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海上婚礼
“好吃，罗兄你的手艺没得说，”陈赫琦端着石碗，夹起一片厚薄适宜的鱼片吞下，鱼鲜味在舌尖绽放，加上这些鱼怪，平日里特别好动，肉质特别嫩。
简单的水煮，最大程度保留了鱼本身的味道。
都说，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果然没错。
姚芊羽点头，“确实很好，你要是去息壤城，可以和食堂的师傅抢饭碗了。”
罗任堂笑道：“天天与鱼打交道，要是还做不好几道鱼类料理，那才值得惊讶。”
顿了下，罗任堂问道：“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陈赫琦笑道：“继续旅行啊，不过，我们还要在待几天，一个是为了吃鱼，另一个，则是芊羽要磨练箭术。”
水下射箭，对姚芊羽来说，是很好的试炼之地。
她有预感，一旦她彻底掌握这门箭术，她的箭道会得到不少的提高。
毕竟，相比起陆地上的风不同，一般来说，一块地方吹的风方向都是一致。可水下，变化更多，鱼的游动会搅动水流，还有暗流，以及四面八方的压强。
姚芊羽看出了罗任堂的心思，道：“我们可以告诉你方向，你自个前往。”
罗任堂挠头，“我怕我走错，要是赫你们分开，然后迷了路，我也许就要和息壤城失之交臂了。”
“小问题，”陈赫琦从怀里掏出一张被水浸湿的兽皮，张开一看，笑道：“还行，能看。”
把兽皮递给罗任堂，罗任堂好奇接过，扫了一眼，眼睛一亮。
“附近的地图，有这个在，还有众多参照物，的确没问题。”
陈赫琦翻个白眼，“想得美，这个我要收回的，我就一份，你要么记在脑海，要么找个东西复刻一份。”
罗任堂傻眼，“你让我怎么记，我也没有纸啊。”
“自己想办法？”
罗任堂挠挠头，“要不你们带我去息壤城，再去旅行？”
陈赫琦翻个白眼，“那我们还不如干脆结束旅行算了。”
“我记得这里离洄城不远？”姚芊羽想了想道。
“走路不到两天的路程。”
“那去洄城拿纸？”
罗任堂沉思了会，“洄城也的确有纸，但那里……也不是不行。”
陈赫琦和姚芊羽对视了眼，好奇道：“洄城很危险？”
两人想到了满城，也是遍地怪物，要是洄城也是，那确实挺危险的。
“也不算危险，主要防范的是天灾，找好日子，安全性还是很高。”
看到两人疑惑不解的样子，罗任堂解释道：“洄城靠海，旧都市时代就以渔业闻名，海岸线延伸以后，整个洄城被大海淹没，只有少数高楼矗立在大海之上。”
陈赫琦惊愕道：“亚特兰蒂斯？”
罗任堂笑道：“若干年后，也许就是后人眼里的亚特兰蒂斯了。”
“位置有多深？”姚芊羽问道。
联想到刚刚提过的天灾，不难想象此行的危险是什么。
若是在距离陆地很远的地方，一旦天气突变，海啸来袭，那便是十死无生。
“一个小时的路程，这还是城市外围的高楼，大部分高楼集中在城市的中心商务区，那里起码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唉，只能说是天意，洄城正好处于地势低处，才导致整个城市被淹没。”
“那就这样吧，”陈赫琦决定下来，“刚好我们要去洄成，你和我们一起去。”
陈赫琦和姚芊羽在海边待了一个星期，陈赫琦抓鱼越来越熟练，很多时候，没有罗任堂跟着也能抓到鱼。
姚芊羽的箭术得到长足的进步，适应了海洋里的环境。
还有一个发现，海洋对心境的磨练很有帮助，纷杂的各种因素，很考验感知，感知细腻之处又与心境息息相关，这算是意外之喜。
不过，过多在这里耽搁，也不好。
陈赫琦和姚芊羽合计，决定边走变练。
