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三条咸鱼（1）

比起名字，生活在蜀山的人更愿意用“晦气鬼”来称呼夕木。

        十年前的十月初一，一个阴沉的早晨，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起眼的槐树上睡着一个裹着毛毯的婴儿。山主陈爷爷给他取名夕木，让他住在神坛旁边的小木屋里。

        没人知道夕木的爹娘是谁，也没人知道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蜀山。自从他们发现这个神秘的孩子以来，十年的时间里蜀山发生的变化太多了。

        日月星辰出巡的时间渐渐混乱，每隔二十八天，竟然还会出现长达十二个时辰的永夜。

        江河湖海几乎是一夜冰封，连雨雪降落都变成了一件求而不得的难事，水变成了最为珍贵的资源。

        每当大家因为这些事迁怒夕木的时候，山主陈爷爷都会苦口婆心地劝解：“九州五山都是这样，和那个可怜的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通常情况下，夕木会忍不住反驳几句，也会在气急败坏的时候痛打那些出言不逊的小朋友一顿。

        从小到大，夕木始终奉行翻盘系统的打人真言：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实在跑不了就咬。

        因为这种豁出去的个性，除了“晦气鬼”，夕木还喜提了一个“疯子”的外号。

        山主陈爷爷天天都在用“真善美”教导夕木，转头翻盘系统就高举“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大旗呐喊。

        连心愿管理局的监察员都只不过对翻盘系统提出质疑：“你真的确定这样教育孩子是正确的吗？”

        “老子的咸鱼，老子自己负责，”翻盘系统毫不客气地送出大白眼，肚子里憋着一股火气，“真善美的确值得推崇，但有些人就喜欢挑软柿子捏，就夕木这种生存环境，他不强悍一点，分分钟就被人搞死了。我觉得你们分明就是铁了心不想让我退休，才把这种核弹级的咸鱼扔给我。”

        “你说什么呢！”心愿管理局的监察员听起来像是莫名紧张了一下，“你可是我们的王牌，对自己有点信心。搞定这条咸鱼，你就是我们心愿管理局最靓的仔。”

        翻盘系统懒得和心愿管理局的监察员打官腔，反正自从他接手咸鱼指数95的夕木后，他对夕木的成长基本上采取的是放任自由的态度。只要不违背原则性的问题，基本上是要啥给啥。

        肚子一旦饿了，关起门来，悄悄搞一桌满汉全席。

        骂人嘴巴笨了，敲敲脑袋，传输文雅高级损人术。

        打架输了丢人，连夜加练，第二天连本带利讨回。

        ……

        毕竟在系统看来，这个孩子以后要背负的东西太过沉重了，现在所有积攒的快乐都是为了对抗未知的艰难。

        一晃十年过去了，大家一边埋怨那个身带晦气的夕木，一边咬牙切齿地活着。

        五月初十，各大修行学院派人来蜀山选拔弟子。

        位于山顶的神坛开启，夕木头一次看到守护九州的五只神兽。

        北龙，南虎，西雀，东玄武，中乘黄。

        每个进入修行学院的孩子只有修炼出和神兽一样的本体才算真正入门，每个修行学院都有对应的守护神兽。

        敬亭山的守护神兽是乘黄，青城山的守护神兽是玄武，浮玉山的守护神兽是朱雀，昆仑山的守护神兽是白虎，钟山的守护神兽是青龙。

        “为什么只有四个学院的老师啊？”夕木一直探着脑袋，看了半天连一个钟山学院老师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这你都不知道？”排在夕木前面的方川回头，一脸鄙视地说，“十年前虽然五大长老打败了沐岩，但他们也都牺牲了，大战后的第二天，钟山学院就神秘消失了。像你这种资质，别说钟山学院了，就算是最容易进的敬亭山都不一定会收你。我就不一样了，我爹娘修的都是朱雀，我肯定是要进浮玉山的。”

        “你还好意思说我？”夕木怼起人来一点都不带客气的，“睁开眼睛看看你这个胖成猪的肚子，就你还修朱雀，你飞得起来吗？”

        “你……”方川正要伸手去打夕木的时候，哪知人家一个箭步就跑没影了。

        肥硕的肚子，的确影响了方川的速度。

        按照规矩，每个适龄的孩子只能向一个学院提交申请，负责选拔的老师会当场验一下灵骨，只有双向奔赴才能顺利入选。

        夕木抱着申请单，围观了半天，敬亭山学院的人气最旺，报名的人足足拍了两条长队。报名青城山学院和浮玉山学院的人都差不多，唯独只有昆仑山学院门前空无一人。

        生于混沌的夕木，向来不喜欢凑热闹。人小鬼大的他一眼就看出昆仑山老师脸上的失望，他淋过雨，自然知道这种对比强烈的孤独。

        “老师，”夕木将自己的申请单递给昆仑山的老师，笑着说，“我来报名。”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夕木的身上。

        三秒之后，整个山顶满是大家嘲笑的声音。因为在他们看来，宁愿落选也不愿意选择昆仑山。

        天下皆知昆仑山的长老是一个极其古板严格的老家伙，很多人都因为受不了主动退学。连续五年，昆仑山学院没有招收过一个新生。

        “真的？”负责验骨的奇羽喜出望外，反复确认，“你可想好了，是真的想来我们昆仑山吗？”

        夕木眨了眨眼睛，用力地点点头。

        “我们昆仑山的修行很苦的，你能坚持吗？”

        夕木依旧坚定地点点头，“不要小看我，我可以的。”

        “你瞧，我刚才是不是很帅？”夕木忍不住和翻盘系统炫耀，“我看到了老师眼里的感动。”

        翻盘系统默不作声，他很清楚，有些事情是注定的。

        天生反骨的夕木，只有昆仑山是他的归路。

        当然，这仅仅只是漫长归路的第一站。

        就这样，夕木成了唯一被昆仑山学院录取的弟子。

        没人看得出来，当夕木被检验灵骨的时候，神坛上五只神兽的眼睛眨了一下。

        只有它们可以感受那股被封印的强大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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