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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六章锦襜突骑渡江初(二)


许多时候,答案比真实的结果,更加的让人难以相信。

郑主此刻就在面临这样的对话。

来人仰头看了一眼郑主,然后低着头,迟疑了一下,不知道用怎样的语言方式,说出这句话来,才不会让郑主恼羞成怒的砍了自己的脑袋。

“快说,到底是因为什么?”

郑主已经琢磨着,自己是不是破财消灾。

又或者花点小钱,让这些大明来人,帮着他把阮主给灭了。

反正大明的官员们,都贪婪的很,只要银子给的够,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只是有点舍不得啊。

郑阮两派在1627年至1643年期间进行了三次交战。第一次(1627年,永祚九年)、第二次(1630─1633年,德隆二年至五年)、第三次(1635─1643年,阳和元年至九年),每一次战争都是劳民伤财,而且旷日持久。

就是现在他手中都没有多少财物了。

也就珍珠多一点,可也要运送去大明,才能够获利。

往年郑芝龙郑家的船队都会往来河桧,可最近已经有好几年都没有来过了,最近的一次,也不过是前来运输粮食,让他少赚了一点。

“回郑主的话,来的大明人,说是咱们南越的野猪,吃了他们大明的草,现在正率兵前来讨伐不臣。”

这名手下,还是没有在他有限的脑子里找到,可以委婉的说出,这件事的语言。

毕竟,并不是任何一种语种,都可以像汉语一样“博大精深”的。

“什么?”

“咱们南越的野猪,吃了大明的草?”

“大明怎么看得出来,这个野猪是咱们南越的?”

“还有,翻越十万大山,人都很困难更不要说是野猪了,说鬼话骗人,也得有个度啊。”

郑主一开始是诧异,接着而是惊讶,最后就是愤怒了。

这句话,比莫须有更加的让人难受。

骗人,连一个好点的理由都没有。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郑主想不通,为何这个时候大明的军队会开进来,一时之间,他能够想到的也只有阮主此人了。

要说他们两家的富有程度,阮主绝对在他们郑家之上。

要是阮主舍下面皮不要,花费高昂的代价,贿赂大明的官员,也不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

在气愤过后,该解决的事情,还是要解决掉。

“你派人去和大明的军官们说清楚,就说阮主给出了多少银两,我郑家给出两倍,只要能够帮着郑家打败阮主,夺取南越的权利,给三倍的银子都是可以的。”

他手中没有多少银子,可有的是珍珠。

用珍珠折算成银两。

对大明的将官来说,那就是赚了。

“是郑主。”

手下立刻领命走了出去。

只有郑主心中有点忐忑不安,他不知道那个地方出现了问题,只是觉得,这一次大明来到南越的经过,实在太突兀了一些。

已经有不记得多久,没有得到过大明的消息了。

本就被十万大山隔着。

只要他们不主动走出去,大明的人很少有时间走进来。

若不南越的占中持续的时间太长了一点,他绝对会带上人去大明朝廷打秋风的。

只要去了,就可以用一点不值钱的玩意,换取大明的巨大财物。

而这就是他们这些人,发家致富的捷径。

谁叫中原的皇帝们蠢呢。

不是他不想要,而是不敢不要。

用那些汉人的话说:朕不给的你不能要,给你的你不能不拿。

前面的一名手下刚走,后面不大一会,又进来了一位,只是这一位的脚步就匆忙的多。

浑身狼狈的,看不出这人的年岁,就连手上的兵器都丢了还不自觉。

“郑主,郑家打过来了,打过来了,现在已经占据了河桧,属下也是拼了一条命不要,出来报信的。”

郑主脸色铁青的看着这名从河桧跑来的手下,他自然知道郑家是谁。

那是几年前和他交易粮食的郑芝龙一家。

当时给出的粮食价格很高。

自己为了贪图钱财,差点在当年,连作战的粮食都不够了,为此还而是了不少的南越子民。

当然,对面的阮主也没有比他们好上多少。

都给自己的贪婪,带去了更加巨大的伤痛。

“是郑芝龙还是郑芝虎?”

来人不同,代表着将要面对的事情就会不同,通常来说郑芝龙要懂规矩一点。

一个商人,总是在一开始会算计一些东西,只要自己给出的价码够高,那么这一场河桧的战斗,就能够消失于无形。

可郑芝虎就不一样了。

在他心目中,宁愿对上郑芝龙,都不愿意对上郑芝虎,这就是一个只会打仗,不管不顾的愣头青。

“来者是郑芝虎。”

正是因为看到了郑芝虎,他才以为是郑家打过来了。

“完了,完了。”

郑主急的跳脚。

前面有大明的官兵,不过是舍财而已,可后面的郑芝虎又是怎么一回事?

