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秘密【07】
白亦琛在“禅叶”茶室,找到倚在贵妃榻上打盹的唐年年。
听着小曲喝着茶打着盹,挺享受。
里间屏风后的谈歌见人来,止住琴音,掀开珠帘,对来者温和一笑。
白亦琛回瞪一眼,拉起榻上有些懵懂的唐年年。
这徒弟一言不发将她拉出去,直到街道拐角的一颗香樟树下才停下。
唐年年揉揉发红的手腕,“没礼貌。”
“你有礼貌,招呼不打就从我家离开。”觑见少女脸颊上余留的淡淡红手印,白亦琛心软,伸手轻轻摩挲俩下,“还疼么。”
唐年年摇摇头。
白亦琛拽住少女的手腕,“走,我现在带你去找季羡阳,打回去。”
唐年年好不容易甩脱对方的手,摇头,“我没事的,不过一个巴掌,我不想事情闹大。”
白亦琛气的心口疼,又联想到小海查出的关于对方的身世资料,又有点心疼。
这次,他并没有强迫对方,而是放柔声音,“以后挨了欺负,不要想着逃跑,如果真要跑,就跑到我这里来。”
唐年年莫名有点感动,点点头,红着眼眶笑着,“好呀。”
俩人在甜品店共同分享一份绵绵冰一份草莓慕斯蛋糕,渡过甜甜的下午。
出了店门,唐年年走在前面,白亦琛保持几步继续尾随。
街头有自助鲜花摊位,多是蓝色的花。
唐年年多瞅了几眼鸢尾花,白亦琛立刻扫码包了摊位上所有的鸢尾。
唐年年抱着大束耀目浪漫的蓝,沿着满是香樟树的小路朝前走。
“白亦琛,你知道蓝色鸢尾花的花语么?”她歪头一笑,问。
“不知道。”
“花语是宿命中的游离,和破碎的激情。”
这花不吉利。
白亦琛立马转身回花摊,扫一眼,除了鸢尾花,只剩白菊。
于是扫了一大束白菊,转送唐年年。
唐年年心肝一抖,“这花貌似是送烈士的。”
提起烈士,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一个人。
宋信嘉。
师徒俩在南山墓地吹了会英魂风,将白菊搁到宋信嘉的墓碑前,天色渐暗,暑气全消。
沿着石板路下山,见到一块墓碑前站在一男一女。
女的对着墓碑哭,一旁的男生拿着纸巾帮对方擦眼泪。
匆匆一瞥,师徒俩顿步。
男生十分眼熟。
两人走进几步打量,唐年年小心翼翼开口:“请问,是巫大,巫秋实么。”
对方转过身,打量眼前貌似学生的一对男女,点点头,“是。”
此次,巫秋实陪林小鹿来看她牺牲在一场森林火灾中男友。
巫秋实与林小鹿,相识于海边。
患有抑郁症的人,大多敏锐,两人虽没说几句话,但能看出是同类人。
平日两人偶尔联系,互不打扰,不过微信间互报平安。
林小鹿是个笑容真挚的女孩子,有些过分的瘦,梳着马尾辫,眼角一颗小红痣,衣裳干净整洁。
已是夏末,南山墓地空气微凉,唐年年打个喷嚏,林小鹿脱下外衫给唐年年罩上。
既是陪朋友来看牺牲的男友,唐年年觉得此时提约人线下见粉丝的话题有些不妥,就没说,只道自己是巫大粉丝,并对消失网络好些天的大神,表示了关怀。
她脸红的要对方微信,巫秋实爽快加了。
唐年年将一半鸢尾花送给林小鹿,摇着手,向两人作别。
意外来一趟墓地,有意外收获。
假如张安娜晓得她有巫大的微信,会不会嫉妒得当场抽过去。
唐年年抱着手机笑,白亦琛敲敲对方的头。
“喂,正牌在这呢,注意节操。”
“什么正牌。”唐年年偷偷笑,抱着鸢尾花加快脚步往前走。
她突然有点理解季羡阳为什么打她了。
或许不止是误会,更多的是不甘。
那么优秀的人竟输给她一个平凡的怂包。
男神的花,终是送了她。
就是花语,有点伤感。
—
深夜,巫秋实从梦中惊醒。
她梦到了奶奶送他的漂流瓶。
一如那天,夜深人静,一盏夜灯,他打开漂流瓶的盖子,对着瓶子说心里话。
那天,他被广告方约见吃饭,被灌了不少酒。
对着瓶身说话时,手一抖,淡蓝色的漂流瓶落在瓷砖上,溅了一地碎玻璃。
他缓缓蹲下,捧起碎玻璃渣,扎了满手的血。
他捧着一手碎玻璃,靠在床头,直到天亮。
手上的伤口已凝固,淌在地上的血已枯,似开败的花。
后来,他不止一遍责备懊恼自己。
倘若那天他没去赴约就好了,倘若他没喝酒就好了。
盛满心事的玻璃瓶,就不会碎。
回忆里是分割一地的破碎,他头疼欲裂。
床头黑暗的手机屏亮起。
莫名弹出一个网站。
遗拾网站。
这个无偿帮人寻找遗失物件的网站,他并不陌生。
记得六岁那年,奶奶的老花镜不见了,怎样都找不到,他让邻家姐姐帮他在遗拾网站留言,帮他寻找奶奶的老花镜。
他每天盼着,可是网站一直没回信。
屋内没开灯,巫秋实关掉刺眼的屏幕,放手机到枕边。
屏幕又亮起来,仍是遗拾网站。
这次弹出个对话框。
【爱吃麻小的扶大神】:嘿,丢东西了是吧,大神无偿为你服务。
【003991】:没有,不要再骚扰我。
刚要退出网站页面。
【爱吃麻小的扶大神】:请允许我说个谎,我是你的粉丝。陪你十几年的一个瓶子丢了,是不,巫大。
【003991】:不是丢,是碎了。
他的瓶子曾在视频里出境,粉丝知晓他有个真爱多年的漂流瓶并不奇怪。
