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鬼眼”（四）

　　一段插曲结束。
溪溪妈开车，孙千机和白晶晶坐后排，中间夹一个溪溪。
溪溪拘束坐着，时不时地偷瞥一眼孙千机。
当孙千机看他，小眼神立刻往另一边躲闪。
“蘑菇头你看我干啥？”
“没有，我...我没看。”
小孩儿瑟瑟发抖。
“真滴么？”
孙千机投去质疑目光，慢慢靠近，小孩儿吓得紧捂眼睛喊。
“我不要做手术！我不要挖眼睛啊！”
“那是俺老孙吓唬你呢。”
小孩儿完全避而不闻，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想象身边的孙千机已经在磨刀霍霍，离他的眼睛越来越近。
开玩笑一时爽，临到哄时火葬场！
孙千机脑壳剧痛。
“俺老孙不干那种事，不信你看，我手里没有刀我怎么挖你眼睛。”
小孩儿看来一眼，然后哇的哭了，就是丝毫不讲道理的哭。
“你你你——”
孙千机几乎抓狂。
白晶晶着急的递来一个眼神，示意孙千机别再说话了，赶忙哄一哄小孩儿。
“哥哥吓人么？他可是大英雄呢！”
小孩儿哭着趴到白晶晶怀里，口齿不清的一边说一边咳嗽。
孙千机托着下巴：蘑菇头，我有理由怀疑你的哭是早有预谋的。
溪溪妈分神儿侧目说：“哥哥姐姐都是来帮你的，你是男子不能哭。”
小孩儿吸一吸鼻涕，擦一擦眼泪。
就在车正前方。
忽然出现一只大鸟，发出婴儿啼哭声。
溪溪妈听到婴儿声近在咫尺，以为有宝妈从前经过，下意识猛踩急刹车。
“吱嘎——！”
轮胎发出长长的抓地音。
孙千机惯性往前冲，一脑袋撞上车座。
“啊呀。”
溪溪妈惊魂未定急忙朝前看。
什么没有，但是刚才明显有撞击感！
白晶晶也感觉到了，手朝车门摸去：“我下去看！”
溪溪妈脑子凌乱，全凭下意识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俩人从车前找来找去，连车底都看了，就是找不到被撞的人。
“人呢？”
“溪溪妈，也许你就没撞到人。”
“可是我车这里你看，都有撞上的痕迹。”
车上，孙千机揉着脑门慢慢坐直。
“怎么回事啊，俺老孙的脖子差点都扭断了。”
小孩儿眼巴巴看着。
孙千机刚看一眼他，目光被窗外吸引走。
“外面那个东西为啥一直看着你，认识你吗？”
小孩儿扭头去看车窗。
只见一张长满羽毛的怪脸出现窗外，尖锐鸟喙敲打车窗。
“啊！妈妈！”
溪溪妈急忙回头，一眼看见后车门前的鸟怪。
“那是什么呀！”
白晶晶目光发直，她也从未见过，一个小姑娘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是一想起自己的身份就凭空生出一股勇气。
“妖怪，我是玄门的人，速速离开，否则我就收了你！”
车上。
小孩儿想逃下车，但孙千机挡在中间让他根本走不了。
孙千机努力靠近鸟怪：“这是个啥呀，好奇怪，好想养一只！”
【这是姑获鸟！乃死去的产妇执念所化，会在夜里偷走别人孩子！】
“啥，偷小孩的？！”
孙千机慌了一下。
直到低头一瞅，才想起自己早就不是小孩纸了，根本不怕它偷！
一时得意地笑出来：“嘿嘿嘿，我不怕你。”
小孩儿：“我怕呀！”
带入小孩儿视角，妖魔鬼怪就在身边要吃自己，唯一的出路被个莫名傻笑，自己不走还不让别人走的人挡住，气不气吧就说！
小孩儿挤不过去，索性硬从孙千机腿上爬过去。
“哎呀，你别用屁股对着我啊，喔！”
不可言说的地方被踢到。
孙千机立刻憋住气。
“溪溪，快到妈妈这来！”
“妈妈，妈妈——！”
小孩儿竭力朝妈妈怀抱跑去。
姑获鸟眼中散出妒忌的红，一展翅膀飞过汽车。
手离小孩儿越来越近。
眼看就要抓住，突然不能再进半寸。
朝后看，孙千机抓住它的鸟脚，嘻嘻一笑。