反正每隔一天就要下海一次，捕鱼填饱填饱肚子。
于是，不到两天功夫的路程，三人硬生生走了三天。
……
“喏，那就是洄城了，”罗任堂指着一个位置。
顺着手指方向，陈赫琦和姚芊羽只看到了一片海洋。
浩瀚的海洋，哪有一点城市的影子。
姚芊羽沉思了会，“这片海，以前就是洄城。”
“有些难以置信，”陈赫琦怔怔道：“虽然早早就知道了，但真实所见，还是令我觉得虚幻。”
“哈哈，之前我都不知道这里是洄城，是一次下海捕鱼，为了追一头虾怪，深入海洋，看到了海洋中矗立着一座高楼，这才想起来以前这里有座洄城。”
因为那座楼，他难得潜入海里，看到了沉在海洋之中的建筑群。
那一幕，雷了他半天才缓过神来。
“走，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只能算是郊区。”
罗任堂一马当先，率先踏上大海，陈赫琦和姚芊羽也跟上。
三人在大海上奔跑了近一个小时，才看见了一座十层楼高的建筑。
陈赫琦张了下嘴巴，明显被震撼到了。
周围是翻滚的海水，一望无际，一座十层楼高的建筑仿佛成了世界的中心，又像是被遗弃，孤零零在大海上任由海浪冲击。
饶是一贯平静的姚芊羽，此刻眼神也怔愣久久不能平复。
罗任堂笑道：“震撼吧，这比我上次遇见的那栋还要高。”
“我想下海看看，”陈赫琦想看看水下的世界。
姚芊羽跟着点头，“对，我们要下海，你自己去楼里取纸笔吧。”
罗任堂对海里的景象也不好奇，点头，“那就先分开，岸上再见。”
“我们等下可能要去那建筑里看看，”姚芊羽想了想，“当然，你要先离开也无妨，岸上见。”
“看情况吧。”
罗任堂与陈赫琦两人分开，前往楼里取纸笔。
陈赫琦和姚芊羽则沉入水里。
水下的可见度不高，饶是两人视力惊人，也只能看清百米范围的事物。
不过，此处也不是深海，百米的可见范围，够两人看看这海底城市了。
在两人正下方，正好是一座建筑的天台。
两人落在天台上，环视周围。
地面上，昔日的水泥道路仍在，还能看到倒塌的红路灯。
周围有着一栋栋建筑，都是三四层楼高，有的倒塌有的依旧完好。
两人游向那栋最高的建筑，沿途看着周围的城市风光。
在一个道路上，两人看到了不少的汽车和电车。
姚芊羽拽着陈赫琦，落到一辆汽车旁，玻璃早就碎成一块块掉落于地。
看着保存完好的汽车，姚芊羽暗暗记下了，有机会可人息壤城派人抗一辆回去，对汽车的研究大有好处。
满城也有汽车，但都是残骸，或碎成几块，都被路过的怪物糟蹋了。
两人继续游着，看到了破碎的公交车，看到了只剩下框架的自行车……
单论保存程度，洄城比起满城要更高。
很快，两人来到一栋七十多层高的建筑。
这便是露出十多楼层于水面上那栋建筑。
两人垂直游上去，来到水面上，从窗户跨进去。
这栋建筑，以前应是用作办公，到处布置着一台台电脑，不过，这些电脑基本没有一台是完好的。
有的碎成几块，有的屏幕上破个洞。
想来也是，这里时不时一场大雨，时不时一场狂风，偶尔还有大浪冲击。
一座建筑能在大海保留完善到现在，也算是奇迹。
两人从楼梯走上去，一路逛到顶层，没有看到罗任堂，想来已经离开。
两人坐在天台上，俯瞰着大海。
陈赫琦笑道：“这样的景色，颇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确实。”
两人依偎在一起，什么也没说，就这样单纯坐着。
……
夜色昏暗，两人才踏上岸。
岸上，罗任堂从一旁石头上上的大鱼片下一小片鱼肉，看见两人，郁闷道：“我都快吃一整条鱼的生鱼片了。”
陈赫琦讪笑道：“在海水耽搁了会。”
姚芊羽面不改色转移话题，“你纸笔取好了吧？”