【爱吃麻小的扶大神】:我家的仿制品可以假乱真,发个高清瓶子照来,给你整个一模一样的出来,不谢。
【003991】:谢谢,我不要仿制品。勿扰。
对面的扶伯伯,握着手机,长吁短叹:上赶着服务还被嫌弃,这年头作神仙太难了。
巫秋实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喝掉一半,正对着黑暗发呆,安静好一阵的手机屏幕又亮起来。
本以为又是遗拾网站,不料,是林小鹿发来的微信问候。
【是不是又醒了,睡不着?】
【今天我收到小妹妹送的鸢尾花,很开心。泡泡(前男友)第一次送我的花,就是鸢尾。】
【我想要好好生活,像那个小女生一样,鲜活可爱。】
【你也是哦。我们会打败抑郁症的,相信我。】
巫秋实抱着手机,笑笑。
或许吧。
他知道今天南山墓地偶遇的小女生,是谈歌的朋友。
也知道陪在她身边的男生,是简施施的儿子,之前两人私信时,对方头像照片,就是那张脸。
英俊帅气,活力无限。
他和那个女生一样,身上有光。
跟活在巨大阴暗里的他们不一样。
不知何时睡了,醒来,手机握在手上。
林小鹿凌晨三点半,发来两个字:再见。
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得眼睛有点不适。
巫秋实去盥洗室刷牙,“再见”两个字重新闪入脑海。
牙刷从嘴里掉出来,他来不及擦掉唇角的泡沫,随便从玄关趿上一双鞋子,赶往温馨家园。
林小鹿所居的单元楼下,拉着警戒线,地上用粉笔描募着一个女孩倒地的轮廓,旁边躺着一束蓝色鸢尾花。
各大媒体纷纷报道,花季女孩因抑郁症跳楼自杀,当场死亡。
死亡时间,凌晨三点半。
—
那个昨夜劝慰他好好生活的女孩,突然离开了。
巫秋实弯下腰,捂着胸口。
只觉胸腔内最后一口气,被抽走了。
—
结束半天的紧张课程,白亦琛招呼唐年年一起去食堂。
近几日,张安娜体育课上训练过度,扭了脚,没来上课。
食堂四人组,三缺一。
白山海深觉头顶两千瓦电灯泡,一日给张安娜问候八遍,期待她早日归队。
走出教室,白亦琛对唐年年说,稍等一会。
然后进了隔壁一班教室。
耳钉姐在门口跟白亦琛一顿比划,说是季羡阳好像因为学习压力太大有了精神问题,产生自残倾向,目前请假修养。
白亦琛有点惊讶,难不成季羡阳真有病,有大病。
精神分裂症。
要不怎么一会一张脸。
本想着让人当面跟唐年年道歉,那一巴掌唐年年不介意,他心里有疙瘩,总不能让人白挨欺负。
白山海拿筷子插着食堂的椒麻鸡腿,开始怀念张安娜跟他抢鸡腿的日子。
少了张女侠,鸡腿都没了味。
白亦琛唐年年话少,安静吃饭,突然听到隔壁餐桌的同学说季羡阳中邪了。
说是一觉醒来,脸被打出了血,她妈差点没认出来。
查了监控,人家根本没离开过家门。
也有同学说,是因为精神压力大,可能出现梦游,梦里自己打自己,打狠了点,醒了不自知而已。
唐年年嚼着宫保鸡丁,瞥一眼白亦琛,“你不该去看看么。”
“我去看什么。”
白山海终于不再给鸡腿戳洞,放掉筷子说,白亦琛不方便出面,他可以替白亦琛去季家问候一下。
他搓搓手,说,实在抑不住体内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迫不及待想去采访季羡阳到底肿成什么样了。
唐年年是在放学后,才得知媒体报道中因抑郁症自杀的女孩是林小鹿。
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昨天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对方看起来完全不像抑郁症患者。
见她被冻着,主动脱外套给她,笑着给她拉衣服上的拉链,还提醒她回家了要喝一杯姜糖或板蓝根。
她给巫秋实发消息证实。
巫秋实回了一个嗯字。
唐年年翻看关于林小鹿的报道。
林小鹿家境不错,为人有礼貌,乐于助人,是大学二年级学生。
两年前,男朋友去世,让她患了抑郁症。
家人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她也配合积极治疗,后来有所好转,家人放松警惕,忙于事业,本以为她已经好了,不料……
唐年年想到谈歌曾对她说起巫秋实也患了抑郁症,有点担心。
微信给人发了一大串,如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白亦琛见小师父状态不太好,主动送人回家。
路上,两人接到扶伯伯派来的活。
让俩人放下手头一切,火速入遗拾界,去完成个胜造七级浮屠的高尚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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