“哈喽，我给你做个足底按摩啊。”
几根手指灵活的动了动，到了姑获鸟脚下更灵活！
姑获鸟边笑边挣扎。
“呀，哎呀，别…”
孙千机挠着挠着突然好奇心，把手拿到鼻子一闻。
下一秒就恶心的翻白眼，一大口东西顶到嗓子眼。
姑获鸟笑容顿失，甚至暴躁起来，尖利嘶叫一声，锐利的鸟爪直刺孙千机喉咙。
“大神！”
白晶晶担心喊了出来。
就在这刻。
一声凄惨叫声响彻四周，姑获鸟冒着滚滚黑烟倒飞出去。
孙千机傲气凛然：“俺老孙的神掌可不是谁都扛得住的，刚才谁叫我？”
白晶晶目瞪口呆。
刚才发生了什么？！
“是我，但…没事了。”
孙千机噢一声点点头。
姑获鸟从地上挣扎起来，目光游离在孙千机和小孩儿之间。
“主人，我遇到了难题。”
“暂且退下，暗中跟住他们。”
“遵命！”
姑获鸟展翅高飞，迅速融入夜色的黑暗。
孙千机抬手张望：“这就跑了？我才刚热个身呀！”
白晶晶绷着眉头强颜欢笑，心说还是走了好！
“溪溪妈，没事了，咱们上车吧。”
“那个不会再回来吧？”
“应该不会…吧。”白晶晶不确定的看一眼孙千机。
“即使回来不是还有我们嘛！有我们玄门在，这些妖魔鬼怪就害不了人～”
所有人重新上车。
车又开了半个小时左右，终于到了溪溪姥姥家。
“外婆～”
“哎呦溪溪，快来姥姥怀里。”
老人欢喜的不得了。
搂住溪溪才抬头正式看孙千机、白晶晶。
“哎，您不是那个…老头子他是吧？”
“我看也像啊。”
老头、老太太打着哑谜。
别说孙千机、白晶晶听不懂，自个儿亲闺女都迷糊！
“爸妈，你们在说什么，这两位是我从玄门请来的小道长，给溪溪看眼睛的。”
老头、老太太神情都很严肃，颤颤的伸出手问。
“您是十几年前给我们一双眼睛那位吗。”
此话一出。
白晶晶大为震惊，这里面信息太多了。
十几年前，给一双眼睛？这…这是人体器官贩卖吗。
不对，等等。
白晶晶悄悄打量：不知道大神年纪，但看着也就二十多不到三十，十几年前就按最少的十一年说，大神那个时候才多大啊，也就刚上小学初中？那么小时的样貌应该和现在大不相同，老人家怎么可能一眼认出。
溪溪妈听老人一提这茬，也立刻记起陈年旧事。
左右看看孙千机的脸，犹豫不定：“妈，应该不是这位小道长吧，十几年前这位小道长也就和溪溪现在一样大吧。”
两个老人相视一眼，想想倒是那么回事。
“可是像，实在太像了。”
溪溪妈硬笑一下。
“爸妈，那都过去多久了，连我都记不住了，你们还能记清那位恩人样子啊？”
老太太见被自己看扁了，马上故作神态回道。
“你们小的不记事，我们老的都记着呢。”
“而且对我们来说，这十几年和十几天没啥区别，就跟昨个刚发生的一样。”
老头轻轻拉拽老太太衣袖。
“行了，别堵着门口，让人进屋坐下。”
“瞧我，近的不记远得记，快进屋，外面冷。”
迎入屋里，孙千机自己会找地方，挑沙发边坐下揉揉脖子。
刚才在车上撞一下之后，脖子咋都不舒服。
老太太拿水送水果，忙活完礼节着急问。
“溪溪眼睛又怎么了。”
溪溪妈简单叙说情况。
过程中，溪溪蔫声不语坐在两个老人腿中间。
“我记得当初那位恩人说过会出事，他叫咱们别担心，合着是早就预料到今天了。”
白晶晶微笑清清嗓子开口。
“叔叔阿姨你们不用急，溪溪的眼睛没有问题，只不过他的眼睛与我们肉眼不同，是双天眼。”
老头老太太一惊。
“那位送了我们一双天眼？！”
越说白晶晶对那位大恩人好奇越重。
究竟是什么人拥有天眼，还能随意赠送出去，又是怎么一个赠送法，直接…拿掉吗？
“叔叔阿姨，您二位能给我讲讲那个人送你们眼睛经过吗？”
两个老人慢慢点头。
“行，你愿意听那就说说，十几前年…”
一家三口因一场车祸被送入医院抢救。
驾驶者也就是溪溪父亲，伤势过重没法抢救，而溪溪妈倒只是些外伤，活着的伤势最重的是溪溪。
震碎的挡风玻璃划破眼睛，有碎片残留在眼中，眼睛是保不住了。
