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Lisa【02】
庞萌萌从便利店买了一兜子泡面零食出来，蹲在门口的米黄色大狗，立马摇着尾巴跑上前。
庞萌萌俯身，摸了摸对方毛茸茸的脖颈，“lisa，待会你走慢一点，这条路，我不熟。”
lisa冲着马路对面，隐在树影下的两个人叫了两声。
握住导盲绳，庞萌萌跟着导盲犬，朝前方的小路走去。
已是深夜，路灯稀疏黯淡，破旧的街道上几乎瞧不见行人。
隐在暗处的两个男人，快步追上牵着导盲犬的女人。
庞萌萌只觉有什么东西猛地捂住她的口鼻，有刺鼻味道传来。
声声犬吠声中，墙上映出女人倒地后被拖拽的身影。
—
暑假前，一中高二年级进行了一次模拟考。
赶着中午放学的点，李莫愁打教室后门堵回两个抱着篮球往外飚的同学。
她犀利眼神往讲桌下一扫，全班噤声。
抖抖手中各科模拟考试成绩单，李莫愁清清嗓子，卷了成绩单走下讲桌，“你们要不找点刺激受，都对不起你们的青春是吧。”
“模拟成绩下来，全年级倒数第二。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我从来没教过像你们这么差的班。”
有女生嘀咕出声：“一共就四个班，倒数第二也不错了。”
“谁说的，站起来。”李莫愁猛一扭脖子，鹰隼似得眼神，巡视乌压压的人头。
李潘安举手，“李老师，不是唐年年就是张安娜。”
俩女生被叫进办公室。
李莫愁从成绩单上找到两个女生的全年级排名，“张安娜，作为体育特长生就可以不努力学习文化课了么？你怎么那么理直气壮说倒数第二不也错了？”
张安娜诧异：“李老师，你怎么知道是我说的？”
“唐年年出了名的怂，她不敢。”
唐年年怔了下，“老师英明，那……没我事，我先出去了。”
“你的事很大，先一边站着去。”
唐年年选了个角落，听李莫愁给张安娜念了半个小时的经，眼瞅着张安娜落水狗似得出了办公室的门，李莫愁这才将矛头换成她，“唐年年，虽然这次模拟考试你有不小的进步，但是……”
但是之后就没声了，面对李莫愁寻仇似得眼光，唐年年澄清：“老师，我没抄，真的没抄。”
“你跟白亦琛怎么回事？”李莫愁翻出邮箱里，两人在川菜馆一角的“亲吻”电子照。
……谁这么无聊，发给家长看，还不忘给老师邮一份。
唐年年心里有点鄙视，“无聊。”
“什么？”李莫愁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啊，我不是说老师你无聊，我是说发照片的人无聊，啊我的意思是，这张照片有问题，不是真的，我们没没没亲……是角度有问题。”唐年年急着解释。
李莫愁喝了半杯水，润润冒烟的嗓子，这才道：“不止这张照片，最近我听了不少风言风语，你跟白亦琛走得很近。操场上明着护你，上学放学食堂总能看见你们俩凑一块的身影，还一起迟到当英雄，老师不傻。”
唐年年憋红了脸，余光瞥了眼一旁正批改英语作业的杜老师。
李莫愁：“内部人，口风紧，不会说，放心。”
……唐年年搅着手指头，支吾，“白亦琛在给我补课。”
“哦。”李莫愁目光重新移回成绩单上的排名。
“我也不多问了，马上要放假了，继续让人给你补课吧，下次模拟考试能排到班级前十，你们的事我就当不知道。”
唐年年压力山大，讨价还价：“前……前十五行不行。”
“行，考不到前十五，我可要把这照片发给你们俩家家长看了。”李莫愁目露凶光。
唐年年：“……”
压力瞬间就卸了。
刚走出办公室大门，依稀听到李莫愁跟杜老师聊起来。
“没想到白亦琛竟是个懂得内在美的人。”
“嗯，不肤浅，那小子不错。”
唐年年：“……”
这话不能细嚼。
办公室长廊拐角处，白亦琛扶着栏杆望着操场，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漫不经心转过头，“看起来没受虐，神清气爽的。”
唐年年几步小跑上前，“老师也收到那张照片了。要我提高成绩，否则发给家长看。”
白亦琛双手撑着护栏，看操场上的人运球，“哦，提前给姥姥备好降压片。”
