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二条咸鱼（19）
纵使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摄政王不得不离开闽州，继续前往皇陵。说来也是奇怪，摄政王乘坐的马车刚到，原本一片艳阳天的皇陵瞬间乌云阵阵。
按照规矩，摄政王抵达皇陵后，必须斋戒三日才能去给列祖列宗上香。
第一天，走在平地上的摄政王竟然没来由地摔了一跤。
第二天，正在屋里吃饭的摄政王鼻血狂流。
向来心思就重的摄政王彻底坐不住了，他黑着脸盯着周围的人，看谁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下毒了？
当天晚上，一道秘密内查的指令就这样传了出去。
当摄政王对人有所猜忌的时候，执行指令的人自然要是焦头烂额。
哪怕没有查出有人敢对摄政王下毒，有些人还是愿意挖空心思、用尽手段来附和摄政王的需求。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旦开启疯狂的内查，那些早就相互看不顺眼的属下开始相互诬告，借题发挥。
“皇帝都要起驾回宫了，”摄政王将上报的密信扔在地上，挥袖怒斥到，“你们还在这里给我瞎胡闹？”
本来还想争辩的下属只能乖乖地闭上嘴巴，提及戌州的事情，大家都有些纳闷。
时隔多年的故技重施竟然有了不一样的结局：
负责下毒的人各个神秘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依附的官员一夜之间都因被人举报遭到罢免；
派出去刺杀燕景生的高手竟然无一人生还……
每每想到这里，摄政王的心口就像被一口大石压着。他不得不承认，不到三年的时间，这个小皇帝成长得太快了。
与此同时，远在草原的燕景生同样异常焦虑。不管他怎么恳求喀海尔曼，叫了多少声大哥，依旧没有听到半句有关摄政王通敌书信的内容。
喀海尔曼为了避而不谈，几乎是躲着燕景生走路。
可惜，每天晚上，燕景生都会想方设法钻进江湖大哥的营帐。除了一如既往地混吃混喝，他还会将偷听到的消息全部告诉了喀海尔曼。
“后天就要给那些勇士封赏了，三王子会借机引你和勇士比武，他们用的刀会涂满毒药，二王子买通了一个很厉害的勇士，你自己小心点。”
“这不是第一次了，”喀海尔曼脸上的神情并无意外，“我不惹事，但我也从来不怕事。”
“争来争去的真烦，”燕景生代入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一股浓郁的厌倦之意呼之欲出，“照我看，可汗明明有意让你当他的继承人，他们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喀海尔曼挑高了眉毛，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才多大，你懂什么？”
燕景生：“……”
普天之下，只有这个家伙敢用这种鄙视的眼神来回打量朕！
朕非常生气！
犹豫了三秒，“狗眼看人低”的话还是被燕景生吞进了肚子，他一脸不服气地反驳，“这有什么不懂的，你根本不知道我从小经历了什么。”
“前太子旧部到现在都被朝廷判为逆党，你的日子自然不会好过。摄政王一手遮天，燕华的小皇帝也不知道能活到多久？”
燕景生：“……”
他咬牙切齿地盯着喀海尔曼，内心满是咆哮！
这个喀海尔曼是什么意思？
大哥，你说这话合适吗？
我人还在你面前呢，你却巴巴等着我再见？
鼓着腮帮子的燕景生急了，“你见过我们燕华的皇帝吗，你凭什么笃定最后的赢家会是摄政王？”
喀海尔曼将视线转移到燃烧的火棍上，“没见过，我倒是希望他能赢得了摄政王，可是这个世界很少存在奇迹。”
“你等着看好了，”燕景生沉着脸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强调，“前太子旧部的冤案一定会被平反，摄政王也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喀海尔曼不以为然，“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燕景生重重地闭了一下眼睛，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回答。
凭我是燕华的王……
喀海尔曼轻轻拍了拍燕景生的肩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圆月弯刀，“我知道你复仇心切，也许你在燕华还有帮手，听我一句劝，赶紧离开这里。如果你在路上遇到任何麻烦，这把刀可以保你平安通行。”
燕景生掰着指头算了一下日子，眼下戌州的大队已经启程，他的确是该离开了。