小孩儿哭的撕心裂肺，老人的心也快跟着碎了。
溪溪妈刚包扎好就赶过来，背负失去爱人痛苦抓紧孩子的手。
“医生，求求您保住这孩子眼睛，不然万一哪天我走了他一个人可怎么过啊，医生求您了！”
医生能体谅心情，但却无能为力。
“家属签字立刻手术吧，再延迟还会有生命危险的。”
绝望崩溃的哭声传出很远。
许多人闻声过来，其中一人走到最前面说。
“我可以给他一双眼睛。”
此言一出立刻万众瞩目。
医生抬手打断：“先生，他损伤的是整只眼球，并非视网膜之类。”
这人看去一眼：“我知道。”
老人急到糊涂，竟然真把希望寄予在这个陌生人身上。
“只要您能治好我们小孩的眼睛，要什么只有我们有，全都给您！”
“那倒不必。”
那人俯下身来，轻抚几下小孩儿的头小孩儿就不哭了，当众围观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把我的眼睛给你，但是它可能会给你带来些麻烦，你要吗。”
小孩儿犹豫半刻点点头。
“好，那我就给你。”
一手捂住小孩儿眼睛，旁人要仔细看时，忽然一道白光闪过。
等从白光的影响中走出，小孩儿一双明眸已经在环顾身边的人。
“溪溪，你能看见妈妈？！”
小孩儿伸出小手去抓，显然可以看见。
在这之后，小孩儿的小手转向空气，洋溢单纯的笑容。
医生已傻眼：“这这…这不科学呀！”
老人摆脱震惊，马上跪地磕头。
“大恩人！您是我们全家的恩人，我们怎么才能答谢您？”
那人转身慢慢离去。
“这双眼睛会给他带来些麻烦，但是不用担心，告辞。”
分文不取。
只身离去！
这一幕深深印入两个老人脑海里，十几年过去仍记忆犹新。
白晶晶听完大受震撼。
“还有这样的高人？他会不会也是我们玄门的，如果真是，有这样本事的得是什么样辈分地位。”
孙千机半天眼睛不眨一下，好像一个木头人。
溪溪妈轻声问：“小道长？”
孙千机脱口而出：“开饭啦？”
全场安静。
老人反应过来马上含笑点头：“饭在煮了，小道长再稍等一会儿。”
系统：不是干饭就是在干饭的路上呗，真有你的。
孙千机揉揉肚子嘿嘿一笑，实在是到饭点了，不吃饱喝足状态就是不对。
溪溪妈和老太太全去厨房忙。
转眼，饭和菜都要好了，忽然响起门铃。
厨房里俩人腾不出手，白晶晶要起身去开门，小孩儿抢走了这活。
老头看着外孙慈笑，目送到门口——视线被墙挡住。
过了十几秒，门口仍无一点动静。
溪溪妈把菜送上餐桌，目光四处寻着。
“爸，溪溪呢？”
“开门去了。”
“给谁开门啊？”
话到嘴边，老头突然觉得不对劲，浑身吱吱冒寒气。
溪溪妈惶惶的边解围裙，边匆忙跑到门口。
门敞开着，但是溪溪不见了。
“溪溪！”
所有人蜂蛹赶到门外，只有……
“吭哧吭哧…嗯，这个香肠不错！”
【这会儿是干饭的时候吗，出事了，快上啊！】
“我不吃饱了上的动吗？”
有理有据。
孙千机垫补两口，端着盘子奔向门口，时刻补充体力。
白晶晶抓住孙千机胳膊着急道：“大神，你说是不是那只鸟又回来了？”
孙千机目光深邃点点头：“有可能，不过不用急，俺老孙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追上它还是…”
【别说那屁话了，再不追你连根毛都瞧不着！】
孙千机觉得言之有理。
“给你了。”
空盘子放到白晶晶手上，香肠放进肚子里。
系统：你一口气吃这么多就不怕噎死？！
孙千机快嚼不动了，全靠用手往里塞。
噔噔噔快下楼梯，一拐弯就看见似乎被什么牵扯住手脚的姑获鸟。
溪溪就在它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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