唐年年：“……我姥姥才不会被惊吓到，况且她本来就认为我们俩……”
“我是说，你姥姥看了照片，没准惊喜到血压飙升。”白亦琛转回头，盯着脸颊微醺的少女，“认为我们俩什么？”
“什么什么？”唐年年知道对方故意调侃她，瞪圆了眼。
阳光照得少女的睫毛根根分明，淡淡的金色增加了柔软感，忍不住让人想薅一根下来，白亦琛情不自禁抬手，指尖触碰对方长睫的一瞬，一道声音冷不丁传来。
“白亦琛。”
走廊上并排走来李莫愁和杜老师。
白亦琛赶忙缩回手，“老师好，刚才唐年年脸上有蚊子。”
说完，暗中拽了下唐年年的校服，两人快速开溜。
李莫愁叹了口气，“我老人家还单身呢。”
杜老师：“青春，真好。”
高三学生高考完，教室已清空，高一也放了暑假，只剩苦逼高二还在战斗。
因新冠疫情原因，高二比常年提前一个星期放了假，学生们欢呼着冲出教室，端着菊花茶的米主任见了，掉头回办公室拿了喇叭，当众广播：
“上课蔫，下课欢，放假了一溜烟。瞧瞧你们像什么，跟脱了缰的野狗似得，全部都给我回去，各科老师重新布置作业，我看是作业少了，你们毫无压力，指不定玩嗨了要上天，不知道开学就高三了么，一个个什么态度。”
同学们呜呼哀哉重回教室。
米主任真不怕下地狱啊，就是见不得人好的反社会人格。
放假是值得庆祝的一件事。
几人打学校出来，本打算去校门口的胖子烧烤店庆祝一番，结果去晚了，没位子了。
白山海建议去白家，让钱嫂做一桌子好菜犒劳大家，唐年年怕碰到白家家长，提议去自家聚餐，毕竟姥姥白天不在，要守着西巷的甑糕店。
结果是，四个人只有唐年年会做饭，其余三个连厨房都少进。
唐年年家的厨房小，两个人勉强转开，只能留一个打下手。
本来是张安娜主动留下，被白山海使眼色叫出去，好给大白腾地界。
白亦琛按唐年年的吩咐洗菜摘菜，因头一次干家务，难免力不从心，水撒的到处都是，菜也堆的乱七八糟。
唐年年吐槽对方金贵大少爷，白亦琛吐槽费劲吧啦做饭还不如叫外卖。
唐年年说外卖不健康，指不定用地沟油香精什么的，有的饭菜里甚至加了泻药。
白亦琛说那就点大饭店的外卖，唐年年叹口气，说她是穷人。
白亦琛不再废话，倒开始认认真真给人打下手。
白山海和张安娜也没闲着，在院中梧桐树下的小石桌上，穿羊肉串。
张安娜虽不会做饭，但穿羊肉串十分溜，大块的肉筋，白山海穿起来都费劲，张安娜不费吹灰之力，一穿穿俩，还自豪地扬着刚穿好的两个大肉串说这是中国功夫，二阳指。
唐年年拭着额头的薄汗，到院子角落拔了根葱，张安娜暧昧的眼神瞥过去，“里头热吧，有你家大白在，热不热。”
唐年年立刻脸红地钻进屋。
白山海好奇道：“你跟唐年年，风马牛不相及性格的两个人，怎么会成为朋友。”
张安娜放掉肉串，长叹一声：“其实，当年，我跟年糕一样单纯，甚至比她还怂。”
张安娜小时候，干巴瘦小，经常生病，她妈一狠心，把人扔给她自小练散打的小姨，希望以武强身。
安娜她小姨是个狠人，见到小弱鸡似得的外甥女，琢磨出一系列魔鬼训练。
恰逢张安娜父母工作调动，去国外出差，三年后回国，那个文弱瘦小的张安娜已彻底寻不见，取而代之是一个能动手绝不吵吵的女汉子。
因为张安娜体弱，经常被同学或同伴欺负，她“学有所成”后，列了个复仇名单，把从幼儿园到初中欺负过她的人挨个欺负回来，尤其擅长打掉人门牙。
她爸妈回国后一直给她善后擦屁股，今天带着礼物去东家，明天陪着笑脸去西家，中间夹杂着被老师请过去喝茶。
她父母最后悔的事，就是把张安娜交给她小姨。
初中时，张安娜跟唐年年是同学。
一次，张安娜报复小学三年级曾揪过她辫子的宋大宝，被打掉门牙的宋大宝求助路过的唐年年。
唐年年哆哆嗦嗦去报告老师，自那之后，张安娜记恨上了唐年年，找准机会，放学把人堵墙角，她本着不打女人的原则，对唐年年进行了一番言语上的威胁。
墙角的女生垂着头，一句话不敢顶撞，张安娜很有成就感。
结果是，天突然下雨，张安娜没带伞。
同学老师早走了，只剩她和被她强行留下的唐年年。
张安娜只好到房檐下避雨，可恨的是，唐年年从书包里掏出一把折叠小伞，蘑菇似得飘出了校门。
