水了,给家里订了规矩,平常洗脸或淋浴的水要用大盆接住,用于洗衣服、洗车,然后洗衣机里排出来的水再用于冲洗厕所。”
“……这个流程听起来没什么毛病,很有生活的逻辑和智慧。但是淋浴的水要怎么接?是人直接站在大盆儿里吗?那老人要是没站稳不是很危险?”
“是很危险,但是拗不过他们。所以后来我爸给浴室里装了浴缸。结果很占地方不说,反而更费水了。哪家天天洗衣服、洗车啊,冲厕所也用不完啊。”
元榛只是听苟杞的描述都能感觉到那种好像怎么做都哪儿不对的焦躁。
“我以前跟着向薇去附近的场馆学游泳,我奶奶回回去叫我回家吃饭,都要望着一大池子的水唉声叹气,把她愁坏了。后来看管泳池的大婶儿都看不下去了,跟她说了实话,其实泳池换水并没有老板吹嘘的那么勤快。”
元榛没有出声,只是笑着,耐心听着苟杞说。苟杞低着头认认真真叨逼叨的样子因为不常出现所以令人心头发软。他牵着她的手,领着她踏上手扶电梯。
苟杞刚刚研究了商场的门店分布图,说二楼西北角有个很大的精品屋,里面兴许有她需要的迷你缝纫机。两人眼下就是奔着精品屋去的。之后再去吃晚饭。至于要吃什么,苟杞说了,听她安排。苟杞偶尔出其不意的一句特别好笑,但这点大概除了他,也就只有向薇知道。
电梯上行中,苟杞脑袋转了一圈,不确定地问元榛:“西北是我们后面,对不对?”
——苟杞只能分辨地图里的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分辨不了钢筋水泥城市里的。
元榛回头正要用点头表达他故作郑重的肯定,突然瞥到底下几级台阶上男人藏在包后的那只角度诡异的手机。他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望着那个男人,在男人察觉不妙向后退时,愤怒地骂了句脏话,大步越过苟杞便将之拎起来了。
苟杞今天穿得是比较短的短裤——前天在胡不语的建议下买的——露出两条长腿。午后出门时,苟杞见元榛瞧她,露出赧然的神色问他是不是有些短。元榛低头故意在她脸颊上“啵”地亲了口带响儿的,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肯定她道,不短,漂亮。结果就被人偷丨拍了。
Ding ding
“我、我、我在跟我家里人通话,谁、谁他妈拍她了?!你把手机还给我!不然我、我报警了!”男人不到一米七,比苟杞高不了多少,且瘦瘦小小的,被元榛单手按在玻璃幕墙上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元榛曲肘照脖梗子上给了他一下,硬核让他闭嘴。
元榛瞧着不断下拉衣角想要遮腿的苟杞,感觉事情巧合得都有些不对劲了,像是谁在刻意打他脸似的。他不理四周逐渐围拢过来的人,低声跟苟杞说,“小苟,手松开,不是你的问题。”
世界上之所以出现偷丨拍这样不文明的现象,并非因为偷丨拍对象裙子或裤子短,而是因为偷拍者的弟弟短,他变态无耻。逻辑就是这样铁打的逻辑。所以你要做的不是抠细节反省自己哪里不对,而是把手举起来扇他的脸。
苟杞怔怔地点头,缓缓松开手,并细致地抚平被自己揪出褶子的地方。
元榛用自己的手机录下男人手机里刚刚拍摄的图片和视频固定证据,然后有条不紊地报了警,查了后台程序,删干净了照片……并砸了手机。
……
黄雨时点进热搜看到元榛摔手机的视频,去休息室的斗柜里翻出两粒降压药,眼含热泪干咽下去了。不到四十的人吃什么降压药?你说呢?
3.
同一时间,晋市某个小区两母女的吵架逐渐进入白热化。两人说是饭后带着小孩儿出来遛弯儿,结果只顾着一句赶着一句争论旧事,走着走着小孩儿不见了。费好一番功夫找到正藏在大树后面捅蚂蚁窝的小孩儿,连惊带吓的,母女两个再顾不得迂回,急赤白脸起来。
“我为什么急?你说我为什么急?!你刚是怎么跟我说话的?你埋怨我没有给你稳住苟杞,没有在苟杞面前给你塑造个生活所迫无可奈何的妈妈形象,导致苟杞现在怨恨你,不与你联系!”孙文华瞧着她,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唾道。
“荷珊,你当时没有到那么迫不得已的地步,这点苟杞现在大了也心知肚明,我劝你就不要再用这个哄你自己的借口去哄她了。而且,你真的是因为她不与你联系这么难受吗?是因为她跟明星谈恋爱你沾不上光吧!你从小身上有什么毛病我瞧得清清楚楚的!你们姊妹三个里你是最不踏实的。”
赵荷珊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眼圈当场就气红了,她扬声道:“妈,你怎么能这样揣摸我!她跟明星谈恋爱这事儿爆出来几天?我是不是三四月份的时候就跟你说过我在联系她。我为了找她去公丨安丨局报失踪人口,在人家大院儿里当众摔一大跤。”
“是,你是三四月份的时候就说了在联系她,”孙文华默了默,迟疑改口,“……那就是邬彦瑞跟你吵架了,所以你现在急着找到苟杞,让她表个态体谅你,是不是?你前夫去世几个月你就撇下女儿改嫁了,邬彦瑞的同事或者街坊邻居在背后说你们,是不是?”
孙文华太敏锐也太直白了,赵荷珊借着擦泪的动作转头避开这个问题。邬豆豆哒哒哒跑到跟前,问她是不是跟姥姥吵架了,她勉强扯出微末的笑意说没有,小孩儿便没心没肺地跑回原来的地方,继续观察蚂蚁。
“当初你要离开时,我劝过你多少回不要抛下苟杞,苟杞她是个姑娘,不是个小子,不会影响你改嫁。但是你不听,嫌她即便是个姑娘也影响你寻个好对象。你跟邬彦瑞好上时,我又劝过你多少回,邬彦瑞虽然长相工作都比苟杞她爸体面,但他大男子主义重而且小肚鸡肠,你们日后相处起来大概率你老得顺着他,但是你也是不听。所以,你现在到底跟谁使脸色呢?这一步步的不都是你自己走出来的?”
“你就帮我把她叫出来就行,我其他的不求你。”赵荷珊面上绷不住了,急躁地说。
“我怎么叫她出来?你喜宴上那张照片把我和你两个姐姐都给拍进去了,她上网看到那张照片,能不知道她姥姥和两个姨这些年也一直在骗她吗?我没那个脸联系她,你自己想法子去吧。”
孙文华绝情地拒绝了赵荷珊,与住在楼下的邻居打了个照面。邻居拎着两袋青菜,笑眯眯地跟她说,小区门口有菜农开着大车过来了,挺嫩的芹菜两块二一斤。孙文华高声“哎哎”地应着,说劳您提醒,我待会儿回家拿个塑料袋就去买。
邬豆豆一直等到蚂蚁钻进洞里,终于有闲暇思考些别的了,他问他姥姥:“姥姥,爸爸说要去很远的地方出差,我早上还没睡醒他就不见了,妈妈说他可能不回来了。姥姥,我爸爸会不会是死了?”
赵荷珊斥道:“去玩儿你的,别瞎说。”
孙文华瞧着背背藏藏的赵荷珊,露出别具深意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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