罗任堂从衣衫拿出一叠纸和两支笔，“都在这了，对了，你们帮我画画，我画技一般。”
陈赫琦扭头看向姚芊羽，他画技也很一般。
姚芊羽笑着应下来。
“好了，这鱼还剩四分之一，”罗任堂拍了拍一旁的鱼，“给你们凑个夜宵。”
“多谢款待。”
鱼肉吃完，三人又说了会，陈赫琦还写了封信，给管理员说说海边的情况，以及罗任堂的情况。
罗任堂对息壤城期待心切，而陈赫琦两人又要继续旅行，所以今晚，便是三人共聚的最后一夜。
罗任堂是个话唠，有数不尽的话，陈赫琦两人有意陪伴，三人便聊到天亮。
天一亮，罗任堂就告辞离去。
他的心情很激动，美好的人生就要从此开始，孤独的日子彻底再见。
陈赫琦和姚芊羽则商量了会，决定在此定居一些时日。
海底城市，很适合姚芊羽练箭，各种障碍物有益于躲避怪物的袭击，安全性大有保障。
陈赫琦也就陪着，在海里磨砺剑术。
两人互相配合，每天都在狩猎。
陈赫琦上前纠缠拼杀，姚芊羽后头放冷箭，这样的组合，注定是洄城水怪的恶梦。
短短几天，两人尝试到各种海鲜，各种鱼类、蟹虾、乌贼等食物，大有口福。
……
在海洋那栋高楼上，陈赫琦和姚芊羽坐着，看着大海汹涌。
陈赫琦笑道：“我想起了一句话。”
“嗯？”
“海誓山盟。”
“你不知道，这些往往最终都没有好得结局，”姚芊羽轻笑了声。
“你觉得我会食言？”陈赫琦不客气把人拽到怀里，“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姚芊羽面颊粉红，翻个白眼，“行行，我信你。”
陈赫琦忽然道：“我爱你。”
姚芊羽一怔，带着笑意的眼神和陈赫琦对视，渐渐眼神归于平静。
陈赫琦忽然有点紧张，他有点怕，怕姚芊羽没看出来。
他此刻的心情，埋藏在心里那份心意，确信那就是爱。
“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看着陈赫琦留下几滴冷汗，姚芊羽噗嗤一笑，道：“你能做到，待我一辈子，从始至终，不曾变？”
“不能。”
看着姚芊羽冷色下来，陈赫琦连忙道：“怎么可能一辈子如初啊，我只会越来越爱你。”
姚芊羽脸颊瞬间通红，嗔怪道：“别说土味情话。”
“好，”陈赫琦乖巧应下，眼神却藏满笑意，对于姚芊羽听不惯这些情话，他早就察觉到了。
她想要的，不是话语，而是行动。
对于爱情，她是固执的，纯粹的，简单的。
陈赫琦想到了什么，捡起附近一块石头，掏出许久不曾用到的小石刀，在姚芊羽面前雕刻。
“你想做什么？”
“戒指啊，这种场合怎么能没有戒指，先用这个凑合凑合，回头回来息壤城，我补给你。”
姚芊羽点头，看着天空，“咱在这末日，也不需要什么仪式吧，想领证，没地方领，息壤城那边也只是简单登记。办婚礼，也没有亲人。”
“所以，就拜天地吧。”
“现在？”姚芊羽听出了话里的意思，惊讶道。
“有问题？”陈赫琦疑惑，都谈了这么多年的恋爱了。
“没有，”姚芊羽笑道，本来觉得仓促，可又觉得合情合理，水到渠成。
大海上，一座孤零零的建筑，两人站在一起，好像到了世界的尽头。
她曾问：你去过索娜拉山吗？
那里有世界上最美的风景，熏衣草花海。
熏衣草的花语是：
等待爱情。
等你爱我。
等待无望的爱。
只要用力呼吸，就能看见奇迹！
心心相印。
那个想要看一场薰衣草花海的女孩，现在看到了。
一只粗糙的手，捏着一枚石戒指，为他生命的另一半缓缓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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