她揉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正发愁时，小红蘑菇一点一点飘回她跟前。
伞下的唐年年，怯怯道，要不要跟她一起撑伞回家。
那一刻，张安娜觉得臊得慌。
回顾前尘，张安娜挑起一根签子，继续用她的“二阳指”穿羊肉，“你说年糕这人是不是缺根筋，她一点都不记恨人。”
从那起，张安娜老担心缺根筋的唐年年会被人欺负，于是各种强行照顾，两人成了朋友，相约考上了同一所高中。
白山海笑：“你们这友谊让我慕了慕了。”
“哪有哪有，你跟大白才让我羡慕呢。”张安娜举着肉签子做花痴状，“你们俩站一块，真的绝配，我从第一眼见你们俩从校门口走过，我就沦陷了，真的。”
……白山海瞬间胯了脸，张安娜毫无察觉，自顾自道：“你为什么一直住白亦琛家啊，俩兄弟形影不离的，你爸妈不会想你么。”
“之前，大白出了点意外，姑姑姑父特意接我过来陪着大白，我父母是工作狂，把我丢给亲戚养不知道多省心呢。”
“什么意外？”张安娜问。
白山海怔了下，穿肉的签子刺痛手指，“没什么，一点小事。”
几道家常菜，再加上烤肉串，几碟甑糕，一壶绿豆汤，几人边吃边聊，小院的桐树下时不时传出欢声笑语。
饭罢，白亦琛给表弟使眼色。
于是白山海拽着张安娜去她小姨的武术馆教他中国功夫。
唐年年送走了两人，发现白亦琛突兀地站在院中。
她不经大脑的一句话说出口：“你怎么不走？”
白亦琛浓眉皱了下，随便找了个借口，“不想姥姥看到那张激情照，赶紧去刷题，我在一旁监督。”
“什么激情照……口无遮拦……”唐年年有点不情愿上了小阁楼，翻出暑假作业，开始刷题。
遇到不会的，请教白亦琛。
白亦琛一会给她解题，一会喂光光蟹钳，两不耽误。
光光被投喂到再吃不动，飞回小灯里打盹，白亦琛开始盯着手机看，唇角还时不时勾起一抹笑，唐年年问他解题思路时，他仓皇把手机收起来，待唐年年转回身刷题时，他又开始盯着手机笑。
唐年年假装认真刷题，趁对方不注意，猛地凑近对方手机，于是瞧见了那张发给家长和老师的“接吻照”。
“你留着这个干嘛。”唐年年抢手机，想把照片删了，万一又被其他人看见，指不定惹来什么风波。
白亦琛占着身高优势，举高手机，不让对方碰到，“这是证据，不能删，我还要凭借证据抓出元凶。”
唐年年想了想，说了句对哦，不再抢人手机。
又刷到不会的函数题，唐年年担心白亦琛会觉得她笨，干脆放掉圆珠笔说：“劳逸结合，效率才高，不如我们进蝎子岛挣钱吧。”
白亦琛只觉鼻尖漫来一股恶臭，他拿原子笔敲着对方的脑袋瓜：“你个恩将仇报的小东西，我教你解题，你回报我铲屎。”
唐年年缩脖子，“不是，我铲，我铲，你看着就行。”
“不如……”白亦琛放掉手中原子笔，“不如你去我家打工。”
“不知你注意到没，我家花园有点荒，那么大空间，也没有菜园子。钱嫂做饭行，种花种菜不在行。”
他透过小窗户望向郁郁葱葱的小院，“我看你家花草打理的不错，我家花园就交给你了，这个暑假你打理好，算免了欠我的手机费。”
唐年年暗中琢磨，比铲屎划算。
暑假期间，还能常常见到男神，但一想到可能会碰到男神父母，她就紧张。
“难道你更喜欢铲屎？”白亦琛不悦道。
“不是，打理花园没问题，种菜也可以，那个，可不可以你父母不在的时候我再去啊。”
“怂……成交。”白亦琛摆出严肃boss脸，“唐年年你可要认真工作，花园打理不好……我扣光光的蟹钳。”
躺枪的光光，从小夜灯里飘出来，忽闪着委屈的大眼睛。
院口的门铃响起，唐年年跑出去，见一个瘦瘦高高的白衣青年抱着一丛薰衣草站在门前。
“唐年年是么。”对方露齿一笑，温文尔雅，手中的薰衣草递上去。
“你是……”印象中，唐年年不记得认识这么一个温柔的大帅哥。
白亦琛从阁楼下来，见白衣男的第一眼就不爽，他盯着刺目的薰衣草，冷淡道：“你谁啊。”
白衣青年收回鲜花，冲对方友好一笑，“使徒是么？你好，我叫谈歌。隔壁阜阳市灯使，来请使徒两人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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