“谢谢大哥，”燕景生接过圆月弯刀，又从腰间拽下一块玉佩递了过去，“这是给你的回礼。”
喀海尔曼刚想张口说话，就被燕景生抢了话头。
“不许拒绝！”燕景生挑眉，“大哥你是不是眼神不太好，这可是上好的黄玉！”
喀海尔曼耸了耸肩，生平头一次被人这般嘲笑，“知道了，既然如此大哥我就笑纳了。”
在燕景生看来，虽然他和这个江湖大哥只有几面之缘，但人与人之间的亲疏远近到底是讲究些缘分的。
临走前，燕景生在大帐里溜达了好几圈。试图在人群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长得像宇文邢的人。
昔日的三年之约，只剩最后一年了。
燕景生下定决心，他要将太子之死的真相大白天下，他要为太子旧部平反冤案，他也要宇文邢活着回来看到这一切。
一路策马奔腾的燕景生有着动物直觉般的感应，连续多日跳动的眼皮让他忍不住向翻盘系统吐槽，“看来皇叔每日都要念叨朕好几遍，他怕是在皇陵待不住了吧？”
“计划再次落空，他自然是心烦意乱，只不过眼下的危机却不是因他而起。”
“不是皇叔？”燕景生疑惑地皱起眉头，“不是他，还能有谁？”
“锡林集结了十万大军，正从西北两方加速前行……”
燕景生心头一沉，瞬间就明白了。
近年来，对内屡屡被杜尔克部落压制的锡林急需通过掠夺扩充自己的装备。
幽州，怕是免不了要经历一场战火了。
快马加鞭的燕景生终于赶上了回宫的车队，暗侍卫萧志前脚刚松了一口气，后脚就和禁军统领一样目瞪口呆。
“万万不可！”禁军统领李硕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陛下是一国之君，战事自然有将帅坐镇，您还是赶在摄政王之前回宫为好。更何况，现在边境并未险要军情传来。”
“战局如棋局，提前部署一二不会出错的……”
“可是……”
燕景生知道李硕在担心什么，可一国之君除了要面对权臣毫不掩饰的鹰视狼顾，还要保护即将站上死亡线的战士与百姓。几年前的边境之战已给燕华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悲痛，更何况燕景生已经知晓，当初联合摄政王伏击前太子的人就是锡林的战神阿涉尔。
“这是圣命，”燕景生用命令的口吻看着禁军统领李硕，“传令下去，明早所有人快马加鞭赶赴幽州。”
李硕只能低头领命，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眼下尚未有战报传来，大队人马突然奔赴幽州怕是……”
“幽州的石窟甚是有名，对外就说，是朕想去游玩好了，”说到这里，燕景生心里难免一酸，“反正在大家眼里，朕不过是一个贪玩的昏童。”
等众人退下，翻盘系统忍不住吐槽了两句，“本来这个借口你找得不错，但本系统万万没有想到，你这个家伙竟然这么玻璃心。”
正盯着地图查看的燕景生皱了皱眉，“朕只知人心，兽心，玻璃心是什么心？”
“说白了，就是嫉妒、羡慕、恨。”
燕景生梗着脖子，拒不承认，“朕是天子，何来嫉妒？”
“你不嫉妒？”翻盘系统冷哼了一声，“你不嫉妒为什么看到人家一家三口欢笑的场景就走不动路了？你不嫉妒为什么听到喀海尔曼提起燕华皇帝的时候气到嘴歪？你不嫉妒为什么要花重金让说书先生指桑骂槐？”
燕景生：“……”
论打嘴仗，燕景生从来都没有在翻盘系统面前赢过一次！
半晌之后，他只能鼓着腮帮子嘀咕了一句，“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两炷香的时辰渐渐流逝，燕景生把地图都快看出一个洞。他用笔标注山峰和河道，来回推演，指尖最后停留在阳州二字上面。
幽州一旦有战事，必然会燃起烽火求援，相邻的各州是否会驰援全都依仗州府刺史的命令。
燕景生像是突然忆起了什么，立刻出声询问翻盘系统，“那个曾经来皇宫述职的阳州刺史叫什么名字？”
整整过去了三秒，翻盘系统都在故意沉默。
“说话啊！”燕景生急了。
“说什么啊？”翻盘系统一脸傲娇，“本系统现在奉旨当哑巴。”
燕景生翻着白眼，双拳捶桌，差点惊动守在外面的侍卫。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个翻盘系统竟然还耍起脾气来了？
燕景生实在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不自称活了很久很久吗？做出的事情怎么会比一个孩子还要幼稚？”
翻盘系统突然笑了出来，“你也知道自己幼稚啊！”
燕景生：“……”
这果然是一个活久成精的系统，总有办法气得你七窍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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