“对了,郑芝虎带来了多少战船?船上有多少人?”

“遮天蔽日,数不胜数。”

郑主气急,上去就是一脚,把单膝跪地的这名手下,踢翻在地。

来一个人说是遮天蔽日,数不胜数。

他很是为了他们南越的文化担忧啊。

连数数都数不清,动不动就是一个而模糊的词汇,和曾经的那些大明来的大臣门,别的东西没有学到。

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一个比一个精彩。

而且还是统一的。

仿佛生怕说错了,被人笑话一样。

“给你个机会,再说一遍。”

那名被踹翻在地的手下,连滚带爬的继续单膝跪地。

惭愧的底下头道:“阮主,我,卑下数不清。”

“数不清要你何用,给我拉出去砍了。”

郑主失去理智的疯狂吼道。

门外立刻就有人上前,按着肩膀,带了出去。

这名手下都吓尿了,连呼喊冤枉,都没有了想法,他拼着性命前来报信,就落了一个砍头,还不如在河桧战死算了。

在这名手下刚刚被拖出去,身体过半门槛的时候,郑主终于安耐住了心中的愤怒,有了一丝的理智。

“慢着,给我关进大牢。”

“谢郑主。”

忽然峰回路转,自己免去了砍头的罪行,这名手下立刻就恢复了一点精神,连忙道谢。

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施舍,就是这么简单。

他不需要道理,也不需要判断对错。

只要自己心里不爽了,就立刻可以判断一个人生死。

要不然,为何有许多人,都喜欢掌握权力呢?

没有制约。

只有心血来潮。

至于民不聊生,那管他什么事?

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正在郑主一筹莫展的时候。

战船已经开到河桧的郑芝虎,一咬牙,下定决心,让自己的水军登陆作战。

有着沿海的战船火炮掩护,自己的士兵,也都是训练有素的火枪兵。

面对一些连弓箭都不齐整的敌人,完全就是狼入羊群,随便乱杀。

一群人,乘坐着小船,吹着号角。

浩浩荡荡的冲向了岸边。

这里也是有码头的。

只是码头太小,根本就容不下密密麻麻的小船。

登陆作战他们没有经历过,只是在香山县随便的训练了几次,之前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够用的上。

沿岸,满是硝烟。

遮蔽了自己的视线,也遮蔽了敌人的视线。

枪声一响,就有烟雾和火光迸射而出,也而不管打不打得到人。

只凭借着响亮的枪声,就已经让敌人胆寒。

而敌人的胆寒,就是郑芝虎这一边水军们的胆气壮大,本来忐忑的心情,忽然发现,原来敌人这么软弱。

那还等什么。

这可是行走的军功啊。

不但可以升官,还可以发财。

海战本就极少,能够捞到这么一点战斗的功劳,不用郑芝虎催促,每一个上岸的士兵们都会率先嚎上一嗓子。

也不知道哪里学到的这些。

听得后面跟上来的郑芝虎一阵无语。

上了岸之后,他的水军指挥能力,就立刻下降了一大半。

不过就目前这个样子,还要什么指挥,冲上去一阵乱杀就是了。

旌旗猎猎,号角长鸣,虎狼之师;兵锋所指,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一连窜的形容词就在郑芝虎的脑海中响起。

每一个都金光灿灿。

他指挥过不少的战役,没一次都打的很是艰难,就只有这一次,梦幻一样的开局,梦幻一样的结束。

顺利简单的,差点都让他不会指挥了。

“这边是战争,国家和国家的战争?”

恍然之间,他发现曾经打过的那些海战,都是小打小闹,要是当年他们郑家有这么多的战船的话。

横扫整个大海,一点问题都没有。

而到了那时,只要他说一声,那一个方向的生意不能做了,立刻就没有人敢铤而走险的去送命。

想着想着。

有发现自己的格局小了。

有着这么强大的水军,他们郑家还做什么生意,拦在险要的关卡出,像马六甲海峡一样的地方。

只需要收来往的过路费,一本万利不好吗?

还需要劳心劳力的满天下转悠,要是一个生意做不好亏了,那可是血本无归。

大明崇祯十六年,八月。

翻越过十万大山的张春队伍,占据了整个亭立周围的县城,兵锋直指郑主的位置,而郑主派去谈判的那些人,也都被顺手捉了,关押了起来。

另一边的郑芝虎,也进展迅猛。

占据了河桧之后,立刻就兵发河内,往升龙那个地方进军。

一路上势如破竹。

手下无一合之敌。

一时间,南越的北边,旌旗招展,几乎全是大明的旗帜,让南越北边的阮主,一时摸不清路数。

不断的派人前来打探情报。

可都是泥牛入海,反而加重了北边的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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